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戎没好气道:“那萧暥就不会怀疑我有所企图?” 王勋道:“兄长先托病延缓几日,我再暗中运筹,引得西北蛮族来攻打几座小城,烧杀抢掠一番,届时兄长便可言盛京的防务不可无人,王氏留在盛京,可以作为大梁的屏障,抵御蛮夷的入侵,萧暥必然没有理由再让兄长去大梁。只要不去大梁,王氏根基未动,经营好盛京,表面上和萧暥和睦相处,暗中静候时机。” 王戎皱着眉仔细琢磨了一下他这番话,深以为然,点头:“韬光养晦,静待时机。” 王勋淡淡道:“时机一到,我们和陛下里应外合,一举翻覆了萧暥,重掌大权。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们这位陛下,不知道是否有这心气和城府…” 在王勋的暗中经营下,接下来王氏韬光养晦,着力经营生意,积蓄实力。 而王勋作为王氏幕后的掌舵者,化名为容绪,成立朱璧居,以朱璧居主人的身份周游于士林,暗中招徕人才,发展势力。 此刻,容绪看了一眼桓帝身边那个没有面貌的人,毫不客气道:“陛下,我们舅甥间叙话,可否让外人走开。” 桓帝无声看了看无相。 无相立即识趣地说:“陛下,我先退下了。” *** *** *** 无相走出御书房,心有不甘地回头看了一眼,就在这时,一只乌鸦拍着翅膀停在檐脊上。 无相眉头一皱,盯着那只乌鸦的眼睛,正要驱动咒辞。 忽然就听到身后一道清悦的声音道:“大师是想驱动那只鸟吗?” 无相蓦地一回头,就见魏瑄站在那里。 屋檐上的乌鸦受了惊,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无相顾不上听壁了,赶紧拱手行礼道:“殿下找我有事?” 魏瑄谨慎道:“日前,大师跟我提及了驭兽术,我想请教几个问题。”
第49章 图谋 等到无相走后,容绪一拂衣袍,大大方方在桓帝面前坐下,开门见山道,“陛下为何用这种小人,将这一条毒蛇养在身边,不怕反受其害吗?” 桓帝尴尬了一下,道:“舅舅不知,这位无相大师精通异术… ” 容绪不等他说完,便道:“陛下忘了先帝之事吗?” 桓帝脸色一僵。 “先帝迷信术士,最终为其所害,陛下要重蹈覆辙?” 桓帝的脸色更难看了:“舅舅,朕让无相回明华宗就是了。”然后他阴沉着脸道:“舅舅此来就是来教训朕的吗?” 容绪道:“臣不敢教训陛下,只是提醒陛下,不要听信小人谗言,轻易冒进,坏了我们的大事。” 桓帝话中带刺道:“舅舅倒还记得我们有大事要谋?这两年朕夙夜忧患,处心积虑,舅舅倒是过得风流快活!” 容绪毫不客气道:“陛下的处心积虑就是轻信郑图这种蠢才,贸然发难,差点坏了大事。” 桓帝闻言骤然站了起来,额头青筋跳动:“郑图虽蠢,却还有以卵击石的一搏之勇!总比某些平日里畏缩不前,庸碌无为的人强上百倍!更何况有些人自己不做事就罢了,还暗中资敌…” 容绪闻言倒也不急,反而一晒手道:“臣确实庸碌之人,且年过不惑,没有陛下的匹夫之勇,但这资敌从何说起?” 桓帝被他气得脸色发白, “舅舅不是明知故问吗?朕给舅舅的密信,让舅舅暗中下令任何商户不得资助萧暥,舅舅没收到?” 容绪大咧咧道,“收到了,臣兄王戎愚钝,下令商户不准资助萧暥,于是臣只有亡羊补牢,亲自赶来给萧暥的尚元城投入银钱。” 桓帝闻言浑身发抖,咬牙切齿道:“舅舅这还不叫资敌?” 容绪坦言:“臣是商人,这尚元城立意新颖,臣预见,若真建成,大大有利可图,且萧暥有言在先,谁投的银钱多,谁分的红利就多,臣也不傻为何有钱不赚?” 桓帝朝天翻了个白眼,讥讽道:“舅舅还真是唯利是图,敌友不分。” 容绪针锋相对道:“陛下是不是搞不清楚谁是敌,谁是盟友?” “舅舅真会说笑,难道萧暥还能是盟友?” 容绪一弹衣袍,不紧不慢问道,“陛下为何如此仇视萧暥?” 桓帝斜眼:“舅舅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臣不知,所以才请问陛下,郑皇后和小皇子真是萧暥所杀?” 桓帝大惊失色,“你听到什么?” 容绪抿了口茶,淡漫道:“陛下放心,臣什么也没听到,只是臣推断杀皇后和小皇子这种事,除了引来滔天骂名激起天下愤怒,毫无实际利益,以萧暥的聪敏绝不会做。” 他放下茶盏看向桓帝,“所以,陛下是如何说服郑皇后自尽的?” 闻言,桓帝面色一僵,沉默不语,他的脸有点扭曲。 许久后他才阴森森道,“那日,萧暥来宫中抓皇后问话,皇后求朕,朕暗中给了她一颗药丸…” 容绪道:“所以,是陛下杀了皇后。” 桓帝歇斯底里道,“错!皇后殉于社稷!” “但是陛下,你这样就失去了唯一的继承人。” 桓帝阴沉道:“那又如何,朕还年轻!” 容绪微微皱眉,“皇后死后,哪个世家还敢送女儿入宫,郑家难道不是前车之鉴吗?” “朕还有弟弟,为了祖宗的江山社稷,朕什么不能牺牲?” “但陛下的牺牲得到想要的结果了吗?”容绪道,“皇后之死虽然让天下人对萧暥口诛笔伐,但是,有谁真的出兵讨伐他了吗?没有!这天下诸侯都是唯利是图,一群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家伙。而且,经过猎场之事,萧暥再次拉拢了人心,现今已经鲜有人再提萧暥杀皇后之事了。当然,原本也不是他杀的。” 桓帝咬着牙,沉默不许。 容绪进一步道,“还有一件事,陛下想到过没有?如今天下诸侯群起,就算是陛下真除掉了萧暥,陛下有实力周旋于狼群之中吗?陛下接下来想做谁的傀儡?曹满还是北宫达?” 桓帝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北宫达可能性会更大一些。”容绪毫不留情道, 桓帝眉心一跳,表情像是吃了只苍蝇。 “臣听说这次秋狩,北宫皓丝毫不把皇室放在眼里,陛下觉得北宫达对陛下会比萧暥对陛下更好?更恭敬?” 最后桓帝咬牙道:“难道舅舅想让朕一辈子做萧暥的傀儡?” 容绪道:“当然不是!陛下有没有想过反制萧暥?” 桓帝眼睛一亮,急切问:“如何反制?” “臣已经在部署了。”容绪笃定道,“陛下以为臣投给萧暥的银钱,真的单单只是为了获利?” 桓帝脸色一喜,问,“难道舅舅别有所图?” “我图的就是他。” 容绪微笑。 桓帝亲自给他奉上茶盏,“愿闻舅舅妙计。” 容绪胸有成竹道,“要控制萧暥,就要先抛出香饵,让他吞下去,等他上了勾,就吐不出来了。臣要让他在银钱上,越来越依赖臣。下一步,臣会以朱璧居主人的身份接近他,届时,臣自有办法控制他。” *** *** *** 无相回头看了眼宫门,对魏瑄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殿下请随我来。” 皇城的北门外有一座不高的山,名叫玉山,山体坡度平缓,山顶上有一大片陈旧的宫室,这是景帝年间扩建皇城的时候,把玉山囊括进去的。因为景帝喜欢在山顶上眺望他恢宏的都城。 如今这些宫殿大多黯淡陈旧,年久失修。被沿阶的野草和丛生的树木遮盖了大半。 明华宗的宗寺明华宫修在半山腰,寺里香火袅绕,光线幽暗,门和窗户都很窄,白天都要点着灯烛。 穿过明华宫,在院墙西面有一扇挂着锁的小门,无相用随身的钥匙开了门。出门后是一处山岩,绕过山岩,就是一条草木萧索的山间小道。 魏瑄边走边看,只觉此处虽然不高,但山势起伏,道路曲折,居然还有些险峻的感觉。 因为目前正是冬季,万物萧索,倘若是春夏草木茂盛之季,这条小道应该是极为隐蔽。 又走了片刻,魏瑄听到了潺潺水流声,前方山路回转间出现了一个幽蔽的山洞。 虽然是隆冬干燥之季,这山洞中却温暖湿润,洞中设有草席案几香炉之类物品,初看去,好一处清静的修行之所。 再看去,有点怪异。 因为四周的岩壁前有几个大小不等的铁笼子,魏瑄瞥了一眼,较大的笼子里关的是狼,小一点的笼子里关着狐狸、黄皮子之类的动物,还有一只黑猫。 无相道:“驭兽术所驱控的兽。” 魏瑄疑问道:“既然被驭兽术所控制的兽,为何还要关在笼子里?” 无相笑了下:“殿下,这驭兽术和驯兽是不同的,驭兽术是一种秘术,意在操/控兽的行为,也就是说一旦法术结束,兽就脱离了驭兽者的控制,还是那头野兽,而驯兽是驯服野兽,将它变成家畜,当然我这么说有点夸大,但基本就是这个意思。” 魏瑄明白了,也就是说驭兽术是暂时控制一只兽的行为,不是长久的,一旦法术结束,那兽还是原来的野兽。 自从在将军府里看到那只怪猫,又听闻了驭兽术的存在,魏瑄的心里一直非常介意。 他问无相:“怎么样才能看出一只兽有没有被人控制或者俯身?” 无相道:“最简单的方法是试着控制它,一只兽若已经有了‘控制者’,那么便不能再被其他施术者控制。再者,兽若被人操/控,仔细观察,也会发现其行为举止和普通的兽类不同,更接近于人,当然这点破绽普通人是看不出来的,只有精通驭兽术的人才能看出来。” “举止更接近于人?”魏瑄的喉咙梗了一下,“比如说……好色?” 无相笑了,“殿下所言差矣,为何兽不能好色?兽有时比人更好色。比如沧岚山灰猫就很好色。” 听到沧岚山灰猫,魏瑄一惊,问,“大师不是说此猫最有灵性吗?” “正因为有灵性,所以这猫极擅模仿,我的师祖据说曾经有一只沧岚山灰猫,有一次偶尔下山,这小畜生溜进了一间画本铺子,殿下可能不知道宫外有些画本比较……轻佻低俗。” 说到这里,无相谨慎地斟酌用词,心道,毕竟魏瑄是皇子,不会看过民间那种本子的。所以这解释起来有点费劲。 其实那种本子魏瑄也是看到过的,在某人的书房里…… 所以无相一说,他就明白是什么画本了。 “咳……总之,当时那只猫偷窥了画本后,就开始骚扰师祖的女弟子了,而且它很挑人,只选容貌最为妙丽的两名女子,其他人,它依旧是爱答不理。” 魏瑄皱眉,“那后来,这两名女子怎么样了?”
673 首页 上一页 51 52 53 54 55 5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