萧暥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他纵马上了雪坡,举目望去,就见朔风卷起漫天碎雪飞扬,茫茫天地间,一人身披黑甲,手提长戟,纵马而来。正是呼延钺! 萧暥心中猛地一沉。 朔风如刀,割得他皮肤生疼,雪尘迷乱了他的视线。 阿迦罗终究没有来。 萧暥目光凝定地看着呼延钺由远及近的身影,此时不知道自己是何心情,他哑声道:“呼延钺,阿迦罗何在?” “他死了。”呼延钺阴声道, 随后扬起长戟,高声道:“尊上有令,有请萧将军。余者格杀!” 萧暥切齿道:“尊上何人?” “你去了便知。” 话音未落,萧暥手中长剑已呛然脱鞘而出,一剑迅如流星,锋利的剑尖划过呼延钺的咽喉,迸出火星四溅。 金身! 萧暥心中猛地一沉。 当年在襄州之战,萧暥就知道呼延钺是金刚之身,刀枪不入。谢映之曾指导他射中呼延钺全身五处命门,得以暂破其金身,但显然这一招只能使一次。 萧暥一剑未中,在马背上往后一仰,避过呼延钺风雷般的一戟。长剑迅速转而劈向呼延钺后心。又是当的一声金铁相击的激响,火星爆裂。萧暥只觉得虎口震得发麻,呼延钺却毫发无伤。 此人难道真的是无敌的吗? 而此刻,四周的苍炎军一见呼延钺来了,立即停止了奔逃,疯狂反扑起来。形势开始逆转。 萧暥所率锐士毕竟只有两百余人。此刻这区区两百余人陷在五千苍炎军阵中,如几片浪花被汹涌的海水吞没。 “嗖嗖”两支冰冷的长矛同时闪电般刺出,狠狠地扎进了战马的胸腔。 “咴律律~”战马昂首发出一声悲鸣,轰然倒下。 云越被大力狠掼下马背,他敏捷地就地一滚,但还未来得及站稳,一柄锋利的钢刀紧跟着劈空而至。 “受死!” 一名苍炎骑将目露凶光,钢刀带着千钧之力挥斩而下。 “云副将!”一名锐士大叫一声,奋不顾身地挡在云越跟前,同时将手中长剑狠狠向那骑将掷去。 “噗~” 刀光闪过,锋利的刀刃剖开了那名锐士的胸膛,但他临死前的一剑亦刺中了那名苍炎骑将。 “赵庆!”云越大叫道。 一缕殷红的鲜血从赵庆的胸膛喷出,激溅的热血洒了云越满脸。 他一把抹去脸上的血,眸子里露出狼一般的凶光,提剑迎向蜂拥而上的苍炎军。 “死战不退!”一名锐士胸前插着数支长矛,猛地昂起头颅声嘶力竭地大吼,鲜血顺着冰寒的长矛汩汩流下。 一名锐士背后插着两支长矛,挣扎着从血泊中爬起身来,犹力战不息,直到被围攻而来的苍炎军砍下头颅。 …… 萧暥强咽下一口血,举剑奋力一格,当的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锋利的长戟割裂了空气,重重嗑在剑刃上,激起火星四溅。 “萧暥,你胜不了我,还是降了罢!”呼延钺道。 “做梦!”萧暥目光寒烈,一剑挑开呼延钺的长戟。 此刻萧暥手下的锐士已经只剩下数十人了,皆浑身浴血。 密密麻麻的苍炎军正漫山遍野地包围上来。 鏖战。 风卷起碎雪漫天飞扬。 黑夜终于褪去,黎明的薄光透过厚重的云层,给茫茫雪原镀上一层黯淡的金色。 萧暥以剑支地,一口鲜血喷洒在雪地上。 “萧暥,还要战吗?”呼延钺长戟一横,森冷道。 萧暥抬起头,眸中两点寒焰寂寂燃烧。 这时,天边隐隐传来了滚滚闷雷声。 呼延钺霍然回首,眯起眼睛望去。 只见远处茫茫的雪原之上隐约出现一道银白的波浪,在喷薄的朝阳照射下,折射出耀眼的寒芒。 紧跟着大地开始震荡,马蹄踏破滚滚雪尘,风驰电掣般席卷而来。 “西陵!”萧暥心中大振。 初晨的曦光映着魏西陵一身银甲熠熠。 魏西陵麾下两千精锐在奔驰中分为左、中、右三股,像三把锋利的尖刀剖开了密密麻麻的苍炎军阵。熟练得分割、包抄、绞杀。 整个战场顿时犹如一锅烧开的水,霎时翻腾起来。 呼延钺跨上战马,眼中精光乍现,终于来了吗?九州最锋利之剑!
第505章 斩将 呼延钺一夹马腹,战马昂首发出一声嘶鸣,如离弦之箭向前冲去。 脚下的雪原如潮水般倒退,雪尘滚滚。转瞬之间,魏西陵已近在咫尺。 呼延钺眼中暴起浓烈的杀气,锋利的长戟高高举起,带着摧金裂石之力,狠狠地劈斩了下来。 魏西陵冷然举剑相迎。 ‘锵’地一声激越的金铁交鸣声,两马错身而过。 强劲的反震力如潮水般倒卷而回,震得呼延钺双臂发麻,他的瞳孔骤然紧缩,好强劲的臂力,竟与自己不相上下! 呼延钺拍马回首,眼中杀机四溢,重约百十斤的长戟在空中抡了个大圈,借着强大的惯性再次向魏西陵狠狠地扫来。 魏西陵在马背上敏捷地身形一避,锋利的长戟如惊雷般擦着他的腰线滚过。 随即他反手一剑,直取呼延钺眉心。 又是当的一声金铁交鸣声,火星激溅。呼延钺的头盔被凌空挑飞。 “嗯?”魏西陵一诧。 “西陵,他有金刚之身,刀枪不入!”萧暥大声道。 话音未落,呼延钺整个身形陡然从马背上腾空而起,接着闪电般探出手,一把握住锋利的剑刃。 魏西陵被他一带,两人同时翻滚在地。滑落在洛伊古格川的坚冰上。 呼延钺眼中迸发出喷薄的战意,一柄长戟汇聚着炽烈的杀伐之气如雷霆般劈斩而至,连掠起的雪风,都带着凛冽的杀意。 魏西陵身法极快,在呼延钺的长戟下周旋,矫若游龙,看得萧暥气都透不过来。 “受死!”呼延钺的长戟呼啸而来,锋利的刀风下碎雪飞舞。 魏西陵身形一闪,嗤的一声,背后的披风被斩去一角。 呼延钺一戟落空,狠狠地劈斩在脚下的坚冰上。眼看着那一角布料随风荡去。 又只差了一点! 呼延钺抬眸看向魏西陵,眼中迸露出残忍的杀机,手中长戟挥舞如狂,席卷起不可遏制的跋扈之气,向魏西陵反复劈斩。 魏西陵身法绝伦,长剑如银蛇飞舞变幻莫测。 十几个回合后,呼延钺失去了耐心,他不明白魏西陵既然无法破他金身,为何又和他继续缠斗。 他手中长戟蓄力贯出,当的又是一声金铁交鸣的激响,长戟划过剑刃,带着摧金裂石之力重重劈落。 连脚下的冰原也跟着颤了颤。 呼延钺一戟贯出,还未来得及收势。 魏西陵眸光一凛,手中长剑已如流星飞虹射出。 凌厉的剑风呼啸着掠过呼延钺,却劈向了呼延钺脚下的冰原! 紧接着,咔的一声刺骨的冰裂声。 呼延钺脚下早就被长戟劈得四分五裂的冰层终于承受不住这最后的一击,乍然碎裂。 呼延钺身躯猛地一沉,他来不及反应,就坠入了冰下深不见底的激流中。 紧接着魏西陵迅速率军剿灭余下苍炎。等到太阳完全升起,照在雪原上时,战斗已经结束。 朝阳下,他策马奔向萧暥,不等战马停住就跃下马背,“阿暥,怎么样了?” 萧暥此时已缓过来,“我无事,西陵,陇上形势如何?” “陇上已收复,我留刘武率军镇守,后返回沧州,听青霜说,你率队去找海溟城了。” “西陵,陛下被苍炎掳走。” “我已知晓。”魏西陵沉声道, 萧暥急切道,“陛下安危难测,且他心绪不稳,落入风长离之手,恐为其利用。” 魏西陵凝目看着萧暥。 所以他居然仅率两百人就要潜入海溟城,太弄险了!如果有个闪失……魏西陵想想都感到后怕。 这些日子来的紧张、担忧、焦虑一时间涌上心头,但他什么都没说。 他看着眼前的人苍白的容颜,抬手将他鬓角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道,“明白了,我们一起去找回他。” 萧暥的心顿时定了下来。 然后他想起来,“还有一件事。” “嗯?” “西陵,你这一路赶来,看到阿迦罗了吗?” 即使到现在,萧暥也无法相信阿迦罗真的死了。 *** 斜阳照着广袤的雪原,一片苍茫无际,朔风卷起碎雪飞扬。 “首领,找到了!” 朝戈快步翻过厚厚的积雪,就见几名士兵正从数尺深的积雪里抬出了阿迦罗。 他双目紧闭,脸色铁青,眉睫都凝着冰雪,身体已经冻僵。 朝戈赶紧伏倒在他胸前,贴着他心口。 片刻后,她激动地泪流满面,“驰狼神保佑我北狄,大单于还活着!” 两天后,他们到了岗勒城,这里是最近的有人烟的城镇。 医馆里。 “老朽无能,救不了。”大夫摇着头道。 “大夫你只要能救得了他,我不惜代价,金银、土地都可以给你!”朝戈急切道。 大夫叹气道,“哎,非是老朽不肯尽力,实在是他四肢全都冻伤了,但如果把坏死的手脚全部截肢,他也活不了多久。” “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朝戈喉咙里哽了哽,她也知道,在积雪下压这么久,换是普通人早就死了,大单于还活着,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她相信驰狼神既然让大单于活下来了,就一定能有办法救他。 *** 沿着洛伊古格川一路向西,翻过高山雪原,就到达了一望无际的沙漠戈壁。沿途有好几拨苍炎军的截杀,都被击退。 黄昏时分,夕阳斜斜地照在寂静的沙海上,残雪未融。 “主公,你看那里好像有人!”云越扬鞭远指道。 萧暥也看到了,前方斜阳下,浩瀚的沙海中有七八个人静静地站立着,看装束像是军人。 萧暥眉头一蹙,“走,过去看看。” “且慢。”魏西陵道,“这些人有古怪。” 他话音刚落,只听‘啊’的一声惊叫,一名士兵翻身滚落马背,身体在流动的沙中急速下滑。 “沙下有东西!” 萧暥眼疾手快,一把拽过绳索,飞甩出去,套住了那名士兵的上身。 随即他就感觉到一股大力在往下拉坠。仿佛是一场拔河,沙子下面有东西在死死地将那士兵往下拖去。 与此同时,魏西陵已策马飞奔而出,长剑插.入沙下一勾一挑,一条墨绿色的藤蔓如蛇一般扭动着弹了起来。 那藤蔓周身长着蟾蜍一般的疙瘩,看得人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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