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震惊之余,是不知所措的面面相觑。 是不是伴随几声议论: “掌门怎么可能和那魔头狼狈为奸呢?他们不是死敌吗?” “对啊,还有燕魔头现在身处何处还不知道呢。” “还能是谁,肯定是刚夺问道大典魁首的那个杀猪仙啊,亲赐仙号,特招入外门,有这殊荣的只他一个!” 直到看见议论中心的主人公缓缓现身,从人群背后负手走来。 不论是他从前的威望,还是傀儡丝中记载的凶煞,都足够令人退避三舍了,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后退为他让了一条新路。 见其现身,高堂上所有人都站起来。 门内长老着急道:“掌门,你快些解释一下,事实不是傀儡丝上所说的,您怎么可能救下燕无渡呢?当时空明王城前,不是您亲手把他杀了吗?” 其他宗师掌门跟着附和,“不错,请掌门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场面中只有作为薛家家主身份出席的薛有疾和空明王坐在原地,挑起这番舆论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两个机关算尽的老狐狸练手,必然是将其所有能想到的后路都斩断了才敢出手,否则以楚北岌现在的名望,不做到完事周全,下场只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楚北岌轻笑摇头,“没什么好说的,燕无渡确实还活着,我也的确包庇了他,这是事实。” 此话一出,顿时像滚油里落了一滴水,瞬间炸开锅,嘈杂的声音传来了一声轻笑,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哎呀,我亲爱的师叔,你当年跟我说的话,真的是令本王非常感动,如果现在非逼着你二者里面选一个呢?” 隔着骚动的人群,容祈不动声色地看着楚北岌。 那日空明王城前,他不顾一切地扑过去要救下燕无渡,可漫天尘沙里,只留给他一个字条:即使万人逼迫我也不会选择舍弃他,这也是你跟我之间的差距,好师侄。 “我现在让你的假设成真,你会怎么选,我很期待,杀光所有要处死燕无渡的人,或是杀了燕无渡?” 楚北岌抬眸看他一眼,“有趣的假设。” 他上前一步,手中的灵力忽然暴起,一道力破万钧的蓝意刺穿容祈的心口,将他死死钉在他身后的金龙鳞片上。 容祈脸上的得意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讶愕然,睁大的瞳孔里倒影所有人震惊的脸。 不应该……不应该…… 他算准了楚北岌此刻深陷舆论的囹圄之中,一言一行都会小心谨慎,即使自己出言挑衅,对方也拿自己没办法,他万万没料到楚北岌竟然这么疯。 楚北岌传音对他一人说道,“多谢你,又帮了我一个忙,你现在没用了,安心去吧。” “……什么……意思,你是故意?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无妨最后告诉你我的选择,苍生和他都要存在,该万劫不复的是我。” 楚北岌抽出神力,容祈应声而倒。 “楚北岌??” 人群之后的燕无渡来不及阻止,吓得叫出了声。 他回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忽然冒了一个很无厘头的问题,“你是在担心我四面楚歌,还是担心你徒弟身受重伤?” 燕无渡哑口无言,但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身上,不曾给过半分给重伤昏迷的容祈,良久开口,“……你。” 楚北岌心满意足地绽开一个笑,没有任何意味与深意,只是单纯的笑。 其余人却没有他这样的兴致,纷纷退散,给二人留了两道空缺,中间空无一人。 承认罪行并且当众行凶,放在哪里都是天大的罪孽,但现场万籁俱寂,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对他喊打喊杀,没有一个人敢审判他的罪行。 除了薛有疾。 他虽然感觉到楚北岌的态度不对劲,但迫于形式,如果不在这时候把他彻底拉下马来,那么以后有的是自己受的。 “快按住他!如此道德败坏之人若不及时出去,则后患无穷,我们这么多正道大能聚齐,不愁拿不下他!” 在场所有人当然都是这么想的,但很明显谁先上谁就是被拿来祭天的,傻子才打头阵。 正逢两边称对峙之时,后院又起火了。 雪狱看守弟子连滚带爬跑来禀告,薛衍成打伤好几个弟子逃了出去,直直朝后山去了。 那里是干元宗头一号禁地,栽培这三界灵力之源的仙株。仙株若是有个闪失,这里所有人都要跟着他一起死。 仙株灭,天地灵力消散,而这些修士身负至高修为,会受自己体内的金丹反噬,爆体而亡,修为越高者反噬得越厉害。 薛衍成的目的不言而喻,他这是要拉着全天下的人跟他一起死! 有了更危险的敌人在前,众人的重心被瞬间分散。 楚北岌发觉不对,身影瞬间袭向后山口,其余人也争相过去看看情况。 但所有人都晚了一步,薛衍成的手已经碰到仙株,只一个指尖的动作,现场所有人都会跟着他一起死。 薛衍成甚至连看都未曾看一眼浩浩汤汤赶来的人群,自顾自折下一只通透的蓝莲花,发现不是主株之后,倍感无趣地折下一只。 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按他这个速度折下去,迟早会折到主株的,在场已经有人扛不住压力自爆内丹,修为散尽总比丢了性命好。 一眨眼的功夫,薛衍成手中只余下最后一株,这朵必是主株了。 刚要折断,人群里传来一声厉呵,“给我住手薛衍成!” 薛衍成没有回头,但神色恍惚了一瞬。 “我又被你耍了是吗?” 薛衍成松开那株蓝莲,鬼魅般回过头,他的深情麻木,眼里红丝遍布,流淌着无边无际的荒芜惨淡,在其余人惊讶之际,又缓缓狰笑起来,笑得肚子疼到直不起腰来 “是,我又骗了你,我一直对外示众的才是我的真身,并不是傀儡替身。” “抱歉,你没有对不住我的地方,从来都是我对不起你,可我只是不愿意我到死都是一个荒诞的笑话,除非我能拉着所有人一起死,可能这样才算是死得其所吧。” 薛衍成抬手折断最后一根主株。 恐慌失措的人群又再次躁动起来,有自碎金丹保命的,有破水沉舟持剑刺向他的。 乱七八糟的声音扭曲嘈杂吵作一团,薛衍成耳边忽然有一瞬地清明。 赵立序问:“薛衍成,到底哪个才是你。”
第66章 薛衍成下意识回头看向声音的来处,好像内心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在对他说,最后看一眼,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而就这一瞬间的动作之间,变故陡生。 仙株花心忽然直直地飘出一缕烟,那烟气化作上实下虚的人影,纯白的人影揣着手,一副端庄矜贵的样子,人影越来越清晰,仿佛从画里走进现实。 那个人从莲花上踏步而来,优雅抬脚,然后优雅地给了薛衍成一脚。 “汝何人也?敢来打搅我。”说话间,那人高昂着头颅,仿佛一只谁也看不过眼的天鹅。 薛衍成不设防备,被踹了一脚滚下神坛,瞬间被楚北岌一脚踩住后背。 他一个横腿起身躲开对方的桎梏,众人见状皆参与进战局,虽则薛衍成如今修为登顶,终究双拳难敌四手,他被所有人合力按下,也失去了再继续抵抗的精力。 那人依旧端着手,并不关心眼前的混乱,他只问道,“各位可曾见到宴见月?他是吾妻,我寻他已久。” 众人还未从两重刺激中抽出神来,眼见着又是新一重暴击。 他们弱弱议论道,“宴见月宴老掌门吗?他不是早死了吗?” “你说什么?” 青年男子周身气场骤变,飓风裹挟沙石向众人砸来,心口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这是至高修者的威压。 “怎么死的?如实说来。”那人沉沉开口。 剑心正中燕无渡的脑门,他被扎的歪了头。要是让底下那群人开口说是自己杀的,那他岂不是要血溅当场了。 好在众人与他铺天盖地的威压对抗,痛苦跪地,咬紧牙关,哪有开口的机会。 楚北岌是唯一幸免之人,他开口对着那人说道,“不必听这人胡说,宴见月怎么可能会死,我知道他在哪。” 那人阴沉的脸上瞬间散去,犹如雾散日出,他的眼睛都亮了几分,也没了方才的矜持,笑得露出八颗洁白的贝齿,他满眼期待的看着楚北岌,“我信你的话,快带我去找阿月。” 燕无渡不解地看向楚北岌,然而片刻之后便懂了对方的意思。 他是仙株只灵,天地灵力都可为他所用,永远没有上限,在场所有人的修为都是源自于他,他若得知自己杀了宴见月的传闻,暴怒之下会做什么也说不一定。 为今之计只能稳住他,先把他带离人多口杂之地。 “是,我们是他的徒弟,我们知道宴见月在哪,要我带你去吗?” 青年闭眼沉思,好像在脑海里检索什么东西,片刻之后,他满心信任道:“我也信你,快带我去吧” 三人两前一后在众人的注视中离去,他们终于从威压中抽身,得以喘息,张嘴要议论些什么,却发现嘴上闪过一道金光,是为期一个时辰的禁言符。 三人走出不远,燕无渡想起什么似的,中途折返回来,朝着薛衍成捏了一个咒,随后拎起他的颈皮,扔到赵立序怀里。 为了治四毒,燕无渡开发过五花八门的损招,例如把青诡变成一只蛆,将其丢进茅厕坑里任他挣扎。 薛衍成吓得连忙看向自己的手,还好,不是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眼前只是一只小猫爪子。 等等?猫? 燕无渡戳着他的脑门,恶狠狠道,“我回来就扒了你的皮,等着吧!” 转而对赵立序温声道,“好师侄,帮我养几天这小畜生,我马上就回。” 赵立序神色复杂看着手里和他大眼瞪小眼的狸花猫。 他他没办法告诉这位对自己充满信任的师叔,其实他可能是所有人中最想杀了薛衍成的人。 事出紧急,燕无渡即刻跟上二人的步伐。 燕无渡压低声音悄声问楚北岌,“这位你认识?他跟宴见月真是他所说的那种关系?” 一抬眼,正好四目相对,燕无渡忽然想起他不久前说的话,忽然蹭的一下耳根烧起来了,尴尬的挪开目光,向另一边小退半步。 但罪魁祸首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他回答,“很久之前我不小心探测过宴见月的回忆,他曾经为了焕活仙株杀了一个人,这个人叫谢景仪,就是你眼前这一位了。” “那他为何管宴见月叫妻?他们之间不应该是杀身之仇吗?” “谢景衣曾为一国储君,还是凡人之身的宴见月要杀他难于登天,于是只能虚以委蛇与他发展感情,直到后来新婚时取出他的玲珑心,生出了仙株,可能他还没有完全死去,一缕残魂未散,记忆残缺,失去了被杀的记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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