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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是宋禹衡给陈守德复诊的日子。沈棠也一起去了。 陈妈的腿已经重接，绑着夹板等待骨头重新生长到一起。 小院里支着两个小灶熬药，中药的苦味弥漫着每个角落，但陈家人脸上都有了希望的光。 躺在榻上晒太阳的陈守德在指点一旁的妻子编竹篮。 听见响动声，都抬头看了过来。 见是宋禹衡和沈棠，脸上笑意更甚。 “沈棠，宋大夫又麻烦你们跑一趟。” 宋禹衡将药箱放到院里的石桌上，上前去查看熬药的情况。 沈棠扫了眼四周，没见陈钢。 “叔，钢子呢？” 陈守德说：“去河里摸虾了。” 宋禹衡说养病营养要跟上。陈家现在家徒四壁，顿顿买肉吃蛋也供不起。陈钢就去峪河摸虾，小虾米干炒了夹在馒头里好吃又营养。 正说着，陈钢就提着笼子回来了。 他昨晚下了好几个篓子，除了虾和螺，还钻进去了两尾分量不轻的鱼。 “沈哥，宋大夫，今天中午别急着走，我给咱们熬鱼汤。” 陈钢以前哪里碰过灶台，父母倒下后他被迫都学了。但显然他比宋禹衡有天赋，已经做的有模有样了。 沈棠洗了手：“我帮你。” 正好他们提了两块豆腐，炖鱼汤里去腥提鲜。他也借机跟陈钢问问关于柳知青的事。 “柳知青？是柳思艺吗？” 陈钢带着揶揄的笑看沈棠，说：“沈哥，你难道也看上她了？” 柳思艺来白洼大队三年了，陈钢还记得她刚来时，大队小伙子躁动的那个劲儿。 柳思艺长得好看，还白。两个辫子乌黑油亮，一双眼睛大而亮。唇红齿白。完全符合当下审美的漂亮。 陈钢也献过一阵儿殷勤，被拒接两回后就歇了心思。 “别胡说。”沈棠带着警告看了眼他。本想多打趣几句的陈钢立马收了嬉笑的姿态。 “沈哥你想问啥，我知道的也不多。” “那就说说你知道的。” 陈钢想了想，才说：“柳思艺家在省城，来白洼大队三年多了。听说她父亲是省城的领导，具体干啥的就不知道了。反正她出手阔绰，吃喝大方。” 知青所跟大队里的人来往不多，他知道的消息还是从跟柳思艺交好的知青身上打听来的。 柳思艺长得好看，大小姐脾气也不小。说话直来直去，也不顾伤不伤人。陈钢一个厚脸皮都被她说了两回受不住撤了，更别提寻常姑娘了。所以，柳思艺在知青所的人缘并不好，浅薄的关系全靠她送吃送喝的维持。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他这小半年看着家里，也没心思操心其他的事。关于柳思艺的近况就不是很了解了。 “沈哥，你要还想知道啥，我帮你去打听打听。” “行，那就麻烦你了。” 陈钢看沈棠的态度，也不像对人家姑娘有意思，那干嘛打听的这样仔细。难道是替别人…… 陈钢不由转头看向为爸推拿的宋禹衡。 “别瞎看。”沈棠猜透了他的想法，语气更严肃，“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他说不是，陈钢就信了，再不提这事。 宋禹衡跟周老先生讨论出的新药方，有两味药比较少见，得去卫生院问问。陈钢显然不能离开太久，沈棠就接了这事。 回去路上，说起去卫生院，宋禹衡便又要了些东西，让他一起买了。 “你不跟我一起去？”沈棠问。 “这次不了。”周老先生受凉，楚老先生也有些被传染，宋禹衡不放心，明天想再去一回后山。 才靠近卫生室，沈棠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苏云舒和柳思艺。 “禹衡哥，你们回来了。” 柳思艺被苏云舒拉了下衣角，也向他们打招呼：“沈棠，宋大夫，你们好。” 宋禹衡瞥了眼两人，问：“谁有病？” “不是来看病。没事就不能找你吗，禹衡哥。”苏云舒在柳思艺面前跟他们故作亲昵，语气亲近。 柳思艺站在苏云舒身后，眼神不住的往沈棠身上瞟。 宋禹衡不是傻的，看得分明。结合苏云舒的表现，他心里也有了猜测。 这位，应该就是柳知青了吧。 “卫生室只收病人不待客。”宋禹衡开了门，见苏云舒要往进走，便堵在了门口，“没事不要来，你们走吧。” 他态度冷硬，搁平日，柳思艺就吵开了，但今天沈棠在，她忍着火气，委委屈屈道：“你怎么这个态度呀。” 宋禹衡目光挪到她身上。 不可否认，柳思艺长得很漂亮。但是，沈棠只能是他的。 苏云舒笑道：“禹衡哥，思艺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和你们交个朋友。” “不必。”宋禹衡拒绝。 柳思艺眼巴巴看着沈棠，宋禹衡愿不愿意不重要。 沈棠视线没有一秒落在她身上，只对宋禹衡道：“我先回去了。” 柳思艺忙说：“我们也走了。”又看向沈棠，“一起吗？”声音柔的能掐出水。 “不顺路。” 沈棠跨上自行车，扬长而去。 柳思艺全程被无视，有些难过。 宋禹衡叫住要走的苏云舒。 “苏云舒，我警告你别把主意打到四哥身上。别逼我把你干的事都抖落出来。” 苏云舒一副茫然的样子：“禹衡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哎。” 宋禹衡深深看了眼她，走进去关了门。 柳思艺还沉浸在被沈棠冷漠对待的伤心里，她看向苏云舒，眼中带着不确定的动摇。 “云舒，沈棠他好像对我没有一点好感。” 苏云舒揽着她，循循善诱：“思艺你别多想，你这么漂亮，这么好，谁会不喜欢你。沈棠他性子就是这样。他要对每个女生都很温柔的话，不知会吸引多少女生喜欢，恐怕早就结婚了。” 柳思艺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 苏云舒继续说：“别人因为他的冷漠会放弃，你要是也放弃了，肯定就没结果了。你要真喜欢他，就要大胆些。” 听到“喜欢”这样的字眼，柳思艺羞红了脸，嗔了眼苏云舒，小声道：“你说什么呢！我就是想跟他交个朋友。” 苏云舒笑得意味深长，顺着她的话，打趣道：“是，朋友。不一般的朋友。” “你讨厌！”柳思艺哼了声，快步往前走，“不理你了。” 苏云舒眼中闪过一抹嘲讽，随即又笑着跟了上去，依旧挽着她的胳膊。 “我好好跟你说。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只要你肯花心思，哪有人能拒绝你这样的大美人。” 柳思艺迟疑，问：“真的吗？” 可她觉得沈棠跟那些人不一样，不会因为相貌就看上谁。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柳思艺缓缓点头，终于下定了决心。 “那我就试试。”
第70章 围追堵截 “爷爷，你们怎么样？” 宋禹衡踩着朝露上了后山。 远远就听见了小屋里传出来的咳嗽声。 两个老人都觉少，加之感冒不适，早早就起了。 小屋有沈棠和宋禹衡一直在添置东西，但还是缺很多物件，比如煎药壶。 周老先生将自己平日炮制留存的中药放在锅里熬。 堆放在外面的柴火受了潮，好不容易生了火，烟又黑又浓，呛人的很。 宋禹衡到时，两人正合力将小灶往外面搬。 “阿衡来了。”楚居衍粗喘着气，停了动作，“正好帮我们把小灶搬出去。老了就是不中用了。” 宋禹衡放下背篓，将小灶搬到外面。拿出带来的煎药壶，将在下面配好的中药倒进去，添了水让慢慢熬着，对一旁守着的两人道：“进去吧，我给你们再看看。” “就是普通的风寒。” 周望生起来就给楚居衍看了情况。 宋禹衡不放心，又给他们看了看。的确是普通的风寒，但药也喝了，热气也排了，却还是缠绵病榻迟迟不能好，实在叫人担心。 “还是身体差了些。” 现在条件允许，宋禹衡也不差钱，想怎么给他们补身体都成。就是两人受苦惯了，带来的吃食、补品省着舍不得用，非要宋禹衡和沈棠三催四催才吃一点。 现在天气暖和，吃食容易坏，宋禹衡决定每次多带些上来。存着放坏他们舍不得，就只能吃了。 另一边沈棠也是一早动身。 昨天和宋禹衡分开回到家，沈广亮就念叨苏知青又带着人在门口转。 “你要真没意思，就跟人姑娘说清楚。老是来门前晃悠也不是事儿。旁人看见了，指不定怎么想呢。” 沈棠没有跟他多做解释，只说自己会解决。 “要不然你跟人家姑娘试试，”裘翠兰也加入劝说的队伍，“我今天仔细看了，那姑娘长得不错，应该能入你的眼。虽然你说不想这么早结婚，但遇见合适的还是要试试。” 沈棠不知，自己怎么就给家里人留下了颜控的印象。 “下回她们再来，把话说直接些。总在咱家门前堵着，对家里名声不好。” 裘翠兰迟疑，问：“真要这样？多伤人家姑娘的面子。” 沈广亮从沈棠的话里琢磨出另一层意思。 自古男女之事上，多被苛责的都是女性，尤其关乎名声一事上，女娃总是容易被指点。但也不排除，男方也受影响的情况。 像苏云舒带人来沈家门前堵沈棠这事。 旁人笑话她们不自矜，但也难免会想是不是沈棠做了啥事招惹了人家姑娘。尤其沈棠之前的名声不好，就更容易被误解了。 长此以往，沈棠好不容易扭转的名声，怕又要回到从前，恐怕还要多个风流的帽子。 “你就按沈棠的意思做吧，最好让她们别再来门口等人，别人见了像啥样子。” 裘翠兰一甩抹布，道：“凭啥得罪人的话要我说，你咋不去说。” 沈广亮无奈：“你这不是强词夺理吗？我一个老头子跟人家姑娘说这些话，成什么了。” “你总有你的理由。” 裘翠兰虽然念叨着，还是接了这事。 李丽丽见她犯难，便说：“妈，我陪你一起去说。” 裘翠兰顿时就笑了，瞪了眼沈广亮和沈棠，道：“还是儿媳妇心疼我。你们都是没良心的，哼！” 沈广亮和沈棠受了这一声“没良心”，说起别的事。 听到沈棠说要去县城给陈钢父母买药，沈广亮倒没意见。 他虽然对跟沈棠一起混的那些小子没啥好感，但人命大过天,能帮的就帮一把。 “之前听老白提起他们大队陈家两口子受重伤的事，也觉得不幸的很。不想陈家的小子竟跟你认识。” 陈家的事附近几个大队多少都听说了。因为他们是后来迁入户，见过的人少，就贴不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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