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太傅说的‘喜欢’,是不是也是真的?” 卿玉案眼前闪烁过当年谢玦在火场中艰难求生的、谢玦在雪夜向自己伸出手、以及谢玦奋不顾身拼死护下自己的景象,一幕幕并肩作战的过往都使他珍藏。 随后他轻笑一声。 对不起,谢朱颜。 我不得不最后一次利用你的喜欢了。 萧瑟的长风吹拂过两人的脸庞,卿玉案的嗓音在此刻也沙哑起来: “也是真的。” “朕求了母后好久,太后都不情愿,但朕是皇上,朕说的就是圣旨。没、没有问题的。太傅相信朕。” 即便时间紧迫,谢朱颜还是将铺垫的话全都磕磕绊绊地说了出来。 “那太傅愿不愿意……” 谢朱颜的眼眸亮起,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脸就已经泛起红晕。 但卿玉案知道他想说什么,也在等他的那句话。 少年时期的喜欢总是青涩单纯的,甚至还没等表露心意就已经窥见端倪,只是可惜,谢朱颜喜欢错了人。 卿玉案抬起浅棕的眼,微微躬身,说道: “臣,接旨。”
第62章 大结局 卿玉案不是第一穿嫁衣了。 他抿好胭脂片, 红纱轻飘飘地落在卿玉案的头顶之上,他看向铜镜中的自己,寻找当年的影子。 那个假面再也不用戴上了。 “问好萧将军好什么时候回来了吗?”卿玉案偏头去问。 “联系好了!只是……”容陵犹豫地说。 “只是什么。”卿玉案放下胭脂片。 容陵自圆自话起来:“只是这样和皇上成亲, 然后再逼宫,呃,那样真的好吗?不过也是, 反正也是利用。还管他干什么。” 卿玉案的眼眸偏向楼下的花轿, 淡道:“……就算我欠他的吧。” 让他得偿所愿一次,也算是自己仁至义尽。 容陵托腮,盯着武器架上琳琅武器,一时间没有想好一会要带哪件趁手的出去。 京畿通衢上,传来宫人的呼唤声:“贺大人,到吉时了。” 卿玉案提起衣摆,走出阁楼, 看着容陵愣神, 便提醒道:“走了。” “哦哦。来啦!” 容陵这才缓过神,随手揣了一把短刀。 与此同时,皇城之外传来阵阵马蹄声,一支队伍争正朝着皇都秘密前进,竹林中穿梭着, 只余竹叶洒落的雪粒落下。 燕兴怀校尉不断挥鞭, 他看向萧霁月,问道:“将军, 咱们能在午时之前到皇城吗?” 萧霁月目不斜视地斩断面前的荆棘:“只要不遇见其他事情,就能回去。” 就在这时, 变故陡生。 “糟了,将军!”容兰惊道。 萧霁月实在是忍不了:“有话快说, 别磨磨叽叽的。” 容兰深吸一口气,说道:“鞑靼族少主追到后面了。将军,接下来该怎么办?” 而且鞑靼族的队伍来势汹汹,像是做足了准备。若是接下来被包围,就是瓮中捉鳖,逃脱不掉。 随后燕兴怀去后方打探一番后,扬鞭回来也附和道: “我已经吩咐人加紧行军,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咱们的人只有三万,其余的人还没到皇城会和。对面是三十万!将军,当下如何是好啊。” 一边是与卿玉案合谋进入皇城逼宫,一边是鞑靼族准备攻打大景,谁是幕后黑手不言而喻。 殷雪应当是已经打探到今日萧霁月和卿玉案的消息了,所以才将此事告诉鞑靼族。 只是他也想知道,为什么皇城一直没有动静,难道殷雪不会将此事告诉皇上和太后?但想法只是一闪而过。 半晌后,萧霁月冷言道:“我们回去。” 容陵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容兰当然知道卿玉案对于萧霁月的重要性,担心地说道: “可是贺太傅怎么办?而且萧将军,你身上还有伤。” 这几日和蛮族相纠缠,萧霁月身上的小伤不少,尤其右臂上的剑伤,差点要了他的性命,再战斗下去,只怕会受更严重的伤。 但萧霁月却坚定语气:“如果任凭鞑靼族肆虐,你觉得就会如太傅所愿了吗?” 容兰哑然。 是啊,萧霁月与卿玉案他们两人所做的一切,不也是为了偿还父辈的心愿,让大景海晏河清、国泰民安么。 更何况,倘若放任鞑靼族进攻,皇城必定陷入危机,卿玉案也不会幸存。 所以,纵使是以一敌十,他也必须对抗。 “全军听令。跟我回去准备迎敌。纵使牺牲性命,也就要誓死保卫皇城。” 萧霁月拨转马头,带领众骑兵,前往鞑靼族浩浩荡荡,没多久,整支队伍都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纵使自己战死,只要卿玉案安然,他也绝对不会退后一步,哪怕撑到最后一刻,也绝不会退缩。 “是!” “兴我神机营!为燕安王复仇!” 容陵和容兰紧随其后,他们知道,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而此刻,在皇城中央,谢朱颜正学着祖辈襟危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跪倒一地的群臣,听着礼部的人宣述。 卿玉案被容陵搀扶着下了花轿。 他扫视着人群,给萧霁月传讯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他心中一紧,连忙看向佯装成陪嫁丫头的阿努娇娇,问道: “萧霁月还没到吗?” 阿努娇娇定了定神,补充道:“自打遇上鞑靼族伏兵后,容陵说六扇门没有任何消息。若是接下来皇上有所察觉,要对萧将军下手怎么办?” “我会叫谢朱颜殉葬。”卿玉案攥紧袖中短刃,眼睛微眯,杀意尽显。 他们的计划已经进行到了最后关头,切不能在这里出现纰漏。 炮竹燃烬后的灰烟中,卿玉案走上三百长阶,直到自己被一只汗涔涔的手拉起,他才知道自己已经走到皇极门了。 但……萧霁月那边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平安也好、受伤也罢,却杳无音讯。 这是他最为害怕的事情,一如那日在潼关的时候,自己醒来周围四下无人,也不知道萧霁月的任何行踪那样。 其实寻找萧霁月的那天,他的心中毫无把握,他害怕自己万一再晚来一会,或者时机不对,是否会真的错过那边搜寻区域。 而如今,又是萧霁月单枪匹马前来,这次的伏兵埋伏之下,那些百姓是否安稳,萧霁月他……会不会活着回来? 明明答应自己的十里红妆,这次又要不作数么。 卿玉案攥紧了手,指节泛白。 谢朱颜当然还不知道城外安危,他欢欣雀跃,却又不敢表露太多: “终于见到太傅了。这一晚上朕都没有睡着,就是想着终于能和太傅拜堂成亲了。” 卿玉案缓缓回神,他点点头,捎带一丝冷漠地说道: “殿下,现在走吧。” 谢朱颜察觉到卿玉案稍纵即逝的异样,小心翼翼地问道: “太傅是哭了吗,怎么声音是哑的?” “没什么。”卿玉案正正神色。 就这样,卿玉案不知浑浑噩噩地走了多久,鸿胪寺的礼官将三叩三拜念起: “第一拜,拜天地,” “第二拜,拜高堂,” “第三拜——” 忽然,礼官的话戛然而止,一位禁卫匆匆跑来,说道: “城外联合鞑靼族进犯,是否派兵迎敌?” 鞑靼族……已经攻打到皇城了? 卿玉案瞳孔骤然紧缩。 不待第三拜礼成,谢朱颜下意识地拉卿玉案往养心殿走:“我们走。” 卿玉案头顶的红纱飘落。 或许在谢朱颜的认知里,或许只有养心殿最为安全。 很快,谢朱颜就将卿玉案藏在桌案下,而且还将他护在里面,自己观察外面的形式,即便他根本什么也挡不住。 虽然谢朱颜在发抖,但从始至终握着卿玉案的手从未放开过。 听着脚步声渐近,谢朱颜甚至还回头去看卿玉案的情况,说道: “太傅别怕,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如今太后已经从慈宁宫抛弃小皇帝逃离,毕竟她并非谢朱颜的生母,明哲保身才是最为要紧的事情。 卿玉案沉默地看着他,只是握紧手中的长刀:“……” 很快,养心殿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鞑靼族前来进犯,末将萧霁月前来护驾。目前派人将皇城围住。” 听到这句话,卿玉案愕然抬起眸,眼中只剩清明。 是萧霁月!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但谢朱颜的动作却比卿玉案想象中要快,他冲了出来,近乎可笑地拿着一根狼毫笔对准了萧霁月: “你,你别过来。” 而谢朱颜如今也不算小孩子了,自然也知道,这次萧霁月回来,必定也是逼宫而来。 毕竟萧霁月携剑而来,剑刃直指谢朱颜的心口。 卿玉案也站起身,看见萧霁月抹掉唇角的血迹,衣摆上也是血迹,但是卿玉案清楚,这些血迹绝非他的。 萧霁月也看向卿玉案,眼神炙热而温柔:“我答应过的,要给你十里红妆。” “你回来了。”卿玉案不顾一切地奔向他。 看到这一幕,谢朱颜手中的笔缓缓放了下去。 卿玉案将尖刀往房梁上射出,明镜轰然落地,同时一封陈旧的圣旨也落了下去。 幸好,谢玉砌当时病重所指的地方没有半分差错,但是他也再也没有机会再长生了。 “太傅,朕想再送太傅一个东西可以么?” 这一次,谢朱颜的声音有些发冷,但还是用近乎渴求的目光看向他。 “随他吧。” 卿玉案瞧了一眼他,按住萧霁月执剑的手,旋即颔首。 殷雪从偏殿踱步而出,看见满面阴沉的殷雪,谢朱颜赶忙把他拉了回来: “你来的正好,帮我找找——” “殿下,对不起。这是我最后一个任务。”殷雪勉强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下一刻,拿着新圣旨的谢朱颜身形一抖,鲜血溅在黄绢与交迭的宣纸上,染红黑字。 “……” 谢朱颜震惊地看着贯穿心口的长剑。 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 原来殷雪和太傅一样,也不过是忌惮这个皇位上坐的是谁罢了。偌大的大景,哪有什么人爱他呢? 没有人的。 “阿雪,你为什么连你也……” 谢朱颜崩溃地看向殷雪,眼眶中的泪水映出支离的殷雪的残影。 他有些看不透了。 还没等谢朱颜说完,他便倒在血泊之中,眼神中的光慢慢消散。 “对不起,殿下。” 在他倒下去的同时,殷雪捧着谢朱颜满是鲜血的手,不断恸哭。 他的身上流淌着鞑靼族的血脉,他自出生起的意义就是打探消息,而结束任务之前,也要将提供信息的人毁掉,才能恢复自由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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