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卿被他这个动作气得不轻,心说玉尘仙尊以前到底和魔尊有什么的故事,能让魔尊这么念念不忘。 他正想着,在应淮序揽着他腰往自己那边带时,再次伸手掐住了对面的脖子,用力往下一摁,直直往地上摔去。摔下去的瞬间,腰上的手骤时发力将其圈住。 两人齐齐地一起摔了下去。 温时卿直直摔在应淮序的身上,身下的人摔得闷哼一声,眉心紧蹙看着他。温时卿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解除了易容术,看着他的眼神带着难以掩饰的嫌弃。 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在掩饰。 应淮序看着他勾了勾嘴角,松开放在腰上的手,方便他起身。 温时卿手撑着地面,正准备站起来,却突然感觉手扶着的地面一阵松动。躺在地上的应淮序显然也感受到了,二人立马警觉起来,然而还不等他们再有更多的动作。 身下的地板一瞬间剧烈的松动,强烈的失重感袭来,两人掉进了一片黑暗中。好在温时卿在落下时做好了准备,才没有整个人完全压在应淮序的身上。 他从地上起身,一个清洁咒将周身连同身后刚起身的应淮序一同弄干净。 温时卿抬头看了一眼刚才两人掉进来的地方。松动的门早就被关住,上面印着散着淡淡蓝光的符咒。
第18章 阕山蝶术(四) 我相信你。 “封印符。”应淮序收回目光,看向温时卿。 封印符对于修者来说再简单不过,是入门级别的符咒,甚至要比御剑术还要简单。 很显然,这个符咒并不是用来对付温时卿亦或者应淮序的。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温时卿仔细想着那是什么味道,他似乎曾在哪里闻到过这种味道。 应淮序显然也闻到了,他思考片刻答道:“干透的血腥味,还有……” “千蝶咒。”两人异口同声道。 那股味道正是在南月宗蝶咒被催动中咒者爆体而亡散发出的味道,只是当下这股味道被血腥味压得很淡。 “你说待着这里面的是死人——”温时卿边说着,再次把手中的折扇变成了一只木簪,在应淮序耳边轻声道:“还是活人。” 二人在黑暗中对视,应淮序伸手拿过了木簪,朝温时卿走近一步,慢条斯理地将长发盘起。 温时卿静静地看着他,两人目光碰撞如若无声地交流,整个地下室安静得可怕。急促的脚步声猝然传来,温时卿登时转身,昏暗被身后的光驱走。 他眼疾手快地打掉眼前的利器,趁着对面被突如其来的光刺得偏头,一道捆仙索将人轻松制伏。 应淮序走到身旁,强烈的光刺得地上被捆绑着的人左右扭滚,嘴里不停嚷嚷着:“放开我!你们这些卑鄙小人!放开我!” 温时卿被他吵得耳朵疼,一挥袖把人从地上抡了起来,面容慈善地说道:“这就放开你。” 他看着面前灰头土脸的人,身上的长袍沾染了尘土血液还有其他污渍,早已看不出它原本的样子。披散着的长发凌乱不堪,脸也脏得不像样子,还算端正的五官上布满淤青和疤痕, 听见温时卿的话,他不可思议地抬起头,却在抬头的一瞬间滞住。 温时卿顺着他呆滞的目光瞥了一眼身旁的应淮序,就听地上的人愤怒的声音:“应淮序!居然是你!你放开我!” 应淮序却好像丝毫不意外,直接一个禁言咒让人闭了嘴,转身解释道:“谢如,玄夜宗外门弟子。” 温时卿闻言了然,难怪谢如见到应淮序就一副冲冠眦裂的模样,原来是玄夜宗的弟子。 “谁把你关在这儿的?” 谢如被捆仙神绑着,又被下了禁言咒,当下根本回答不了温时卿的问题,瞪着眼睛表情凶狠。 应淮序只能解了禁言咒。 可惜谢如根本不知死活,禁言咒刚解开“呸”一声就要往应淮序身上吐口水。温时卿直接收紧他身上的绳索,让他整个人动弹不得,倒在地上砸到了自己吐出来的口水上。 温时卿垂眸看着他,淡淡说道:“在你把我的耐心你耗光之前,一切都好说。” 谢如艰难抬头,看向说话的人,听见他冷声叫自己。 “司马如。” 他看着眼前面色慈善的人,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咽了咽口水:“我说,我都说。” 身上的绳索松开,谢如从地上爬起来,撩开他一头凌乱的长发。紧接着,温时卿见他指着身旁的人愤愤道:“就是他把我关在里的!” “哦?”温时卿挑眉,与他一同看向身旁的应淮序。他对上应淮序波澜不经的目光,轻笑一声:“是吗?” 应淮序看着他挑逗的目光,眯了眯眼低声答:“你觉得呢?” 温时卿笑而不语,又听见谢如激愤的声音:“就是他把我关在这里的!长都港的蝶疫也和他脱不了关系!”说着,他朝温时卿走过来,跪在地上想要抱住他的腿。 “仙尊,你要相信我啊仙尊!” 没等温时卿出手,一股强悍的力量猝然打到他的胸口上,一击将他打得狠狠撞上身后的墙,啐出一口黑红的血。白色的蠕虫在黏稠的液体里蠕动,不过片刻,那白色的蠕虫化作半透的红蝶朝温时卿飞过来。 灵力的照耀下,那红蝶格外美艳,其中一只落在温时卿的指尖瞬间被点燃,其他的也一并撞入熊熊的焰火中,须臾便消失殆尽。 “我相信你。” 谢如看着眼前那张脸,在火焰的衬托下让人看得不自觉摒住呼吸,他甚至觉得在对面说相信自己时仿佛说的是什么迷惑人心的咒语。 他胡乱抹掉了嘴角的血,想继续他的指控,身体却突然从地上飘了起来再次被绳索束缚住。 谢如慌乱地喊叫着,听见温时卿说:“既然如此,那便出去再说吧。” 话音刚落,应淮序召出剑,直击顶上的封印,玄剑撞上封印发出尖锐的碰撞声,封印就这么轻易地被他打开了。 谢如眼看就要出去,他拼命地想要挣脱束缚,嘴里吼叫着:“我不出去!我不出去!” 只可惜这些都是无用功,谢如被温时卿带出地下室,应淮序紧跟其后。他们又回到了祠堂,刚刚点燃的烛火犹未熄灭,而祠堂外早已是幽暗夜色。 “我不走!我不走!”谢如挣扎着。 温时卿没分给他一个眼神,捏了个传音符给方恒煜,转身对身旁的应淮序说道:“让他把嘴闭上。” 应淮序闻言忍俊不禁,不慌不忙地给赖在地上打滚的人下禁言咒。 “你这个骗子!你就是和应淮序这个魔头是一伙的!我要到清查司唔……唔……”谢如拼命想要张开嘴,却终是徒劳无功,鲜血从嘴角流出,红蝶接连涌出。 祠堂的门被风吹开,发出吱吱声,那红蝶如着魔了一般急速飞了出去。 温时卿走到门口,顺着红蝶飞走的方向望去,长都港寂静的深夜里,远处的山头红光漫天,染红了大半个夜空。 应淮序缚住谢如的脖颈,把他从地上拽了过来,逼迫他看向那边。 谢如像看到什么惊悚之物一般,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拼命地摇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让他那张本就邋遢的脸变得更加不堪入目。 “想过去么?”应淮序漠然问道。 温时卿看着拼命摇头的谢如,好像突然就理解了玲娘为什么要提醒他晚上别出门。 那漫天的红光究竟是什么? 是红蝶吗? “司马如,你要是还不想死,最好告诉我,究竟是谁给你下的蝶咒。” 谢如身上的绳索骤然缩紧,他身上那破旧不堪的衣服被撕破,后颈处那一只红艳的蝴蝶烙在他细白的皮肤上,色红如血,如一只鲜活的红蝶欲飞而出。 红蝶印记,被红蝶感染的人并不会有,只有被施术者亲自下咒的人才有。 谢如涨红了脸,终于挣脱了禁言咒,大口喘息着断断续续道:“我说……我都说……” 【作者有话说】 晚好 这章都有红包 明天没有喔,明天有事,啵啵
第19章 阕山蝶术(五) 大难临头各自飞 “是顾泽阳把我关在这里的!都是他!”谢如脖颈被紧紧勒着,说话时仿佛用尽了全力:“他废了我的修为,给我下了蝶咒把我仍在这里,不顾我的死活!” “顾泽阳。”温时卿对着个名字并不陌生,他看向应淮序说话的语气有些调侃:“你师兄。” 应淮序没应声,又听温时卿说:“刚刚在下面你说是应淮序,现在又成了顾泽阳。”他轻笑了一声,谢如便感觉身上的绳索不断收紧,恨不得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勒碎。 “我、我说的是真的,仙尊,你要、、相信我……” 就在谢如觉得自己就要死去之前,身上的绳索却骤然松懈下来,他整个人摔在地上,拼命地吸取空气。 温时卿走过去垂眸看着地上的人,轻声说:“我当然相信你。” 谢如抬头对上那双的眼睛,听他说:“所以顾泽阳对你做了什么,你愿意说给我听吗?” 那一瞬间,谢如突然觉得面前这个人仿佛和众人口中的仙尊不太一样,他如同中了蛊惑人心的迷药一般,点了点头。 - 数十年前,宁通山。 深林里树木成荫,傍晚的落日挂在山头,余辉洒进林间,给草木镀上了一层金色。草丛簌簌作响,一只松鼠从林间窜出来,鲜红的黏液跌落枝头,沾染了它棕色的毛发。 松鼠往前一跃,落地时地上的草皮陡然下落,狠狠摔进了藏匿在林间的坑里。 坑底下的少年意识模糊,却被突如其来的东西惊醒,他抬头看见了那只染上血液的松鼠。猩红色刺激着他的神经,记忆里那个残暴至极的场面又一次涌现。 少年的衣衫被利器撕得面目全非,面颊上沾染了血液和泥土,他整个人狼狈不堪,此时更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他不过是想与姐姐一同来宁通山游玩,谁能料到,两人竟在再熟悉不过的深山里遇到了凶兽。那凶兽非同一般,似乎是某种恶灵凶兽。 姐姐为了保护自己,被那凶兽生生撕碎生吞。而他只能被保护在洞穴里,看着自己的至亲为了保护自己而死去,那是何极的悲痛。 少年早已崩溃,他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他更没有能力保护别人,他甚至只是个连地坑都出不了的弱者。 方才跌进洞底的松鼠不知何时竟爬到了洞口,少年收回目光,对自己无能的唾弃达到了极致。 黑夜降至,洞口的结界早已消失,那些东西很可能会循着气息再次找来。 他会死在这里吧。 可他的命是姐姐的惨死换来的。 他不甘心。 晚间的深林带着让人畏惧的气息,蝉鸣鸟叫草丛簌簌作响,时间流逝。就在少年快要失去意识时,一道浑厚的嘶吼声传进耳蜗,他陡然清醒,全身的汗毛登时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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