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青一红两道身影掠过长廊,才子佳人相得益彰。 …… 而与此同时,督粮道沈史正懒懒地晒着日光浴,旁边的侍女正悠悠地扇着蒲扇,惬意得很。 “谁呀。”沈史慵懒地问道。 即便他和萧霁月都是四品,沈史还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认为他不过是个攀萧无崖这个高枝刚上任的毛头小子,跟□□品差不多,没什么了不起。 若不是萧霁月与他平起平坐,今天的门怕是根本不会给卿玉案打开。 萧霁月恭敬说道:“晚辈建州指挥佥事萧霁月,这位是亲军都督府都事卿玉案。” 沈史从藤椅上微微挪了挪发福的身子,他疲惫地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才说道: “就……你是那个萧霁月啊。说吧,找我什么事情。” 卿玉案开门见山:“在下想借二十艘贡船。” “嘛玩意儿!?” 沈史从藤椅上暴跳而起,惊讶道,“你想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贡船是干什么用的,当啷来一句借船。” 明眼人都知道,卿同知这是彻底没有粮,想自己另辟蹊径去搞军粮了。 须知漕船与内廷贡船沿途官府与榷场税关都无权查验,若是卿玉案拿下这些贡船,不仅少缴许多的榷税,更能省下多少通融费和各类勒索。[1] 卿玉案解释道:“我并非去倒运粮秣,而是奉织造局的令搭载丝绸。” “哦?织造局的?”沈史狐疑地打量着卿玉案。 “大人你看这个怎么样。” 没等沈史细问,萧霁月笑脸相迎着将一份银票压在了瓷杯下,若非仔细去看,根本看不出端倪。 卿玉案定眼一瞧,方知这一张银票是一万两银子,不由得心中一惊。 沈史不由得睁大双眸,肉眼可见的笑逐颜开起来。他宽大的袖袍一挥,一万两顺势收到囊中,旋即轻咳两声: “好说,好说。都是同僚,这点小忙,自然是义不容辞。但是这贡船内的事吧,可不是我说了算了,这要看大人的本领。” “这就不劳沈大人费心了。” 卿玉案眉眼微微一抬,正好瞥见笑得明媚张扬的萧霁月。 不知是否是卿玉案回眸的缘故,萧霁月笑得更欢实了:“那就提前谢过沈大人了。” 屋外,沉默许久的卿玉案看着好似没事人的萧霁月,越发觉得他的肚中憋了不少坏水,忽然停住了脚步。 萧霁月也跟着回身。 卿玉案望着他,问道:“你那一万两哪里来的。” 萧霁月拊掌笑着:“这一万两送卿大人的。不急嘛,以后就知道是哪里来的了。” 肯定不是从什么好地方来的。 “你就不怕被发现?” 卿玉案颦起眉,并没有多问。 萧霁月瞧着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顿觉身心舒畅:“放心,我巴不得被发现。” 美人真是展眉好看,皱眉也好看。 萧霁月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挂在脸上。 萧霁月又小声地犯贱道:“卿大人担心我呢?” 卿玉案不由得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眼神不对劲,又像是触电般赶紧收回了眼眸。 顺便自觉后撤三步,与他保持距离。 萧霁月其人,不仅是个奸商,还是个变态。 他当指挥佥事实在是屈才了。 萧霁月摸摸下颌:“这船不能搭载军粮。但是这些船还是有用的。而且有大用。” “不装军粮要饿死所有人吗?”卿玉案冷静地反驳。 “我到有一个办法,化敌为己用,既能让你三日拿到军粮,又能让蛮族交还失地。”萧霁月故弄玄虚地说着,给足了悬念。 卿玉案挑起柳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萧霁月靠近卿玉案的耳畔一寸,笑得愈发狡黠,小声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蛮族能在建州待三个月不走?现在都不肯出击姑且算他们有轻重武,可人终归是肉做的,总不可能不饿吧?” “你说的是——劫蛮人的粮?”卿玉案心中一震。
第34章 (修改) “还有, 我们要配合这二十艘船演一出苦肉计。你且过来,我与你细讲。”转角处,萧霁月附耳而道。 卿玉案依言凑了上去。 …… 罢了, 等军粮的事情解决,再杀了萧霁月也不迟。 “恩人啊。”讲完的萧霁月双手背在颈窝处,试探着询问道: “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幸好现在的卿玉案刚刚认识自己, 自己还没做害他的错事。 也不知道当时救活卿玉案没有, 他只记得自己够到了耄耋老人所说的神草,至于后来……他全然不记得了。 萧霁月偷偷看向卿玉案,从他现有的七分无情极力窥探当年的一分多情,只是可惜,现在的卿玉案跟断了红尘的念头一样。 他苦笑一声。 就算是他上一辈子的报应吧。 不过,他要是不记得也好,自己上一辈子做了那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要是他记得的话, 恐怕现在肯定想把自己千刀万剐了吧。 卿玉案冷清回答:“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人。” 萧霁月听到后没有面生愠色,反倒是长长地舒了口气。 哦,应该不记得自己了。 要是真记得的话,肯定要说是仇人,要是换成自己是他, 说不定现在都把刀刺向他的心口了。 “好。听你这么说放心许多, 走走走,事情办妥了, 到你来完成答应我的承诺了。” 萧霁月雀跃了许多。 卿玉案想:萧霁月多半是疯了。 他反问自己,自己为什么要跟疯子说话, 还答应他那么荒唐的请求。 卿玉案刚想说“我不”,却没想到又被萧霁月截了胡, 萧霁月可怜兮兮地绕到他的身旁,说道: “卿大人不会说话不算数吧?不会吧?” 卿玉案面颊抽动:“自然是算数的。” “算数啊,那就好。” 说时迟那时快,萧霁月毫不留情地抓住卿玉案的小臂,开始飞也似地狂奔,生怕卿玉案下一秒反悔似的。 “走吧。”萧霁月说道。 “你慢一点,”卿玉案无奈回应,“正四品的指挥佥事和从七品的都事拉拉扯扯,叫外人看去,还要说是我蛊惑堂官。” 萧霁月叉腰,振振有词道:“哼,叫别人蛊惑,他们还没这个资本。” 卿玉案:“……” 真是伶牙俐齿。 卿玉案不理解,五月明明没有什么节日,萧霁月偏要在本溪这个荒僻的山沟沟转个什么劲。 两人渐渐涉足到一处无人的幽谷,四周静谧无声,竹林与茂密的藤蔓遮掩了周遭的景致。 一股淡雅、芬芳的气息扑鼻而来。 是漫山遍野生长的铃兰花。 卿玉案望向萧霁月,狐疑问道:“你说要借我一个时辰。结果带我来赏花?” 萧霁月眨眨眼:“不然呢。” 这次单独把自己叫出来,不会借机来暗杀自己吧。 他收紧袖口的刀。已经想好了应对萧霁月接下来所有的招数。 萧霁月很是认真地说:“卿大人的一个时辰珍贵的很,不是陪兄长就是陪容陵,当然要用一个时辰让卿大人流连忘返。” 生病老在屋子闷着也不好,还不如春暖花开的时候,痛痛快快的玩一场。 卿玉案冷嗤一声:“谁给你的自信。” 转眼间,萧霁月已经趁着曦光下了水,顺便吆喝起岸上的卿玉案: “卿大人,下水嘛。不凉的。” 春风将卿玉案的身影吹的摇晃,他冷眼瞧着萧霁月:“你只是说让我陪你,没说让我抓鱼。” 萧霁月纵身跳下荷塘,略微失望地说:“没事,那卿大人看我抓鱼。” 话音刚落,萧霁月就如同蛟龙般游了出去。 卿玉案怀疑萧霁月是被什么东西夺舍了,否则怎么突然之间性情大变。 只见他轻松地穿梭于荷塘之中。不消片刻功夫,就已经抓到了一条肥美的锦鲤。 “卿大人你看!” 卿玉案蓦地抬首。 只见萧霁月高高举起鲤鱼,笑的愈发灿烂,好像拿到胜利成果邀功的小孩子。 湿漉漉的衣衫黏在萧霁月的肌肤上,勾勒出了少年独有的曲线。卿玉案忙移开视线。 远处,喧哗声渐起,吸引卿玉案和萧霁月的视线: “抓住那个人。” “别让他跑了。” …… 打杀声过后,一道身影撞入卿玉案的怀中,卿玉案脸连趔趄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这是…… 但萧霁月似乎也并未太过在意:“谁这么不知好歹啊,这么扰清净。” 他稳住身形,看清怀中哆嗦的少年后,惊愕道: “太子?” 怎么会是谢朱颜,殷雪在什么地方 谢朱颜颤巍巍地说道:“有……有人要杀本宫。” 不知道是不是卿玉案听错,萧霁月若即若离的“切”了一声。 卿玉案尽量温柔地问道:“殿下身边的人在什么地方?” “走、走散了。” 谢朱颜到底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微服出访被追杀,受到的创伤不少,几乎要哭成个泪人。 眼见着追杀的人距离越来越近,卿玉案心中一紧,将谢朱颜护在身后,用安定人心的语气说道: “殿下不怕,跟在下走。” 谢朱颜拼命点了点头。 无人知晓的是,看到卿玉案对谢朱颜温柔安慰的时候,萧霁月的目光渐渐冷了下去。 装的真是好像啊。 不远处的黑衣人策马而来,问向为首之人: “这两个人到底谁是太子?” 后者厉声回答:“那个红衣衫的,那个人身上有太子的玉佩。” 他们所指,正是卿玉案。 卿玉案下意识地摸向系在腰间的玉佩,正是当时春围时阗何忠交给自己御赐的那块。 他不解。 明明所有的时间线都是打乱的,为什么还会出现同样的结果。是不是自己未来所经历的事情,也会和上一世相同? 他记得这个时候,会有箭朝着萧霁月射来,上一辈子是自己替他挡的这一箭。 他望向山谷中的小径。 就在那个位置。 他想,若是换一个路径,是不是就不会出现上一世的问题? “殿下跟我来。”卿玉案拉住谢朱颜的手,朝前疾奔而去。 谢朱颜点头:“好。” “嗖——”一只箭矢朝着卿玉案的方向刺去。 萧霁月猛地拉过卿玉案,结实的胸膛挨到卿玉案背后,一只箭矢精准的插入了萧霁月的臂膀之中。 没等卿玉案反应过来,温热的血便溅到了他的左侧面颊,洇染了一片红绸衣。 “你——”卿玉案错愕地偏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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