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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版白月光

时间:2024-01-31 05:00:15  状态:完结  作者:去蓬蒿

  百里秩说得亲切体贴,众大臣却一时噤若寒蝉。
  有侯伯不忍,仍上言道:“怎可如此,贵人之身怎可如奴隶般随意损毁。”
  “大公子自小离家,没有享受多少璟朝的供奉,亦没有为国捐躯的职责。他不喜以奴献祭,将他赶出人间便是,何必把儿时戏言当真?!”
  百里秩望向台下进言者,目光阴鸷,片刻后抬眸大笑:“来人!拖下去,捣成肉酱吧。”
  “给寡人的兄长加加餐。”百里秩笑容灿烂,台下的大臣哗然,纷纷求情,百里秩恍若未闻,侍卫们不敢不从,上前将侯伯拖了下去。
  侯伯大骂:“倒行逆施!必遭天谴!百里秩,你夺位弑兄刑戮大臣,你不得好死——”
  百里秩笑得开怀,靠倒在王座上道:“既然那么心疼寡人兄长,去填兄长肚肠当万分荣幸。惺惺作态,令人作呕。”
  侍卫们要将侯伯拖到大牢行刑,百里秩不让,就在殿外施了刑罚。
  痛叫之声特别响,百里秩像听风铃般,面容平静。诸大臣跪了满殿,汗流浃背。
  百里秩没有笑了,也没有得意。不过是他身居高位摆弄权力罢了,没什么可炫耀的。
  他不喜兄长,要兄长的命,谁阻拦他,他就要谁凄惨死去,当儆猴的鸡。
  然而这杀鸡的把戏无法牵连到王太后身上。
  大祭前一日,王太后竟然求情了,为了那个她一向厌恶的儿子求情。
  宫殿里,百里秩问:“母亲,他那日可是拿剑要杀我!若非母亲,儿已命丧黄泉。”
  “若不能以绝后患,儿将永无宁日。”百里秩跪拜在地,“您难道舍得?”
  王太后兰姜含泪摇头:“他不会的。秩儿,他不敢的。”
  “你就放过他吧,他再是该死,也不能像奴隶般毫无尊严惨死祭台。”兰姜扶住百里秩,百里秩拜头不起,兰姜扶不起来流泪伏地,抱住她最爱的儿子,“秩儿,我已经对不起先王,我不能再——”
  百里秩抬眸,目光沉冷:“母亲,即使无人,亦不要提及父王之事。”
  兰姜住了口,直起腰拭泪道:“秩儿,秩儿啊,他不能跟你争,不敢跟你争,你把他远远地赶走,赶走他,他再也不能伤害我们母子。”
  “就当我们的生活里从没有出现过他,”兰姜哽咽,“可好?”
  百里秩笑了下:“不好。”
  百里秩笑着给母亲擦泪:“母亲啊,儿一向乖顺,最听您的话了。可儿都这般了,您还是要站在百里霁那头。”
  “您是不是后悔了?后悔没让他杀死我,后悔我还活着忤逆您。”百里秩抱住兰姜,在她耳边低声如泣,“您如果后悔了,现在就能取我的命,换他回到您身边尽孝。”
  百里秩拔出随身匕首,递给兰姜。
  “儿,不会反抗。”百里秩跪在一旁,引颈待戮。
  匕首冰凉,兰姜望着手中的利器,渐渐阖上了眼。
  泪水滚落,匕首坠地,兰姜道:“既如此,便多给他些时日。”
  “一月后,再送他上路。”眼前一片幽暗的兰姜,突然想起刚诞下百里霁时,她也曾如最寻常的母亲般喜悦幸福,甘愿为了孩子做任何事。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与百里霁……一对母子,竟成仇敌。
  兰姜心如刀绞。
  大牢里。
  百里秩端着肉酱犒问兄长,这人的身躯好几日才捣得稀碎,成一石舂一石舂的肉酱。慢工出细活,不管是多硬的骨头,也成了一盘软泥。
  百里秩闻着这人肉气息,和寻常猪牛羊也无甚区别。
  都能饱腹,有何不可?兄长要牛羊替人牲,可替牛羊想过?
  修士若不能一视同仁,那轮到自己丧命,也不该叫屈。


第132章 修真界废物的一生14
  牢笼里,枷锁缠身的百里霁望着眼前餐食,声音虚弱:“小秩,我不饿。”
  百里秩坐在兄长面前,笑容乖巧,母亲最喜欢他这样依赖的笑:“兄长说谎。”
  “这么多天了,兄长滴水未沾,寻常人早就赴了黄泉。兄长虽好些,”百里秩端起肉酱,“但不可能不饿。”
  “人在这世上最后一日,不吃饱一点,走不动投胎的路。”百里秩笑容淡了,“寡人为兄长送行,母后就不来了。”
  “请。”百里秩将餐盘奉上。
  百里霁垂眸望着肉酱:“小秩,我不会死。”
  “这肉,我也不会吃。”他抬眸看对坐的弟弟,十三年未见,他的弟弟越发狠辣了。
  “不吃?”百里秩笑,“寡人喂你。”
  百里秩也不要什么筷子勺子,直接抓起来塞,百里霁唇紧闭着百里秩塞不进,他暴怒地砸在百里霁脸上:“你装什么正人君子,分明是怕了。”
  “怕吃人肉,怕死,怕死得毫无价值。”百里秩将整盘都砸过去,“懦夫!”
  他站起来,笑:“寡人最厌你这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连母亲都被迷惑了,心软了。
  他装着那么听话的模样,讨好卖巧,结果父王宁愿让一个离家十几年的儿子坐上王位,也不多看他一眼。母后也开始软化、后悔,一颗怜子的心要落到百里霁身上。
  百里秩道:“但寡人信守承诺。”
  “你能割下多少血肉,寡人就饶恕多少奴隶。”百里秩俯视着百里霁,“日日夜夜,愿兄长活得久些。”
  “他们的命——就交给王兄了。”百里秩托付重任般,太过庄肃显得滑稽,逗笑了自己。
  百里秩大笑着走出囚笼,笑得太累坐到龙辇上,还没回宫就睡着了。
  很小的时候百里秩老哭,哭得爹娘都烦,他那么会看人眼色,开始笑,笑得爹娘都喜欢。可假笑太久成了习惯,笑容之下见不得光,像一张面具摘下就不痛快。
  睡梦之中他又哭了,小手小脚还不会走路,兄长制了竹蜻蜓跑过来递给他,哄他:“小秩别怕,兄长陪你。”
  “你看。”兄长双手一转,竹蜻蜓旋转飞去,他目不转睛看着竹蜻蜓,忘了哭泣。
  黄粱一梦,竟到翌日时分。
  十日之期已至,有侍者问是否今日大祭。
  百里秩撑着脸:“答应了母后,等一月。”
  他不肯承认自己微薄的恻隐之心。
  时间飞逝,大祭将近,百里秩举行了一场围猎。
  侍卫相伴随行,百里秩拉弓射出,箭矢飞去,射中了一头嘤嘤鹿鸣的小鹿。
  血从小鹿伤口流出,侍者下马,百里秩却将箭对准了侍者:“让它死,寡人不要这样的猎物。”
  侍者冷汗津津,跪下称是,百里秩移转方向,一箭射穿小鹿眼瞳,挣扎哀鸣的小鹿彻底咽气。
  百里秩笑:“孤要它死得毫无价值。”
  他驾马来到鹿尸前,从小鹿悲哀流血的眼瞳里看出百里霁的影子。
  百里秩唇角淡笑,驾马越过。
  围猎之中,出现了一头极妖异的白狐,横冲直撞朝王都而去。
  寻常狐有骚气,此狐却身带异香,极其美丽,有臣子撞见了让人活捉献给大王,白狐冲出包围继续奔跑。有武将射箭捕捉,箭将破体的那一瞬,狐身隐隐白光,箭见光而坠。
  “这决不是寻常的狐狸,”武将收了弓,“或是从修真界而来。”
  武将道:“既然异常,勿再捉捕!”
  臣子却不认同:“事出反常,更该捉来让大王定夺。”
  加入围猎的侍卫越来越多,四处追兵,白狐奔逃下朝着无人的路狂奔,正与大王的队伍撞上。
  百里秩看见那狐狸,皮毛白得像在发光,从密林之中奔袭而来。
  越过他时,异香流散。
  “捉住它。”
  有侍从拉弓欲射,百里秩拔剑砍断箭矢,目光沉冷:“活捉。”
  “放下弓箭!”百里秩看向远去的狐狸,“要活的。”
  话落,他一马当先追了上去。
  围捕者众,白狐逃的速度更快,最后只剩一狐一人一马。
  百里秩追出了狩猎场,夕阳如血,前方白狐金红染,百里秩快马加鞭,寻光而去。
  靠近之时,百里秩猛地脱了缰绳扑下,将逃跑的狐狸制在怀里。
  他浑身擦伤,禁锢着白狐笑:“捉到你了。”
  夕阳光里,脸上伤痕血滴,污红了挣扎的狐狸。
  百里秩抱着狐狸从远郊回到王都,抵达王都后,林笑却身上的远行符彻底失了效用,被强迫奔袭的白狐倒在百里秩怀里晕了过去。
  大祭即将来临。
  侍女服侍王太后兰姜穿上大祭服饰,兰姜抬手站立,窗外一片黑暗,黎明来得迟缓。
  烛火亮着,兰姜问侍女:“我这个当母亲的,是不是太过心狠了。”
  正为王太后戴耳环的侍女,闻言慌乱手颤竟扎伤了王太后,她连忙跪了下来:“王太后——”
  兰姜耳垂滴血,低头望她:“你也觉得我太过心狠,觉得我这当母亲的亲眼看着儿子相杀,还不够痛快是吗?”
  侍女磕头求饶:“不是,王太后,奴婢没有这样的意思,奴婢——”
  兰姜笑了出来,笑得头上金簪松坠,她拔出金簪抚摸尖端,用了些力划破指腹,血液冒出来。黎明乍现,兰姜笑着将金簪对准光芒,刹那后猛地插入侍女脖颈。
  侍女双眼凝睁,嘴唇开合却吐不出话来,冒出的只有鲜血。
  兰姜泣泪道:“百里霁还没有妻妾,你殉了他陪葬罢。”
  兰姜松手,其余侍女纷纷求饶,哭声不止。
  兰姜道:“将她拖下去。”
  飙出的鲜血脏了兰姜的祭服,她迎着初升的红日,心硬如簪泪软如血。
  八音奏响,祭舞开场。
  百里秩于高台宣布,他的嫡亲兄长自愿献祭:“寡人之王兄,修仙十三载,自恃血肉丰美,神明垂怜,一心替奴献祭,为国捐躯,望先祖与诸神伏维尚飨!”
  礼官道:“大祭开始——”
  枷锁哐啷,百里霁从囚笼里走了出来。
  阳光刺眼,枷锁缠身的百里霁一步步走到祭台中心。
  鼓乐声声,敲得在场大臣人心急坠。
  行祭的人并非夙日礼官,而是百里霁欲要替代的一千个奴隶。
  百里霁抬头望向高台上的百里秩,百里秩回以阴鸷的微笑。
  他当然不会让王兄好过。
  侍从宣告旨意:“奴隶卑贱,本该献祭于神,然大王垂怜,特赐恩赏:今日凡剐百里霁一刀者,即刻脱离奴籍!遣返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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