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睛,那双凤眸含泪注视着从小将她养大,教她做人识字,在她闯了祸会帮她兜底收拾烂摊子的叶珺儒,她视若亲母的小姑:“你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姐去死的?!” 叶珺儒抿住唇:“芊然……” “别喊我!” 叶芊然猛地站直了身体:“我觉得恶心!” 她往门口走了一步,叶珺儒有点着急:“芊然!” 叶芊然回过头,恨恨地看着她:“你才是害死了阿姐的人!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说完这话,叶芊然就头也不回地推开门跑了。 叶珺儒毫不犹豫就看向月砂:“月砂!” 月砂略一点头,转身直接朝叶芊然追去,还不忘关上了门。 她们都离开后,叶珺儒看向戴着面具的易淮和燕奕歌,语气难免有点重了:“公子对这出戏可还满意?” 易淮扬扬眉,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就是故意的:“反正叶夫人想要叶芊然和叶家以及城主府划清界限,面对这样穷凶极恶的匪徒,只是把人送走又有什么用呢?不如决裂来得干脆。” 叶珺儒攥紧了拳头,气到有点发抖:“你……!” 可她又心知肚明,易淮说的话没有一句是虚假又或者夸大其词的。非要说有什么问题,也只是过于放大她自私自利的那一面,没有提一句她也是想让叶芊然平安的。 他只是将那层朦朦胧胧的遮羞布一把掀开了而已,她怎么能脸皮那么厚地指责说真话的人? 但…… 叶珺儒呼出口气,咬紧了后槽牙。 易淮看热闹的心还是惹人恼火的。 这个人…… 叶珺儒搜肠刮肚也没找着合适的形容词,但她若是在现代生活长大,那一定能精准评价。 易淮就是典型的精神上的抖S。 他把这最后的温情泡泡彻底戳破了,还有闲情示意了下桌上的姜茶:“叶夫人不喝的话,待会儿就凉了。” 叶珺儒面无表情地端起姜茶,将还留有最后一点温热的一碗姜茶下肚,浑身的冰冷和被气到僵而发抖的四肢都缓了过来。 易淮又跟没事人似的问:“她查到了什么吗?” 叶珺儒此时还在气头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什么?” 易淮很贴心:“叶芊然的母亲,查到了什么?” “……她毕竟是风花雪月楼的花主,也视那位贵人为主子。主子找上门说自己被下毒了,她自然是毫不犹豫出手去查。” 叶珺儒轻呼出口气:“最后她还没查清楚是什么毒、怎么下的,先查到一个人的行迹有些不对,就遭遇了埋伏、刺杀。” “谁?” 叶珺儒抬起手,指了指上面:“现在的这位。” 易淮懂了。 《青云上》的NPC是本土的,所以都会避讳皇帝、皇室,这一个动作就很明了。 叶芊然的母亲查到了当今的皇帝,在当时还是一个世人皆知的闲散王爷的顺王。 ——《青云上》的内测版是在现实世界时间线的十四五年前出的,那时候易淮是才上高中的年纪。《青云上》花费了长时间内测(反正内测也是高额购买名额,有充值渠道),才在今年上线。 按照时间比例算,也就是《青云上》内测版到公测版,在游戏内已然经过了二十九年左右。所以再按照时间线算,这些事是也发生在易淮玩这个游戏时,只是那时易淮还没有接触到皇室,也没有用“燕奕歌”这个ID在游戏内打出极高的名声地位。 因此易淮对这一段是空白的。 但他有个问题:“那时候的顺王,会对自己的兄弟下这样的狠手吗?” 易淮问的不是叶珺儒,而是在心里问另一个自己。 照时间线来看,当时的顺王荣少烨、如今的皇帝,是二十岁的年纪。 二十岁的年纪,确实开始算计了,但顺王和太子可是同胞兄弟,而且易淮听说顺王一直志不在此。 燕奕歌淡淡:“比起这个,你更该问他有这个能力吗?” 当时的太子荣少煜,可是皇帝最宝贝的儿子,又是太子,顺王是怎么做到的? 易淮心说确实。 但易淮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蓬莱。 会和蓬莱有关吗? 说到底,因为蓬莱之人打败了天府,就奉其为国师这事儿,在易淮看来还是太过离谱。 易淮没说话了,叶珺儒就有些坐不住:“两位…我先去找芊然了。” 易淮不拦她,还示意了下:“东西一起带走吧。” 叶珺儒看了眼桌上的两个信物:“如若我能说服芊然跟二位一块走,两位是否愿意……?” 易淮叹了口气:“叶夫人,我觉得你应该尊重叶姑娘的意愿,先问她的想法,才再考虑劝她。” 叶珺儒稍怔。 易淮心说这就是典型的家长啊,总是想着自己是为孩子好,却没有想过孩子想不想如此。 燕奕歌抬手拿起了那两个信物,随手一丢,恰好丢进了叶珺儒的怀中。 叶珺儒接过,燕奕歌淡淡下逐客令:“叶夫人请回吧。” 易淮贴心地再示意了下剩下的那两碗姜茶:“叶夫人一起端走吧,不然浪费食物。” 习惯了现代的光盘行动,易淮真是一粒米都不想浪费,一看见要浪费,就不舒服。 叶珺儒也没说什么,只说自己喊小二。 所以等她喊了小二帮她把姜茶端走后,易淮看了看自己,暂时没开口。 因为就在隔壁的巫沉凝肯定会来敲门。 “……兄长。” “嗯,你先回去等一下。” 易淮应声,却慢悠悠地和另一个自己十指相扣:“我有点事先处理。” 巫沉凝说好。 燕奕歌凝神听着:“……她进去了。” 易淮摘下面具,又伸手去摘燕奕歌的,无须镜子就能自照,他弯起眼:“你感觉到了吧?” 燕奕歌嗯了声,抬起手帮他梳理了下方才掀面具时弄乱的发丝:“我们之间有更为奇妙的联系了。” 不是来源于心声对话,也不是来源对自己的了解所以猜出来的,就是…很玄妙的感知。 易淮眨了下眼:“所以,你在因为什么烦躁?” 燕奕歌微垂眼,没有答话。 易淮凑近他一点,仰头看着他,两双一模一样的桃花眼几乎要挨在一起,但两方的神态是不一样的。 易淮勾着嘴角,把自己感知到的轻而慢地说出来:“因为你觉得你和我有些地方不一样、又因为我是真正的原本的身体,而你是游戏账号的身体,所以怀疑并且觉得自己像是‘易淮’的仿冒品。” 燕奕歌敛眸,其实在易淮把他内心深处最焦虑的想法说出来时,他就猜到自己会说什么了,可他还是想听自己说。 易淮也如他所愿,牵着他的手,用含笑而温柔的语气与他道:“你居然会因为这个烦恼,我可是很想要你这具身体的,多爽啊,还能保护好另一个自己。” 他抬起另一只手勾住燕奕歌的脖子,和他眉心相抵——无论是哪个易淮,都爱做这个动作,好似这样他们的一模一样的灵魂就能够突破躯壳的限制,交织在一块儿,然后相融,彻底地再一次不分彼此。 易淮:“再说了,虽然你是我,我是你,可我们现在确实变成了两个个体,就算灵魂真的一样,也会因为一点不相同的因素,比如武功啦,比如肤色啦,比如身高啦……这些有所不同,这不也是挺好的吗?” 他下结论:“能看见自己的另一种可能性,我是挺开心的。” 燕奕歌抚上易淮的脸,声音低低地:“哪怕我变得冷漠、残忍?” 易淮真的没觉得有什么:“挺好的啊,这样我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都不需要演,多方便。” 他又轻眨了下眼,细长的眼睫扫过燕奕歌的,像是戳到了燕奕歌的心窝里去,在那儿扫了下。 燕奕歌的嗓子登时收紧,仿佛有根羽毛梗在其中,难受得厉害,也因此,他的嗓音都变得格外冷涩:“哪怕我开始讨厌一切能引起你注意、得你关心的人或物,想要独占你?” 易淮的喉结微微滑动了下,他对上燕奕歌那双深得像是要将他吞没的眼睛,勾着的嘴角不仅没有被里面的危险嚇退,反而上扬得更加明显。 他微抬下巴,柔软却有些温凉的唇贴上另一个自己抿得冷峭但炽热而又柔软的唇,他知道自己在问出这话时,肯定就已经从他这里得到了答案,无论是什么途径,燕奕歌都会知道。 可他还是要说。 易淮轻声:“我很喜欢。” 他笑,说话的气息有大半被燕奕歌捕捉走:“阿燕,自己就该属于自己,也只属于自己,不是吗?” 燕奕歌用行动回答了他。 他将他搂紧,甚至是直接抄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不顾一切地狠狠吻了下去。 想要占有自己的心,就像是这个吻。 恨不能将其吞咽下腹,以此彻彻底底地藏起来。 是保护,也是禁丨锢。
第45章 (二更) 易淮被自己吻得头晕目眩、天旋地转,要不是燕奕歌抱他真的太紧,完全可以说是勒着他的,他都会在这过于猛烈而深的吻中恍惚着以为自己一脚踏上了云端,一脚又陷入了海底的泥泞,上上下下,就是着不着地。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实在是有些长了,甚至燕奕歌都有两三次停下来给易淮换气的空间,自己却是去舔吻卷走易淮眼尾咸味的水痕。 将本来就微微泛起薄粉的肌肤吸丨吮得更加艷丽。 要不是易淮很确定他并不打算现在就一步到位,他真要怀疑自己今天怕是要在风雨中飘摇不知道多久。 可能会到明天? 嗯,说不定后天、大后天都还在也不是不可能的。 易淮很相信自己的本事。 最后燕奕歌放过易淮,还是易淮实在是受不了了,再他吻过自己的眼泪后又贴上了要亲他时,无力地捶打了一下他的肩背,沙哑着也瑟缩了下,喊了声:“燕……” 他确实有点被亲怕了,燕奕歌听出来了,到底还是顿住,没有再纠缠下去。 可他望着易淮的模样,看他眼里的茫昧,看他眼尾被自己染上的色彩,看他软倒在自己臂弯里,好似可以随他掌控揉捏…… 燕奕歌哪怕清楚自己的确亲得太久了,该够了,内心的空虚和渴求依旧没有得到半点满足,甚至抓心挠肝地想要更多。 燕奕歌的眸色浓得几乎辨不出神态来,眼底翻涌的贪婪更是为他的危险加注。 他曾多次赤条条地站在镜子面前,所以他很清楚自己这具身体是怎么样的。 单薄、纤细,他从前非常厌恶。可现在这些记忆画面却全成了油与燃料,将那把隐秘的火烧得更旺,快要将他的理智都变成烟灰,再一看另一个自己,就如同被风吹过,散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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