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攀比欲上来,燕无渡立刻坐正,装作与楚北岌一般从容,重振旗鼓,竖起耳朵认真听取内容,然而没听两句又被雷得昏头胀脑。 [燕魔拖着粗重的黑色锁链,步履艰难地爬上干元宗知毁涯,那是孽债开始的地方,宴见月将他踢下九重地狱,他制霸九重,然后爬上来将其斩于刀下的地方。 但他如今一介凡人之身,掉下去必定粉身碎骨,看着深不见底的断崖,燕魔心死目空,身后一个黑色身影信步走来。 “想跳就跳,但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你逃不掉,死不了。” 燕魔神色哀泣,“求你,放过我”。 老祖冷哼一声,残忍道:“做梦。” “如果你想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 燕魔整个人仿佛被灭顶的恐惧笼罩,他转身就要跳下去,却瞬间被钳住后脖颈,他害怕求饶,“求你不要这样。” “不可以。” 下一刻就被粗暴按倒……] 燕无渡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祈祷他赶紧讲完,恍惚间,他余光看见角落那人扶着额角,黑着脸离座了。 楚北岌忍不了了!!他终于忍不了了! 燕无渡瞬间被被胜利的喜悦冲昏头脑,拍着腿狂笑。 瞬间那个离开的身影走到他身边,拉开椅子,坐到他旁边的空位上。 燕无渡的笑容僵在脸上,根本不敢偏头去看,只能默默坐正,整个人如同石化的雕像。 “什么有趣的事,不妨说来同乐?” 燕无渡偏头转向另一边,以手遮脸,含糊道:“边儿去,别打扰本公子雅兴。” “切,不说就不说,我也没有很想听。”那人似乎见他态度不好,也不再搭话,转过头去认真听说书了。 燕无渡这才发觉不对,猛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紧张过头了,回来的这人就是一纨绔公子哥,而楚北岌早走了。 估计施了个什么障眼法,让看守的人自动忽略掉他的离席。 燕无渡撑着脑袋,眼睛空洞无神地盯着一个地方,开始了一个人孤独地煎熬,只觉得度秒如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不容易熬到结束,到了散场的时候,他几乎是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后悔他真是多余来这该死的地方。 上了随行的鸾驾,回到宫中。 彼时,容祈正在拖着亲弟,放言让他滚回干元宗。 容玉四肢死死扒住地面,仿佛吸盘吸上去了,他拼死抗拒,“去了也是被那群老顽固处罚,我一没完成任务,二回到故地牵连羁绊,肯定要在雪狱里蹲上大半年,我不去!说什么也不去!” 容祈面色一沉,“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吗?” 他甩开拖住容玉脚踝的手,念诀施阵,召唤传送阵,很快地面就出现一个蓝紫漩涡,有点点星光闪烁,像极了星空一角堕地。 容玉大惊失色,企图爬起来拉住他的衣角,“兄长!不!要!啊!” 容祈利落地抽手,收回袖袍,他负手而立,一脚将容玉踹进那个蓝紫漩涡中。 “啊——” 随着一声惨叫,大殿终于恢复平静。 他似乎早就注意到燕无渡的到来,回头温柔一笑,“师尊回来了?可用过膳了?” 这态度转变的,让燕无渡刚要扶门踏进来的脚步滞住,“还未。” 容祈则缓步走来,“徒弟这就让御膳司准备,御医有言,服药期间少生冷油腻,多清淡为主,这样伤口会好得快些。” “都可。” 空明的御膳司可以说是天底下所有的名厨都归于此,不论菜式,不论食材,就算是最清淡简单的芙蓉汤也能做的别有一番味道。 燕无渡的进食风格依然是十年如一日的风卷残云,大有一种再不快点下一刻就要被饿死的感觉。 席间,容祈为他贴心布菜,并温声提醒,“慢点,别呛到。” 身边侍女无比震惊,这是一国之主该做的事吗?这少年得多大面子啊,但再惊讶也不能显露出来,毕竟在御前侍奉的人,最擅长的就是装聋装瞎不该看的不看。 容祈遣散了奴婢,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从前曾在干元宗的日子。 那时候灵气逐渐复苏,老空明王看准了未来局势的走向,认定身为君主,肯定少不了修为高强,只有这样才可服众。 于是将最有望继承皇位的容祈送去宗派求师问道,但彼时宗派并不盛行,只有干元宗独大。 按照规矩,需要他斩断尘缘,包括身份,地位,金钱,亲情,所以容祈暂时与父皇击掌,斩断父子关系,空明的一切也跟着与他无关。 容祈心里并不情愿抛下荣华富贵去当一个不是和尚胜似和尚的道士。 面对干元宗派来保护他的弟子们颐指气使,充分发挥他身为皇子的优越。 因为门派的规矩,弟子们也对他有求必应,说什么是什么的讨好着,除了一个人。 他总是抱着一把破刀,叼着一截野草,席地而睡,哪里都能是他的床,乱石上,荒草里,河床边,树枝上…… 几乎是走到哪,这人睡到哪,一点不把他这个空明大皇子放在眼里。 容祈主动上前挑衅,却被那人一脚踹得老远,他愣住,那人虽然俊美逼人,却与生俱来有一种凶神恶煞的气场,像地狱里爬出来的阎罗。 “滚远点,少烦我。” 说完他又躺下接着睡。 容祈怒发冲冠,冲上去想给他一点教训,却被其余人拦下,他们苦口婆心劝道:“小祖宗,你惹谁都行,别惹他!” 那是干元宗掌门宴见月座下二弟子,燕无渡。 或许是被唬住了,容祈很长一段时间没找他麻烦。 然而在回到干元宗途中,变故陡生,其他王室的杀手得到线报,埋伏在必经之路上伏击一行人。 弟子们本来可以对付杀手,但因为容祈极不配合,刀都砍到眉毛上了,还在嫌弃拉他手的弟子放肆逾矩。 导致弟子们死死伤伤,只剩下燕无渡一人存活。 危急关头,燕无渡要和他互换衣服,让容祈先走,他留下断后,对付那群杀手。 容祈大声拒绝,“你的衣服又丑又粗糙廉价,我不……” 话音未完,一拳挥到他脸上,他重重地摔倒在地,捂着红肿的脸,愕然地看着燕无渡,“你敢打本皇子?” 燕无渡冷漠到可怕,“我那几个被你害死的师弟师妹并不欠你的,他们没有义务为你去死,如果可以,我真想现在就杀了你。” 容祈被吓得失去了反应,只愣愣地看着他。 燕无渡转身宽衣解带,背对着将自己的衣服丢给容祈,“要么死,要么换,你自己选。” 后来容祈抱着包裹向月神山的方向一路狂奔,他大脑一片空白,只记得残留下来,燕无渡背对着他,以一敌百鏖战的画面。 他确实安全地来到干元宗。 但燕无渡是时隔三天之后才出现在月神山下。 他以刀撑着身体,保持着跪立的姿势,但再抽不出一丝力气再上一步台阶。 玉阶两侧白梅纷飞,裹挟着山顶被风吹落的碎雪落到他鲜血淋漓的肩头。 他还穿着空明服制的凤凰羽衣,绚烂的衣袍被鲜血染得失去了原本的颜色,身上几道砍伤,血污溅了满脸,远远看去,仿佛一点朱砂落在皑皑白雪间,刺眼夺目。 “……燕无渡。” 容祈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身边一个身影迅速飞过,快的只留下一道残影。 他足尖踩着白梅花瓣,飞身而下,像一缕黑烟般向山下一点朱砂飘去,他小心地托着燕无渡的胳膊,让他多一个受力点,少费一点力气。 虽然动作无不在意,开口却很毒,“还没死吧?死之前先告诉我你金库藏哪了。” 燕无渡没力气跟他对骂,头顶着他的胸口,“痛死了,我的药,拿一下……” 楚北岌无语,但还是伸手到他怀中取出小瓷瓶里的药丸,囫囵塞他嘴里。 “好了没,好了赶紧死开。” 话虽如此,但他完全没有推开对方的意思。 “别动别动!缓缓……” 燕无渡强硬地抓住他的衣领,生怕他甩手走了。 玉阶之上,容祈望着重合的黑红两点,心中泛着说不清的空荡,他问其他弟子,“这位是谁?” “你说楚师兄吗?他是掌门座下首席大弟子。” 又是踩点的一天~
第32章 拜师 两道身影互相搀扶着由玉阶缓步走上来。 两岸纯白雪海绵延,山顶白梅飘落,点点星白向水平线飘去,入目皆是一片灰白,天地之间仿佛只有那两点红黑有颜色,这时又下起了小雪,雾霭沉沉,两人撕开浓浓的白,朝山顶等待的众人走来。 容祈:“你们不去搭把手吗?” 弟子:“最好不要,楚师兄或许不会很乐意我们去掺合。” 容祈:…… 他不太懂,他有点懵,难道天下的师兄弟都是这样的吗? 燕无渡仗着重伤,肆无忌惮地将身体所有的重量压在对方身上,楚北岌咬着牙略显吃力,“滚啊,血滴我衣服上了,你帮我洗?” “你不是屯了一堆清洁符箓吗?” “你弄脏的凭什么要我用符?” “凭我是你师兄,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懂不懂尊重前辈啊你?”燕无渡服了止疼丸,暂时回了点力气,反脚踢楚北岌腿上。 楚北岌忍无可忍,押着他的脖子,作势要将他推下玉阶,但凡他一松手,燕无渡就会坠下千层玉阶,“谁是师兄?再说一次。” “扔扔扔!现在就扔,看我掉下去宴见月削不削你!” “算了,懒得跟你计较,看在你是个半残废的份上。” 楚北岌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撤回手,重新换回搀扶他的姿势。 下一刻,燕无渡毫无预兆地从他手里溜下去,身体脱力地跪倒在地,失去意识。 楚北岌这才后知后觉的慌张,他立刻将他打横抱起,冲上玉阶,路过容祈时,有一瞬间似有似无的打量,看不出情绪,但绝对说不上友善。 容祈呆住。 这是在怪自己害燕无渡重伤吗? “医修何在,跟我过来!” 说话者带着十足十的压迫,仿佛天生的掌权者。 提着小药箱被迫看着二人调情有一会的医修:…… 这会儿想起我们来了是吧? 待该走的人都走后,容祈只觉得心里像卡着一根刺一般不自在,一弟子拍肩安慰他,“没事,这两人日常就是这样,我们都习惯了。” 在来到干元宗的这三天里,容祈依旧是众星捧月的存在,无数人吹捧套近乎,因为除了他以外的修道者大多都是因为没钱,或者吃不饱饭被迫修道。 自桑歌陨落后,空明成了第一大国,容祈背靠着空明,有钱有势,就算不修道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其余弟子肯定也想打好关系,借机与空明搭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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