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灯看了一眼。 雪灯尴尬,四处看风景。 病床上躺着的明显不是萧衍。 哭早了。 “对、对不起……”雪灯看了眼门牌号,“我搞错房间了。” 自己真该死啊,人家小两口因为意外天人永隔,做妻子的过来送爱人最后一程,却被自己搅了清净,还让周围人看了笑话。 这个男人已经很伤心了,自己却还和他大呼小叫。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雪灯对着男人九十度鞠躬,又对着尸体九十度鞠躬。 男人摆摆手,似乎没有心情和他计较。 良久,男人连最后站立的力气都没了,身子骤然倾塌。 他攥紧尸体一只手,送到嘴边轻吻,眼泪如落珠不止。 “没关系。”男人望着毫无生气的尸体,勉强支撑起笑意,“反倒要谢谢你。” 雪灯不明白。 “我老公生前是个很幽默的人,经常和大家开玩笑,所以他住院的消息没有通知任何朋友,不想他们伤心。如果他的灵魂还弥留在这里,一定也希望看到他临走前的最后一刻,是充满欢声笑语的……” 男人使劲抹了把眼泪:“真的,谢谢你。” 雪灯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他再次对着尸体深深鞠躬:“陌生人,一路走好,希望你来世依然做个快乐的人。” 阒寂中,雪灯悄悄退出病房。 原来自己把210记成了201。 他拔腿冲进萧衍病房,看着床上的人虽然尚在昏迷,但还没盖上白布,释然地松了口气。
第61章 萧衍昏迷已经两天。 医生过把萧衍送去做了个脑CT和核磁共振,检查出轻度脑组织水肿外加局部挫伤,还说幸好没有伤及脑干,否则极有可能成为永久性植物人。 “植物人”三个字恐怖如斯,吓得雪灯心脏突突跳。 他赶紧对着月光许愿:“外婆外婆,你一定要保佑萧衍早日醒来。” 电视台那边虽然不满雪灯刚调职就请长假,但碍于他遭此大劫又受了伤,也不好说什么。 医生建议雪灯最好这段时间能一直陪着萧衍,因为萧衍不确定多久会醒,平日里要帮萧衍按摩关节消肿化瘀。 萧衍转出重症监护后,雪灯虽然抠门,但还是忍痛为他续费了单人病房。 雪灯以前从没帮人按摩过,跟着视频稍作学习,在他身上揉揉捏捏。 一边按一边在他耳边絮絮叨叨。 三天后,萧衍还没醒,警察亲自上门就裴澄屿伪造绑架一案为他录口供。 看到萧衍这模样,得,又得加一条故意伤害罪。 雪灯做完笔录问警察:“这种情况,裴澄屿大概要接受怎样的处罚决定。” “我们稍后会咨询医生为萧先生做伤情鉴定,再做判断,但教唆纵火、故意伤害、伪造绑架引起社会混乱,数罪并罚,估计至少六个月。” 雪灯缓缓低下头,心中五味杂陈。 因为自己当初一念之差,把原文中风光无限的大男主变成了阶下囚。 如果自己再精明些能提早察觉到裴澄屿对自己的心意,早日说开,是不是就不会酿成今日这种悲剧。 现在网上已经吵翻了天,裴澄屿的粉丝跳出来大骂雪灯是害人精,另一部网友则表示:是裴澄屿爹妈没教育好他,不要什么锅都甩给别人背,雪灯又做错了什么。 当大家得知萧衍现在还重伤昏迷,一部分人为此祈祷,希望萧衍早日醒来,另一部分闲出屁来的杠精则: 【这你能赖谁呢,雪灯天生克夫命,你看看这些日子,他老公跟着他有什么好。】 【最讨厌“克夫命”这个词,封建残留的糟粕,我就好奇了,一个大男人还能叫个女人克死,估计活着也没什么大出息,死得好。】 【积点口德吧,再说这事和雪灯有什么关系,合着受害者必须完美是吧。】 【>_<这里是灯灯的超话,不喜欢他的可以不用进来还四处拉[便便],左上角谢谢。】 不过这些都和雪灯没什么关系,他根本没精力理睬这些。 他每天要忙的就是帮萧衍揉捏、擦拭身体,随时观察输液瓶,打空就去喊护士来帮忙换药。 萧衍昏迷的第五天。 医生进来帮萧衍检查伤口,看到雪灯,叮嘱了句: “你现在擦伤未愈,切忌太过操劳,看你都瘦了。” 这些日子,雪灯没安稳吃过一顿饭,没睡过一晚好觉,不仅脸颊凹陷了,眼底还冒出一片淡淡青色。 但他不敢睡,尤其是晚上,值班护士少,他也不知哪里听来的说法,说输液空了后不及时拔针会倒吸身体内的血液。 想到萧衍受伤那天,后脑勺全是血,雪灯就怕针管偷偷抽萧衍的血,别再人还没醒来血先流干。 床头一盏昏黄小夜灯,屋内一片阒寂,只能听到萧衍虚弱的呼吸声。 雪灯坐在床头,随手帮萧衍掖好被子。 从穿书认识萧衍到现在,雪灯从没这么长时间没和萧衍说一句话,以前纵使萧衍性子冷淡,可对于他的喋喋不休也会敷衍回应两声。 他将头枕在萧衍臂膀上。 想念他的声音,再不醒来真的要忘干净了。 …… 雪灯猛地睁开眼。 不小心睡着了。 连日来无休止地照顾病人,导致他的身体每处器官高度疲惫,只是稍稍眯了眯眼就睡了过去,还一睡就是一小时。 雪灯立马用手撑开眼皮朝输液瓶看过去。 空空如也。 赶紧按下呼叫铃喊护士过来拔针。 大意了大意了,怎么能睡着呢。 雪灯搓了搓冰凉的手,环伺一圈。 下次不能再睡着了,但现在这种情况下,意志无法战胜生理,得想个办法。 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围巾上。 古人为了读书头悬梁锥刺股,今日他也要为了萧衍以巾吊发以表决心。 病房天花板上有条横杆,方便悬挂窗帘。 雪灯踩着凳子将围巾搭上横杆,两头绑在一起打了个死结,使劲扯了扯,确定不会松散开。 就在这时—— “雪灯!你在干嘛!” 熟悉的一声传来,随即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住,使劲往下拽。 说巧不巧,雪灯当时正在以自己的身高测量围巾高度,被人生生一拽,下巴卡在围巾中,围巾往后一滑,直接勒住了脖子。 “咳咳!”突如其来的窒息感令他不住咳嗽。 “你疯了?”萧衍的声音在下面回旋不止。 雪灯:“我……” 萧衍的力量他是见识过的,可以轻而易举将他整个人拽着领子拎起来,也能抱着他,下身做着运动,从卧室走到客厅。 这神鬼般的怪力,把他的身体当成橡皮筋一样卯足了劲儿往下拽。 雪灯开始翻白眼了…… “松……松手……”他用尽最后一丝余气,嘶哑着喊道。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照顾萧衍这么多天,为了他夜夜难眠,结果萧衍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谋杀他。 萧衍真正用实际行动告诉他,用恶意去揣测一个人是必要的。 “雪灯,听话,下来。”萧衍还在下面说,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啪!”围巾终于承受不住这巨大拉力,死结松开,雪灯整个人于半空坠落。 落地的一瞬间被萧衍稳稳接住。 “为什么要这么做,说话!”萧衍抱着他大力晃悠着,表情愤然。 雪灯终于再次呼吸到了世界的空气,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因为刚才被紧紧勒住脖子,导致眼压急速升高,瞳孔无限扩张。 不等他说话,萧衍将他紧紧护在怀里,似乎要嵌进胸腔中: “雪灯,我这不是没事了,为什么不能多给我一点耐心。” 萧衍也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只是刚一醒来,迷迷糊糊看见身边有人试图上吊自杀,突兀清醒过来,发现自杀的人是雪灯。 不敢想象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日子里雪灯身心到底遭到怎样的打击,那么阳光开朗热爱的生活的人竟选择了这一步。 雪灯终于喘匀了气,怒气上涌,拳头朝萧衍臂膀上猛捶: “为什么害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不是你先想不开的么。”萧衍扯过围巾,展示罪物。 “我只是怕自己睡着,想学古人头悬梁,没想到,我从元茂山手中逃脱生天,却差点死在你手上。” 萧衍:…… 但下一秒,雪灯什么怒气也没了。 他紧紧抱住萧衍,委屈无助又可怜:“你终于醒了,五天了……” 萧衍扶着额头,后脑勺阵痛不止。 他腾出一只手拍拍雪灯的后背安慰着:“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雪灯本来就不胖,看样子这几天也没吃好,现在更是人比黄花瘦,揽在怀里时都没什么实感。 萧衍那颗原本强有力的大心脏,紧巴了。 医生匆匆而来帮萧衍做了个简单的检查,随即表示他还得住院几天观察情况,出院时间等医院通知。 比起萧衍,雪灯倒是没什么大碍,除了鼻头和双膝有挫伤外,其他一切正常。 深夜。 雪灯和萧衍挤在小小单人床上。 萧衍总是很在意,时不时就要凑近观察一下雪灯的鼻子。 那上头还贴着纱布,看起来幽默滑稽。 “怎么能伤到脸呢。”他心疼地轻轻触碰了下雪灯的鼻梁。 “只是擦伤,没骨折就万幸了。”雪灯回想起当时脸着地的场景,起来时鼻子一度失去了知觉。 “说起来,你是怎么找到那边的呢。”雪灯很好奇。 萧衍翕着眼,轻轻揉着额头:“通话时听到了水声,判断大概是在废弃自来水厂,打听了一下,附近有三个自来水厂,想挨个找,可能上天眷顾,第一个就找到了。” 雪灯伸出大拇指:“棒,表扬你。” 萧衍又道:“既然裴澄屿已经被警方拘留,我也不介意再给你透露点消息。” 雪灯静静看着他,没说话。 “你还记得当初你被人状告到记者委员会,举报你发布不实消息这件事么。” 雪灯垂了眼:“是裴澄屿做的?” “你难得聪明一回。”萧衍笑笑,绑着纱布的额头轻轻碰了碰雪灯的脸颊,“你也该收收你那无处安放的魅力了,不然,裴澄屿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早知道,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你把裴澄屿当朋友,付出多少真心你自己清楚,担心告诉你实情你无法接受,所以选择隐瞒。” 雪灯叹了口气,脑袋一歪歪进萧衍怀中:“这世界上,只有你真正考虑我的感受,为我着想。” “所以呢,只说两句话好话就算了?”萧衍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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