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楚北岌夺过死生笺,“那么,你拿我师弟的死生笺做什么?” 师弟??? 燕无渡顿时不能忍,当即就要扑倒楚北岌,一个左右勾拳,接着夺命飞踹,打得他连声求饶,最后揪住他的衣领,厉声质问,“你喊谁师弟?目无尊长的东西!给你个机会再说一次,谁!是!师!弟!” 但以上仅仅存在于他的想象之中,现实中他只能含恨应下这声屈辱的师弟称呼,转瞬之间,脸上露出三分愤恨两分隐忍五分疯狂。 燕无渡侧头看他,仿佛即将大仇得报,“你问我为什么抢燕无渡的死生笺?哈哈哈哈哈——” 燕无渡一个猛回头盯着楚北岌手里的木牌,“因为我恨透了燕无渡!为什么他那么正义凛然刚正不阿,不让淫.欲不让放纵不让杀生不让不扶老奶奶过路!我受够了,你知道这八百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我没有一日不活在光明勤奋敬业爱民的阴影里!但是我青诡!就是一个害虫!我丧尽天良!有燕无渡的九重地狱里,我一刻也待不下去。” “甚好,终于把他熬死了,现在我就是要摧毁他的死生笺,将他存在于世的最后一丝可能抹杀掉!” 一通不顾旁人死活的精彩表演后,燕无渡自我感觉良好,自己这戏演的堪称完美只是差点捧场的,他的目光锁定薛衍成。 薛衍成与赵立序打斗的过程中被一剑穿肩,有些耻辱的挂在墙上,脚还够不着地。 到他这个修为已经不所谓□□上的疼痛,这是单纯的人格践踏。 薛衍成还没开始挣扎反杀,就被燕无渡一通操作震惊得瞠目结舌,不只怎的隔空挨了一个嘴巴子,他这才反应过来还有自己得戏份。 他干巴巴道:“啊……大胆青诡,竟对我爹有如此歹毒的用心,我不会放过你的。” 燕无渡递了一个“干的漂亮”的眼神。 楚北岌冷笑一声,“很巧,我也恨那个人入骨,恨不得将他从地狱里拉出来再挫骨扬灰一次,我不妨帮你一次。” 死生笺在那双恍如白玉般毫无生气的手里,化作齑粉在燕无渡眼前簌簌落下,他的心跟着凉了半截。 燕无渡内心只有一个念头,我说大哥你没必要吧。 不就上辈子捅了你几回心窝,烧了你几次山头,仗着修为高把你当狗打,逼着你叫了几声“师兄万岁”吗?至于追着我喊打喊杀几百年吗? 不让我好过,那我就拖着你一起下地狱! 燕无渡“哇”地一声哭出来,上前死死抱住楚北岌的袍角,双腿盘坐像蛇一般绞住他的脚。 “仙长大义!让我日思夜想的夙愿得以实现,如果可以,能再实现我一个愿望吗!请与我合欢吧!很多年前我就对仙长甚是仰慕,如果上不了您这样绝色仙姿的男人,我会遗憾一辈子的!” 空气霎时间仿佛凝结起来,温度直线下降,燕无渡能感觉到对方身体明显僵硬起来,仿佛是狂风暴雨前的短暂宁静。 赵立序瞳孔地震,他印象里的楚北岌一直都是处变不惊,好像天地万物都与他无关,与世间有种剥离感,好像对什么都不太在意,不会像现在这样,满脸震怒与不可置信。 燕无渡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更得寸进尺,手狠狠地在地上抹来抹去,然后一把抓上楚北岌的一袍,印上一个显赫的巴掌。 他一边抹巴掌印一边鬼哭狼嚎,“仙长你就帮人帮到底,同意跟我合欢吧!” “师……师尊……”赵立序忍不住后退一步,好像预料到恐怖的后续发展。 楚北岌此人的洁癖程度已经到了堪称惊悚的地步,此人居然还敢故意往他身上抹灰,真真不知死活! 作为曾经的师兄弟,这一点燕无渡是再清楚不过。 记得二人同出一项任务,下黑水渊底,诛杀黑蛟龙,彼时二人堪堪结婴,对阵一个千年修行的巨兽,险象环生,九死一生。 燕无渡好不容易找准实际,挥刀将蛟龙尾钉固在涯壁上,他对着另一边大喊,“快!他的弱点在眼睛!” 半晌,没有回应。 燕无渡心急,生怕对方早已魂归西天,“喂!还活着吗!楚北岌!” 一声不耐烦的响应响起,“在,别叫,马上来。” 他居然找了个地方用清洁符清理身上被溅到的粘稠的黑水污渍。 被黑水覆盖全身黢黑满身血污的燕无渡傻眼,忽然感到无力。 一个松懈的空挡,燕无渡被强有力的蛟龙尾甩飞出去,狠狠地砸到墙体上,然后掉到楚北岌脚边,他晕过去之前用尽全身力气竖了一个中指,要死不活道:“你个……” 而后昏死过去。 再醒来全身绷带缠满,被绑成一个“大”字,直接在床上躺了大半年。 外面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照顾他的师哥师姐都出去看热闹,燕无渡用仅仅能动弹的小指勾住一人问道:“外面何事,这么热闹。” “楚师弟斩杀黑蛟龙,平息黑水渊作恶,宴掌门给他举办表彰仪式呢!刚到宗门不久久立下如此功劳,我看楚师弟实在是宴掌门继承人的不二人选,明日之光!我辈楷模啊!” 燕无渡怒火中烧,拼了命往外爬。 一只绷带怪人不合时宜地出现在颁奖的金鳞台上,燕无渡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楚北岌再次竖起中指,向他表达自己虚弱又强硬的鄙视。 “这家伙明明全程划水!这不公平!” 随后燕无渡顽强不屈地竖着两个从绷带里挣扎出来的中指,被四个人抬离现场。 屈辱的历史仿佛就在从前,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燕无渡立志死也要咬下楚北岌一块肉来。 楚北岌暴怒掐上燕无渡的脖子。 冰冷的触感刺痛了他,好像严冬时脖领里骤然落进一块冰雪。他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对上那双毫无生气的冰蓝色瞳孔,仿佛吃人的漩涡,再多看一会整个人就将万劫不复。 一瞬间的慌神,脖子上的力度似乎小了些,不知是否是错觉。 “我可是万恶之源,你杀我也没用,新的恶念会再次滋长我的生命,我的存在就是无解的。”燕无渡道。 楚北岌:“好玩儿吗?装上瘾了是吗?燕无渡,你不无聊吗?” 即使知道命不久矣,燕无渡也不想以自己的名义被楚北岌在杀一次。 即使他们是一辈子的仇人,即使他们站在善恶的天堑两边。 燕无渡也不想再死在楚北岌手里第二次了。 他还欲开口狡辩,地府忽然开始崩塌,砖石猝然咂向几人,地面开始剧烈震动,寸寸皲裂开,地缝里是汩汩的黑浆即将溢出地面。 阎罗东倒西歪的扶住乌纱帽,“此刻太多生魂进入地府了,天道秩序开始启动了,各位大人不然先离开此处再说!不然我们都要葬身第九重了!” 头顶越来越低,再耽误下去所有人都要被压成一摊肉泥。 燕无渡一看是个好机会,瞅准时机就要开溜,一只宽大的手狠狠箍住他的手腕,十分强势地将他拉近。 混乱中好像被人往嘴里塞了一口石灰,混着砖石沙砾,燕无渡张嘴欲呕,却又被堵回去,只能强吞。 “这特么谁干的?” 来不及纠结这是谁的恶趣味,他便被什么砸中失去了意识。 * 薛衍成醒来在一片废墟边,赵立序就在他咫尺之距,那人一身紫黑长袍,长身玉立,气质温润不似其师那般黑沉肃杀,是另一个极端,像极四月春风拂面。 他正收下玉简来信,神态怪异地看过来。 薛衍成顿时警钟大作,他撑坐着往后挪了一步,“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赵立序:“你爹活了。”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赵立序反剪捏住薛衍成的双手,去找师父汇报讯息,拎他就跟拎鸡仔一样简单。 薛衍成剧烈反抗最终还是被拖走。 楚北岌也不出意料地整理好身上的脏污,燕无渡蹲坐在一边,沉浸在“吾命休矣”的悲伤中。 “孽城王家上报,家中疯狗乱咬人,疑似是……是燕前辈夺舍疯狗之身,凶悍异常,干元宗去了几批弟子都被疯狗咬伤,师尊要不要去看看。” 燕无渡又跳出来维护自己的名声,“好好的人不夺舍,夺舍狗身也太匪夷所思了,这怎么可能呢?” 楚北岌却沉吟片刻,“确实是他能做的出来的事,走,去看看热闹。” 燕无渡内心不服:什么话?这是什么话!
第10章 疯狗 燕无渡忍无可忍,最后选择一忍再忍。 “哈哈,都说我不是燕无渡了,你们快去王家收拾那魔头吧,我有点饿,我先回大光明宫睡觉了,再见。” 胡说八道一通,他拔腿就要溜,下一刻就被一只冷玉般的手的虎口揳着后脖颈,拐了一圈带回来,楚北岌逼视着他,语气从容平缓却压迫感十足。 “修者过了金丹期便辟谷,食五谷鱼肉如嚼蜡吞刃,作为四毒之一,修为已御大乘晚期了吧,还要进食饱腹,这倒是头次听说。” 燕无渡脑袋一缩,“饿只是一个模拟的说法,仙长难道想听我说我□□难耐,即刻就要回去夜御多人,以解对仙长您爱而不得得的相思苦吗?” 又怂又理直气壮的样子,简直把青诡学了个七八成像,看楚北岌石化僵硬的背影,薛衍成忍不住“噗呲”破防笑出声,被赵立序捂嘴手动禁言。 薛衍成像只被抓住翅膀,等待被割头取血的鸡,本来落在这师徒俩手里就生死难料,现在连笑得权利都没有了吗? 他不服气地挣扎,死死地瞪住赵立序,无声威胁:滚!不许碰我! 赵立序淡淡低头看他一眼,他这才注意到从指缝里快溢出来的奶膘,后知后觉到他的脸手感好到出奇,似乎明白薛衍成忽然开始挣扎的原因,他出声讥讽,“老实点,装可爱也没用。” 可爱?? 在薛衍成这里,“可爱”是严重的禁忌词! 薛衍成瞬间脸红得滴血,不过是被气得,一口咬上捂着他嘴的手上,赵立序反应迅速,立刻抽手,不过还是中招了,在手背上留下了一道鲜红的牙印,中间两道极深见骨,像被蛇咬过的伤口。 薛衍成得意舔了舔尖牙,随后恶心地吐了一口血,“我尝过许多人的血,味道都不错,只有你,你的血是臭的,不好喝。” 赵立序低头看了一眼血流不止的手背,蜿蜒流下的血颜色鲜红,顺着指尖淌下,像缠在通透白玉上的细小红蛇。在那双白的几乎透明,连凸起的青筋颜色都极淡的手上显得格外刺眼。 赵立序有一瞬间的愣神,他已经忘记了有多久没有流过血,甚至连痛的感觉都很遥远,自掌控生杀大权,一步登天后,便再也没有人能动他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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