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一直权衡利弊,没对他下手,但我管不了这些,我趁着夜色离开干元宗,当着兄长的面将那小倌的脑袋砍下来了。” 燕无渡哑然,私自离开宗派,回到故地已经是严重的违反门规,更何况还背上一条人命,犯了杀孽。 燕无渡:“这要按规矩惩处,轻则扫地出门,重则以命偿命,被废尽修为,踹下知毁涯粉身碎骨。” 容玉:“所以后来的原野围猎,其实是兄长为了替我掩饰干元宗的追责而作的一场戏罢了。” 燕无渡忽然有些感慨,当年到处惹事,等着别人给他擦屁.股的毛孩子现在也能庇佑他人了。 “你的性子与你兄长当年真是如出一辙,一样的冲动没脑子还爱垮着一张脸,跟谁欠你们钱一样。” 容玉:“你从前见过兄长?” 燕无渡:“当然,要论起辈分呢,你还得喊我一声师祖,我是你兄长的师尊。” 容玉:“王家夺舍疯狗的那个?” 燕无渡:…… 这小屁孩,真不会聊天 但这也不能怪他,容玉生活的环境注定了他对燕无渡只能一知半解。 在空明王室时,因为燕无渡与容祈的师徒关系,所以没什么人敢在徒弟面前指控师父的罪责。 后来到了干元宗,又因为燕无渡与楚北岌的师兄弟关系,也没人敢在师兄面前议论师弟。 所以容玉对燕无渡的行径没什么概念,像什么一天吃三个小孩啦,夜御十男啦,欺男霸女啦,他一概不知,只知道他从前是个魔头,被道昀亲手诛杀。 印象最深的还是最近孽城王家发生的大事,燕无渡重生夺舍疯狗一事在三界传的沸沸扬扬,还没来得及作恶就连带着半个山头一起被轰成一堆灰。 因此他的恶名大打折扣,成了个笑谈。 只是容玉想不明白一件事,既然这人的名声在三界可以说是一片狼藉,为何兄长八百年了还保留着那只破碎的玉铃,那是干元宗的拜师信物,燕无渡当年亲手交给他的。 容祈从来都不是什么顾念旧情的人,这一点容玉再清楚不过。 当年他为了兄长斩杀小倌,得不到一句感谢也就罢了,心口还挨了一脚,被勒令滚回干元宗,那一脚决绝得仿佛要踹断两人的兄弟情分。 容玉放下一句死生不见的狠话,一个人跑回干元宗。 从那天决裂算来,两人已经三百多年不曾见过一面,以至于容玉现在回想起来还窝火。 正想着,身上那人开始挣扎。 容玉立刻将剑身逼近一分,“你要干什么!” 燕无渡两指一捻,将剑按下,“冷静。” “怕你兄长待会来救你的时候,怀疑我非礼你,所以我离你远点。” 说着,他缓缓起身,企图缩到墙体塌陷形成的三角的一边去,毕竟真实身份曝光了,在小辈面前还是要点面子的。 容玉无法忽略身上的动静,不知为何,慌张得眼神乱飞,瞟到燕无渡身后的一处尖锐的铁柱,反射了微弱的光线,呈现出金属质感。 “喂别乱动!” 燕无渡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胸口被贯穿,铁柱在他视线里冒头,随着他的动作,血液喷溅在容玉的右脸颊。 “我流血了?”他甚至有些怀疑,淡定得有些不符合常理。 “不然呢?难道是我的吗?你自己感觉不到吗?” 相比较之下,容玉的情绪显得激动许多,他抬起双手堵住了燕无渡的伤口,以他防流血过多而死。 自从上次被踹了一脚之后,他就斩断感应,发誓以后不会再跟兄长说一句话,即使对方痛哭忏悔也不原谅他,现在却隐隐约约动了求兄长来救场的念头。 反正燕无渡也是他师尊,自己卖兄长一个面子罢了,应该也不算出尔反尔。 正在他打算向容祈求救的时候,燕无渡开始叽里呱啦发表遗言了。 “我要死了,我马上就要死了!你听着,夺舍疯狗的那个不是我,我没有杀母吃肉,虐杀同门,弑师篡位,没有吃小孩,也没有夜御十男,没有暗恋道昀,没有对宴见月有非分之想!我不是断袖!!” “听清楚了吗?没听清楚我再说一遍!你要让我的遗言传遍整个三界,还我清白!否则我下次做鬼还来找你!” 容玉…… 真无语,别人碰见濒死的前辈不是获得绝世秘籍就是赠送毕生全部修为,再不济也能得到个毁天灭地的神器。 这人啥也没有就算了,还让自己给他洗白,没搞错吧? 此时头顶似乎出现细微的动静,燕无渡赶紧捂住容玉的嘴,仔细听取动静。 似乎有人在他们头顶的残垣上来来去去,但来者修为高深,没有踏足声,只有剑尖拨弄碎石的声音,声音逐渐尖锐,预示着其主人耐心耗尽。 “自己出来,别让我找。” 果不其然,声音带了十足十的烦躁。 闻声,容玉的眸子一下子亮起来,“兄长?” 燕无渡瞬间哭成波浪眼,眼泪啪啦砸在容玉脸上。 “我徒弟来救我了,我不用死了,好感动!” 容玉偏过脸躲避他的泪滴,“喂你……收着点。” 几千年的老东西了,怎么这么不稳重。 他替燕无渡折断背后的铁柱,身后的石板被残垣之外的容祈徒手掀起,而后一脚踹开,尘灰飞扬间,两人灰头土脸地齐齐回头,可怜兮兮,泪眼婆娑。 “兄长……” “徒弟……” 毫不意外对上一张黑如锅底的俊脸,容祈抱着臂,居高临下,面上是与容玉如出一辙的倨傲自矜。 兴许是燕无渡现在的形象太过于草率,容祈直接绕过他,走到容玉嘲讽道:“不是说与我死生不吗?现在在干什么呢?你记住,再有下次我不会出手,我会直接让你死在这里。” 尽管他这么说,但他还是来了,没有斩断与容玉的感应。 容玉这才知道自家兄长口是心非,其实心里是记挂自己的。 “兄长……” 他刚要走过去,身边一个身影先他一步,刷的飞过,留下一道残影。 “徒弟!是为师啊!你总算来了!就知道你心里始终是记挂为师的!” 燕无渡冲上去,不由分说地抱住容祈。 容祈僵住,“燕无渡?” 燕无渡重重点头,“正是为师!” 容玉不爽地站在一边,本来属于自己的兄弟破冰戏份被抢了,只能看着他们师徒相认。 谁料下一刻容祈拔剑相向,燕无渡瞬间松开手,反应迅速地跳向不远处一块碎石尖上矗立,心有余悸地看向剑尖。 倘若他晚一点肯定被削成两段了。 “你这逆徒,还想弑师不成?” 容祈面色沉沉,“不敢当,不是谁都有你当年的胆量。” 传闻,燕无渡因为频繁作恶,被其师宴见月处以干元宗极刑,废尽全身修为踹下知毁涯赎罪。 知毁涯下是以神铸禁制隔开的九重地狱,坠入其中不是被境界粉身碎骨,就是被九重地狱的恶鬼啃食而死。 但燕无渡好像回到老巢一般如鱼得水,不仅制霸九重地狱,还穿透禁制,回到干元宗将其师宴见月一刀抹脖。 随后猖狂大笑而去。 年幼的容祈冲出人群,抱着他的腿,红着眼问为什么,燕无渡歪头一笑,“你也想死吗?” 他抽出他的怀里的玉铃,当着容祈的面捏碎,道:“你我师徒缘分,尽断于此。” 容祈的目光也随着玉铃一起破碎,他绝望摇头,“师尊……不。” 对视间,八百年岁月过隙。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只会哭得容祈现在变得冷肃成熟,他不再问为什么。 燕无渡脸色瞬间黯淡下来,“你也认为宴见月是我杀的?罢了,都这么认为,就当事实如此吧,现在,杀了我,替宴见月报仇吧,反正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你想杀我易如反掌。” 他摊开手向容祈走去。 容祈自乱阵脚,“你的意思是掌门师祖不是你杀的?” “是不是我杀的重要吗?你们认定的就是事实,我怎么说有用吗?” “那你当年捏碎玉铃,与我断绝师徒情分是为何!” 容祈质问中带着控诉,说出这么多年困扰他已久的执念。 “蠢货,”燕无渡自嘲一笑,“我当时受千夫所指,名声狼藉,任何人跟我沾边都要倒霉,我跟你断绝关系是在保全你,至少你离开我,还是空明王室最受宠的皇子。” “师尊……”容祈声音哑然。 “为何不早说!让我恨了你这么多年。”他扑上去死死抱住燕无渡,脸埋在他的肩膀处,泣不成声说话的声音也闷闷的。 “我又何曾想让你恨我呢,傻孩子。” 燕无渡大度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对着容玉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容玉傻眼。 且不说他第一次见兄长这么幼稚不自持,抱着一个人哇哇大哭,就说这深仇大恨的,燕无渡随便两句话就应付过去了,兄长这也太好哄了吧。
第30章 传闻 容玉抱剑站在一边,仿佛一个局外人,但他龇牙咧嘴咬着的腮帮子暴露了此刻极度不爽的心情。 看着面前两人抱着鬼哭狼嚎足足有两柱香时间,“徒弟!”“师尊!”地叫了半天。 “差不多得了!” 他一刻也忍不了了,冲上去将两人扒开,昂首挺胸地隔在两人中间。 但两个泪眼婆娑的人视线依然没落在他身上,依旧深情对视,“徒弟师尊”地叫。 容玉抓狂地大喊一声,“够啦——!!” 尾音拉得很长很长很长。 容祈终于肯看他一眼,脸瞬间垮下来,“有病治病,别在我面前发癫。” 岂有此理!这态度转变之大令人震惊! 容玉气不打一出来,“没看见你亲爱的师尊胸口在喷血吗!你再叫两声能把他叫死。” 容祈这才顺着他所说的看过去,看没来的急检查伤势,燕无渡毫无预兆地一头栽倒,昏死过去。 失去意识前,他看见两张着急的脸凑上来,他想着,原来没有痛感也不好,连身体什么状况都感觉不到。 * 空位王室最近流传一件非常轰动的八卦。 君主容祈带回来了一个昏迷的少年。 那天天色已晚,城门关闭,他号令打开城门,在几千个将领地目光中,抱着那个羸弱重伤的少年,急切召集满王宫的太医为他诊治,并放言救不回少年就让整个太医院陪葬。 而那少年的脸竟有八九分像从前那个下落不明的小倌,众人惊呼“难道是替身?” 不仅如此,二皇子容玉还紧跟其后,对兄长极度不满抱怨。 “都说了他快死你在那鬼叫个什么劲啊” “为什么抱进你寝宫啊?你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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