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砚知本还想给原主的家人留些面子,不至于和他们完全撕破脸,也不想闹得难看至极。可是自从他穿越而来,这家里人仿佛死了一般未有半点消息,此时却不知为何声势浩大地想要让他认回这段亲缘。 原主亲情淡薄,除了那一点血脉联系之外再无牵连,方砚知和他们更是没有半点关系。对他而言,面前四人只不过是前来寻隙滋事的陌生人罢了。 眼见他们来势汹汹,方砚知眼中笑意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轻蔑和嘲讽。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再□□让:“人若敬我,我便敬人。人若犯我,加倍奉还。” 方砚知冷声冷语,话语如冰:“我没有怪你们不请自来已是仁慈,诸位莫要再三挑战我的底线,欺辱我的朋友,还将不恭不敬这顶帽子扣在我的脑袋上。” 方砚知这话石破天惊,将在场的人直接砸得昏头转向。沈舒年倒是见惯了方砚知这点蛮横做派,优哉游哉地作壁上观。倒是阿飞在一旁急得上蹿下跳,直愣愣地拽住方砚知的袖子想要将人拉后一步。 他面色急切,生怕方砚知大逆不道惹得天怨人怒:“祖宗!你可别说了!” 方砚知不信鬼神,不为所动,在原处身如青松不动如山,甚至还能在对峙之中分出几分心神将阿飞扯自己袖子的手扒拉下去。 阿飞见自己劝不住方砚知,生怕他就此和家庭决裂走了歪路,还想再做挣扎,将方砚知劝回正道。他欲再度上前,却被沈舒年拽停了步子。 沈舒年朝他摇了摇头,安抚地拍了拍阿飞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担心。见阿飞仍旧担忧,沈舒年凑上前去,用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扇子展扇掩住唇齿,宽慰他道: “别担心,我相信砚知自有分寸。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此事的后果,我们既是旁观之人,就不便对此事多加干扰。” 有了沈舒年的解释,阿飞脸上焦色缓和了些许,话语却仍旧急切:“可是老三这样跟家中决裂,我怕他之后的路子不会好走。” “有了这样的家人,他的路也不会好走。”沈舒年看着方砚知挺拔的背影,他的发丝干了一些,整体却仍旧湿哒哒地贴在背上,映照出了宽肩细腰。 沈舒年一向温和端方的气质归于内里,凌厉疏离的气质外放于身。他的声音如同切冰碎玉,听得阿飞一阵胆颤。 “既然如此,不如一开始便划开界限,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将一切都分割开了,也防止之后如附骨之疽割舍不掉。”
第38章 不请自来的一行四人显然没有想到他们不成器的小儿子方三如今会有这般咄咄逼人的气势, 眼瞧着已经拿捏不住,那对不称职的父母便又开始了一场口水战。 他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那两个便宜哥哥一左一右好似在给他们当护法一样, 四个人以一种半圆形的站法聚集在一起, 将矛头直勾勾地对准了方砚知。 “怪我从小没有教导好你, 竟让你跟着这些不三不四的人, 学了这些不入流的思想道理,如今竟是连你的亲娘都不认识了。”方夫人掩面拭泪, 字字句句痛心疾首, 将错处全部推到了方砚知的身上, “当真是我们方家造孽啊。” 听到这名义上的亲娘这样诋毁沈舒年和阿飞他们, 方砚知本能得不悦起来。他蹙紧了眉头,将想开口反驳,就被亲爹直愣愣地打断了。 “这个不肖子孙,简直是大逆不道,罔顾人论。”男人一甩袖子, 发出刺耳的破空声,愤怒的样子十分可怖,如同咆哮着的猛虎。 两个便宜哥哥顺势搭腔, 不外乎都是一些责骂方砚知不知礼数不重孝悌的车轱辘话, 方砚知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也没见他们说出此番前来寻隙滋事的重点。 “好了。”他不耐烦地抬手一扬,将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归聚于自己身上。方砚知心下烦乱, 不欲与这莫名其妙蹦出来的亲人过多纠缠。 他把沈舒年和阿飞完完全全挡在自己身后, 目光落在面前那个所谓亲爹上, 微微地蹙起了眉头。他的声音低沉,有种震慑人心的力量。 “我也是听厌了你们这些长篇大论, 现下是半点也不想听了。”他掀起眼皮,眼睛里面满是止不住的嫌弃,“诸位此番前来到底意欲何为?” 方砚知一手圈住另一只手的腕子,摩挲着手腕肌肤,看起来有着漫不经心地敷衍:“总不能是几年独居无人问,一朝撞头天下知吧。” 眼前的中年男人显然想不到方砚知如今这般不识礼数,他虎眉倒竖,气喘如牛,胸膛来回起伏,显然是被方砚知起了个半死。眼瞧着当家人吃亏,那妇人便也坐不住了,再次冷言冷语地讽刺了起来。 “老三,我知道你怨恨我们早早地将你抛弃,让你一人独居在外,独自生活了这么多时光。”她声泪俱下,想要用眼泪唤起方砚知的怜悯之心,“可是到底十月怀胎产下来的亲生骨肉,做娘的又怎么会不心疼呢?” 她还欲低声诉说这些年自己的悔恨,倒是方砚知没有给她发挥的余地,就连话语也毫不留情,丝毫没有回转的余地:“既然早些年已经分家离居,这些年也丝毫未有联系,在我心里,早就将你们当死人一般看待了。” “除了我不会逢年过节烧纸之外,倒也没有任何区别。你这些后悔愧疚的话,早几年说或许还有用处。”他话音顿了一下,让自己狠下心肠来,“可是现在,早就对我不起任何作用了。” 方砚知不是唯唯诺诺任人宰割的原主方三,他聪明骄傲,有自己的一身傲气,是断断不会接受这迟来的父母手足亲情桎梏的。 曾经打扫屋子的时候,方砚知将许多他用不上的东西都清理了出去,本来以为能找到一些方三和这个世界上的联系,没想到最后兜兜转转,还是一无所获。 方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安庆村的,据阿飞所说,好似是一个薄雾冥冥的傍晚,就孤身一人出现在了村口上。 他在这村子上没有什么朋友,除了阿飞短暂地见过一面他的父母之外,他好似无根浮萍,即使父母健在,却也毫不留情地将他抛弃了。 若是方三,这番听起来情真意切的话或许还会有些作用。可是方砚知遭逢巨变,从千年之后的现代社会到如今这个封闭封建的古代社会,早就不会因为这些牵绊而束手束脚了。 “我不关心你们当时是怎么想的,又有什么样的苦衷。”他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藏着些旁人读不懂的情绪,“同样的,我也不关心你们现在是怎么想的。” 方砚知从牙缝里冷冰冰地抛出几个字,目光冷若冰霜地淡淡扫过面前几人的脸:“不请自来冒犯我的朋友,我没有将你们赶出去已是仁义至极。诸位若是仍旧不依不饶,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既然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再假模假样地表演母子情深倒是显得不合时宜。那妇人擦了擦眼角,将硬生生憋出来的眼泪抹掉,叉腰前进一步,再度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不和你卖关子了。” 她将方大推了出来拉到自己身边,挽住他的胳膊朝方砚知说道:“你大哥马上就要娶妻了,话得是邻村一户好人家的姑娘。” “噢。”方砚知掸着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冷冰冰地说道,“那恭喜啊。” 眼见方砚知油盐不进,那妇人面上有些恼怒,却还是强压着火气说道:“那姑娘家提出了要求,非要你大哥拿出五十两银子作为聘礼钱。你知道的,你大哥这些年来也没存下什么积蓄,要这五十两银子,不亚于要他的命啊。” 啧,看起来是来要钱的。 “那挺好啊,避免了人家姑娘嫁入苦海。”方砚知声音不大不小的,听起来有些敷衍,“你也说了人家是好人家的姑娘,在家没少受父母宠爱的,若是嫁入大哥家中,连最基本的家庭资金都没有,不就是过去吃苦受难的。”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呢!” 显然没有想到方砚知非但没有丝毫帮衬之心,还在这里冷嘲热讽的。那妇人又急又恨,抬手就想要给方砚知一记耳光。 沈舒年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来不及思考,伸手想要将方砚知拉开。方砚知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难,身子侧向一躲,截住了她的动作。 他抓住方夫人的手腕,挑起眉毛凑到她的身边说:“怎么还恼羞成怒啊,想打人啊?我不是你亲生儿子吗,怎么你要因为他来打我?” 方砚知怒极反笑,手上动作使劲,将人放开。那妇人踉跄着后退几步,被身后的方大方二扶住站住,抚着胸口不断顺气。 方大安抚好母亲,看向方砚知的眼神之中都带着恨意。他涨红着脸,手上青筋暴起,可是有求于人,不得不放低自己姿态:“老三,我知道我们这番前来你多有不悦,可是咱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兄弟,大哥有难,还望你施以援手。” 眼见着这行人的目的已经图穷匕见,方砚知也不屑继续和他们虚与委蛇,直接斩钉截铁不容拒绝地道:“我没钱。” “就算有钱,我也不会借给你,让你去祸害人家姑娘。” 方大攥紧了拳头,强压着自己心上怒火:“老三,别再装模作样地诓骗我了。这段时间谁不知道你方三短短一月就还清了赌坊一百两银子,还将村户大大小小的欠款全部还上了。” “我虽不知道你这些钱财从何而来,又有哪种的赚钱门道。可是若你既能还上这许多债款,想必现下多多少少仍有盈余。何不拿出一部分来,成全你大哥这一段好姻缘。” “我再说一遍。”方砚知冷下声音,敛住了面上笑容。他不笑的时候,气势过于冷峻,浑身上下散发着冷冰冰的气质,面上尽是鄙夷之色:“我没钱,就算有钱,也不会借给你这种下三滥的货色,让你平白无故去祸害姑娘。” “你年过二十五,快到而立之年,这么些年来非但没能攒下一屋半户,还因为爱吸大烟家徒四壁吧。” 方砚知的脸色很不好看,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嫌弃地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你身上那股子呛人的烟味,我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闻到。我想你就是因为戒不掉大烟,所以才一把年纪一事无成,就连娶妻求聘也要低声下气地来找你这早已断了联系的胞弟吧。” 他的话直击方大心上痛点,字字句句都往他心窝子上戳:“但凡你有一点上进之心,戒了让你这倾家荡产的陋习,现在也不会如此落魄贫穷。” “我虽然不知道那姑娘是否和你两情相悦,但是就你现在的家庭情况,光是养活自己就已是精疲力尽,如何还能给予其他姑娘生活支持和情感支撑。” 方砚知话音刚落,观察了一下方大神情,没有继续他的长篇大论。见身前的人不为所动,便知道即使自己再苦口婆心地告诉他们事情原委,也不会得到丝毫尊重。
108 首页 上一页 30 31 32 33 34 3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