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循立刻察觉:“怎么了?” 裴酌:“有点晕车。” 萧循当即让李如意停下,扶着裴酌下车,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好点了么?” 裴酌点点头。 萧循:“剩下一段路我背你。” 裴酌看了看太傅府的门匾,这样不太好吧? 萧循在他面前蹲下。 裴酌从善如流趴了上去,他不乐意走路,又借口晕车,当然只能被背着了。 萧循登基,起居室自然从东宫搬到了天子所住的霄宁殿。 东宫十分朴素,而霄宁殿符合了一切对于至高权力的想象。 不愧是皇帝住的地方。 裴酌第一次见识龙床,床柱子都雕着蟠龙。 萧循拉开龙榻上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什么。 裴酌矜持地坐在床尾,听着邪恶的抽屉拉开声,道:“不管你的药多有用,只可以一次。” 萧循一顿,空手把抽屉合上,镇定道:“嗯。” 裴酌觉得不对,簌簌爬到床头,拉开抽屉,一瞬间,工业明珠高等数学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脸。 救命,原来卷王只是想跟他学高数。 裴酌瞬间烧红了脸,他手忙脚乱想把高数课本拿出来,但来不及了。 是哦,他们都已经解毒完毕了,以萧循的性子,自然不会再开口。 “我是说,不管你的脑子多好用,高数只能学一次,我说过只教一次。”裴酌着急地找补。 萧循:“好,不学。” 裴酌:“……” …… 一失足成千古恨。 此后三个月,裴酌又教授了几回高数。 “微积分就学到这儿吧,你出师了。”裴酌捂着日渐发胖的小腹,火烧眉毛了,终于开始琢磨躲着萧循走了。 萧循:“你不是说还有高等几何、级数……” 最炎热的两个月过去,裴酌躺得更加舒适:“忘了,教不了,自学。” 萧循最近把消瘦的裴酌养回来了,觉得怎么看都很好看。 他觉得可以再养养,但是裴酌不知为何,越来越不想按照他的食谱吃饭。 萧循举例别人家的例子:“你记得兵部侍郎的小公子吗?” “他按照太医开的食谱,疗养两个月,胖了十斤。” “太医说还不够,要再养两个月。” 裴酌当然记得,人家是假怀孕,他是真怀孕,真的不能再多吃了。 想想都要愁得少吃一碗饭。 裴酌半真半假道:“不要,肉都长肚子上了。” 萧循:“我们多动动就好。” 裴酌:“不想动,也不想变胖,跟怀孕似的。” 萧循:“不会的,不信我们再做一次。” 裴酌:“……”
第34章 裴酌正想让萧循闭嘴,突然感觉到掌心一阵轻微的鼓动,像什么小东西顶了他的手心一下。 这是……裴酌整个人都呆住了,仿佛被某个小玩意儿攀住了小腿,不敢往前踏,怕带倒了他。 4523快乐道:“宿主大人你感受到了吗!是小太子的胎动!这么小就会跟爸爸互动了,真是天资聪颖!” 裴酌觉得4523跟小崽子仿佛有隔代亲。 幸好4523的声音只有他能听见,不然他要脑补4523坐在小区楼下逢人就吹嘘他家小太子多聪明,他会尴尬到把两个一起捆绑扔掉。 裴酌:“首先,他不叫小太子。” 4523快活道:“胎动了,确实可以取名了,宿主大人语文也不错,但要说文学素养,还是萧循更胜一筹,你俩商量着取吧,一个取名,一个取字。” 4523大力赞赏裴酌:“宿主大人每日的联合高数胎教太有用了,小太子将来一定是文理全才。” 裴酌信了4523是儿童成长陪伴系统了,它只能看见高数胎教,看不见萧循学高数要奖励。 学高数要什么奖励! 裴酌一点都不想给,奈何教萧循太有成就感,一点就通,他一高兴就……容易心软。 萧循见裴酌在那发呆,问道:“想什么呢?” 裴酌回过神,吸了吸肚子,“没有。” 千万不能再让萧循碰到他的肚子了,胎动太可疑了。 他得想个办法坐牢了。 裴酌炯炯有神地盯着萧循,触怒皇帝?拒不认错?闭门思过?禁足半年? 如果他有办法让萧循把他禁足就好了,最好禁足在含叠山,不许任何人探视。 裴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想不出怎么触怒龙颜。 总不能无缘无故过去揍一顿吧。 万一没用呢? 万一惩罚是把他关起来日呢? 裴酌想来想去都没什么好办法,在下一个周末来临之前,避免被萧循召进宫,直接起了个大早,去稍远的一些的地方泛舟游湖。 玉京的凌波湖只是一道长长窄窄的小湖,几天不下雨水位便下降一大截。 水里许多鸳鸯成双成对,裴酌盯着一只母鸳鸯,再看另一只在它身边转悠的漂亮的公鸳鸯,一会儿游在它左边,一会儿游它右边。 裴酌漂亮的眼眸一眯,想弯腰伸手掬一把水,把这对野鸳鸯分开。 刚一触到水面,裴酌便感觉到有一股力量似乎将水面弹开了一个水窝。 4523凝重地提示宿主:“这是疫水,不要碰。” 裴酌脑袋一嗡:“什么疫病?” 4523:“血吸虫,这片湖中有它的幼虫,一旦沾上皮肤钻进血肉里,早期会引起发热腹痛,晚期则引起腹水,俗称大肚子病。” 裴酌面色微变,血吸虫生活在水中,而农民种地不得不碰到水,一旦泛滥感染,整个村失去劳动力变成荒村。 他还记得上个世纪医疗不发达,国家花了大力气甚至用抽干河道的方法才消灭了血吸虫,因为血吸虫的中间宿主必须是钉螺,将水中的螺类捞起焚烧,切断它的繁殖途径。 裴酌询问船夫:“最近凌波湖旁边发热红疹胸痛的人有没有增多?” 船夫挠了挠手臂:“这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大夫。” 裴酌看见湖边有一家医馆,跳下船只。 最近天热,下水游玩洗澡的人很多,如果4523没检测错,有一部分人已经被感染了。 裴酌抱着胳膊站在医馆门口,看见抓药的小童似乎格外忙,余光看见两个风尘仆仆的赶路人,似乎是一对个高的孕妇。 裴酌想起一个理论,当自己怀孕后,逛街时就会发现路上有很多孕妇。 不对……这不是孕妇,明显是男扮女装。 由于这两人本身长得磕碜,并不具备女装的条件,只是硬穿了件粉红衣裳。 两人直奔医馆而去,说他们是外地人来京城求医的,无缘无故大了肚子,听说京城名医多,硬是撑到了现在。 两人言辞间颇有躲闪,裴酌一想便明白了,恐怕血吸虫在当地被当成瘟疫,二人怕自己说清楚“传染性”,会被立刻赶走。 裴酌上前询问:“我听二位兄台的口音,是南方人?” “是、是。” 裴酌垂了垂眸,血吸虫一般在南方流行,因为北方冬天水温太低,幼虫会被冻死。 只要在冬天之前,保证没有人被感染便好。 凌波湖中出现,有可能是感染者的粪便流入了湖中,粪便中有卵。 还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污染了这片水域。 裴酌立刻想起了金塔教的鬼胎之说,那个符水估计就是疫水。 好歹毒的心思,若是柳园将符水投到井水里,那他的不存在的“大肚子”就会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届时幕后之人更有把柄威胁罪魁祸首柳园帮他做事。 裴酌命人看住那两个病人,不准他们随处大小便,封锁凌波湖,随后赶回宫中。 宣政殿。 萧循、姜禄、两湖总兵,三人正议论此事。 两湖总兵崔实汇报了当地一种奇怪的大肚子病,似乎跟水源有关,因为此病泛滥,许多村庄无奈放弃良田迁居,然而他们走到哪,疫水便跟到哪儿。 “跟水有关?”姜禄猛地惊醒,“陛下前几个月抓到的金塔教余孽,带了一车水来到玉京,我左右验不出毒性,难道是疫水?” 萧循神色大变:“李如意,去把裴酌叫回来!他在凌波湖!” 崔实第一次见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陛下失了方寸,他早有耳闻京城有一裴夫子,是陛下宠臣,他还以为传闻夸张了。 不夸张,是他见识少了。 “不用叫,我回来了。”裴酌像进自己家一样踏进门槛,对崔实道,“他们走到哪,疫水跟到哪儿,是因为他们体内有寄生虫,虫子产卵随着尿液粪便排出体外,没有妥当处理粪水,因而虫子又进了水域。” 崔实刚见识到绝顶美人,又被他的一连串话弄糊涂。 裴酌体谅道:“崔大人可能还不明白什么是寄生虫,我稍后解释。” 防治血吸虫,还得让田间地头的百姓提高警惕,裴酌庆幸自己没放弃理化生中的任何一门,现在分流去学生物的学生,完全可以派去搞宣传。 让不识字的百姓了解寄生虫、为何要清除中间宿主钉螺、为何要处理粪水,这些可是不轻的任务。 学以致用的时候到了。 裴酌:“我让几名学生跟崔大人一起回去。” 姜禄:“我也——” 裴酌:“凌波湖边的医馆来了两个大肚病的外地人,正好是病例,你不用浪费时间千里奔波,去看看他两能不能治。” 姜禄即刻往外走:“我这就去。” 裴酌又对李如意道:“我有办法化验疫水与否,你去统计一下玉京的大小河流、井水,我要一一检查。” 李如意:“遵命。” 转眼间,大殿之中只剩下崔实和陛下、裴夫子。 自从裴夫子一出现,崔实感觉发号施令的人换了一个。 如果刚才裴酌说“崔实,你去把黔桂总兵抓了”,他恐怕也会呆头呆脑地领命而去。 毕竟,陛下似乎什么都可以纵容,不说话,只撑场面。 崔实不由想起自己妻子非要拉他一起去吵架,崔实说自己不会吵,妻子说“你坐在那就成”。 崔实见自己左右没听来什么差事,识相告退。 萧循走近裴酌,看见他衣服上没有水,松了口气:“你如何化验疫水?” 裴酌:“我把手伸进去——” 萧循厉色:“你敢!” 裴酌突然就被凶了一下,抬眸看萧循的脸色,写着四个字“没得商量”。 他机智道:“白玉京有一种东西,叫做疫苗,你懂吗?就是我没病的时候事先吃一种药,等以后遇到这种病我就不怕了。” 萧循:“哦?你不是做梦去的白玉京?还能吃药?” 裴酌闭了嘴,啊这…… “你就说相不相信我没事吧。” 萧循闭了闭眼,他早有预感,裴酌不是梦见白玉京,而是去过白玉京:“真的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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