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来人是自己的小儿子,杨娜有一瞬间的惊慌。她下意识看了看坐在餐桌对面的宴溪,声音微微颤抖:“小真,你、你回来了啊。” 姜佩真冲宴溪挤了个甜甜的笑,“大哥,好久不见!” 之后才看向母亲,回答着她的问题:“嗯,回来了,去银行注销了银行卡,本来想着在路上随便逛了逛,可找不到什么有趣的地方,还是先回来了。” 说着他走到母亲身边,对坐在对面面容冷酷的大哥说:“大哥,妈今天这身旗袍好看吗?我送的哦!” 宴溪抬头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眼神冷了不少。 “哦——”姜佩真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弯下身子贴在母亲脸旁,说,“差点忘了,妈今天戴的这条项链是大哥送的!” 他拉着杨娜的手撒着娇,问道:“妈,你觉得今年的生日礼物,你更喜欢哪一个呢?” 几年不见,还是这个德行。宴溪放下碗筷,起身离开。 “走了。” “哎——”杨娜也跟着起身,急急追了过去,“刚吃完就急着走?再坐会儿吧……” “对呀大哥!再坐会儿吧!”姜佩真倚着餐桌,扬声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只小乌龟长得好大了,你不想看看吗?” 宴溪脚步一顿,再回过头来时脸色阴沉得吓人。 “……”姜佩真许久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心里一紧,转念一想,母亲还在这里,他又敢怎么样? 他吞吞口水,淡定地走到宴溪面前,笑着说:“大哥,要不我送你下楼吧。” 宴溪动动嘴唇,吐出两个字:“不必。” 姜佩真却不依不饶,硬要跟在身后,甚至不顾宴溪反对,直接走到玄关弯腰穿鞋。 “哦——”他又怪模怪样地出了个声,左手指了指伸出来的脚,对宴溪说,“大哥,你见多识广,你看我这双鞋,好看吗?” 他根本不是真心询问宴溪,自然也不会等待他的回答,只自顾自地说:“回国之后我爸买给我的,说是咱们这边有个传统,‘穿新鞋,走老路’。” 宴溪心如止水地看着他这一连串的表演。 说实话,即便明知道这是姜佩真的小心机,可几年前的自己看到这些还是会生气,看来那时还是年轻,沉不住气。 宴溪抬起手腕看看时间,表情没什么起伏地说:“穿不穿新鞋我都能走新的路,不像你一样总是相信这些迷信。” 说罢,宴溪转身离开。 房门关上的瞬间,他清晰地看到了姜佩真陡然冷漠的神色。 在别人面前总是习惯伪装成人畜无害的小绵羊,今天也终于忍不住变了脸色。 宴溪伸手抵住房门,在缝隙里冲姜佩真冷笑了一声,用口型无声地比了一个“滚”字。之后看着那人扭曲的表情,心情很好地离开了。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姜佩真左耳一颗闪闪发光的钻石。 宴溪知道那副耳钉,是和自己送给杨娜的钻石项链同样的牌子。 还是只会耍这些小手段,宴溪摇摇头,走进电梯离开了。 * 直到下了地铁,郁柠都还没有忘记刚才那个奇怪的男人。 太奇怪了,他真的从未见过那样的人,明明看上去很和善,给人的感觉却无半点真诚。 跟他说话时还凑得那么近! 郁柠的肩膀抖了抖,想起那人靠过来的气息就觉得肉麻。 这时,宴溪的电话打进来了。 郁柠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宴”字,眼睛弯了弯,刚才还在为那个奇怪男人而纠结的心情晴朗不少。 他按下接听,认真听宴溪说话。 宴溪说,他现在正往地铁站这边赶,让郁柠等他一下,他顺路把人捎回家。 郁柠欢呼道:“好哦!” 坐地铁是为了省钱,如果有免费的私家车,当然还是坐车更舒适啦! 两人回到家时,正巧遇上陆鸣过来。 郁柠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小行李箱,赶紧跑过去一把接过,顺便对陆鸣道谢。 陆鸣摆摆手:“您不用谢我,该做的。但是……” 他的表情有点为难,从身后的塑料袋里拿出来一个大家伙。 是郁柠之前的枕头,也一直丢在宾馆里。 “不知道是不是酒店工作人员失误,总之……”陆鸣抱歉地说,“枕头被人踩了个脚印,真是对不住,郁小少爷。” “啊?!”郁柠心痛不已,赶紧接过来仔细看看。 还真是被弄脏了,正中间一个硕大的黑脚印。郁柠心疼死了。 “行了。”宴溪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后,一把抽走脏枕头,“再给你买新的。” 他揉揉郁柠的头顶,说:“什么都给你用新的,行了吧?” 郁柠抱住他的胳膊,嘿嘿地笑了。 陆鸣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也没急着离开。他在客厅站了几分钟,又出去接了个电话。 再回来时他走到宴溪身旁,低声说了几句话。 “知道了。” 宴溪点点头,把跑去地毯上玩switch的郁柠叫过来,“过来,来看戏。” “啊?”郁柠疑惑着走过来,被他抓住按在沙发上。 五分钟之后,门外进来了三个人。 为首的是一位精致优雅的中年女性,身后跟着两个男人。 稍长一些的那位西装革履,举手投足带着成功的精英人士的自信;至于那位稍年轻一点的…… 是姚景澜。 郁柠鼻子快气歪了。他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姚景澜说:“你还来?!” 眼睛气得都瞪圆了。
第31章 郁松礼和柳楚(1)-一更这两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姚景澜一反之前的嚣张,低眉顺眼地跟在那位中年女性身后,完全不敢吭气,只掀起眼皮飞快地看了一眼郁柠,很快便重新低下头去。 前面那位优雅的妇人察觉到了姚景澜的小动作,回头看了看。她抿抿唇,开口自我介绍道:“我是姚景澜的母亲,我叫姚知安。” 面对长辈时,郁柠有种天生的畏惧感,他看看姚知安对他伸出的手,挠了挠头。 “您好,姚伯母。”他握住姚知安的手,小声问道,“那个……有什么事吗?” 姚景澜先前的行为和态度太过恶劣,郁柠很难不怀疑这几个人今天过来,是为了给姚景澜撑场子,狠狠教育自己一顿。 谁知,姚知安温和地笑了笑,把躲在身后的儿子拉到前面来。 “姚景澜不懂事,做错了事情也不知道道歉或者弥补,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教育好。”说罢,姚知安又指指身后的另一位男人,介绍道,“顺道把律师带来了,趁着今天谈谈赔偿。” 郁柠:“……” 他紧张地回头看看宴溪。那人还像没事人一样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大爷一样给人摆脸色。 他冲郁柠抬抬下巴,那意思是“自己去跟他们谈赔偿,让他们赔个大别野给你”。 宴溪的意思很简单,这事情他想让郁柠自己处理。 也说不上因为什么,总之,宴溪这副吊儿郎当的神情居然真的安慰到了郁柠。扭头再次看向姚知安时,郁柠心里平静了不少。 他招呼这一行三人坐下,又让王阿姨帮忙泡了茶。 ……就挺熟练的,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好像他真的是这间别墅的另一个主人一样。 姚家母子俩跟在他身后,心里都有点嘀咕,看来外界传闻果真不错,宴溪当真十分重视这个养在别墅里的小情儿。 姚知安心情复杂,扭头瞪了一眼自己不争气的儿子。 几人坐下后,那位律师先开了口:“郁小少爷,这是10万元钱。” 他将一张银行卡推到郁柠面前,毕恭毕敬地说:“先前姚先生从您那里取来的10万元,现在一分不少地还给您。” 之前姚景澜丢给他的那张卡,郁柠没有留下,估计现在还躺在别墅后院的草坪里。 郁柠当时真的气疯了,连钱都顾不上了,此刻被律师这么一提起才想起这回事。 他清清嗓子,“哦”了一声,把银行卡拿过来,“上次……之前,姚景澜给了我一张卡来着,被我丢到草丛里了……一会儿我去找一下,还给你们。” “不忙。”那位律师温和地笑了笑,“今天我过来,主要是代表我的委托人,也就是姚景澜和他的母亲,向您表示歉意,之前的事情,实在是对不起。有什么希望我们赔偿的,您尽管提,我们这边全力配合。” 郁柠没见过这种场面。他知道面前的律师一定很能言善辩,非常担心自己会被带进沟里。 他的手指蜷在一起,轻轻呼了几口气,又抚了抚心脏,对对面三人说:“我想知道,你究竟为什么要做这些?你不缺这10万块钱,不是吗?” 律师说:“是这样,那天——” “我不是问你,我是问姚景澜。”郁柠打断他,视线也落在姚景澜的身上,“你找律师过来,是为了代替你说话的吗?如果是,那我们今天也没什么好谈的。” 他又把银行卡推过去,“我只想听你说。既然你今天选择过来,我想,是真的想要解决这个问题的,对吗?如果你想解决问题,那请你自己跟我说,不要让你的母亲、你的律师帮你说任何话。” 被点到名字的人抬头看向郁柠,脸上的表情是羞愤和恼怒。 他瞪着郁柠,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半晌后,他梗着脖子,开了口。 “对不起。”姚景澜的声音硬邦邦的,脸色也难看得很,“郁柠,对不起,我不该利用你的好心,骗你的钱。” 让姚景澜这样的人开口道歉,实在是比打他一顿更让他觉得丢脸,他连看都不敢看郁柠,只低着头看向地面。 “我……我和朋友打赌,编造一个身世悲惨的故事,去、去讲给陌生人听,看谁、谁能最先让别人相信……”姚景澜不自在地说,“我们、我们都是一群没事儿做的富二代,整天游手好闲的,日子过得也无聊,想找点乐子。” 真的说出口之后,姚景澜发现承认自己做错了事,竟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他吸了吸鼻子,继续说:“第二天我就遇见了你。我、你走进酒店大堂时我就盯上你了,一开始我只是想试试,后来发现……” 他摇了摇头,又一次道了歉:“对不起,我不该骗你,不该和朋友打这些无聊的赌约,也不该在被抓包之后还死不悔改。对不起,郁柠,这次我知道错了。” 郁柠认真地听完了这段话。他抬头看看天花板,思考了几分钟,有点无奈地笑笑。 “姚景澜,其实……”郁柠苦笑着说,“你有没有想过,用自己家人的健康来搞这种恶作剧,也挺不好的。” 郁柠还想说点什么,看了看旁边姚知安铁青的脸色,话还是咽了回去。 不管怎么说,不管再怎么对姚景澜不满,当着人家母亲的面,把姚景澜怎么捏造家里长辈病重不能下床的事情全都抖落出来,实在不是看重亲情的郁柠能做出来的事。
65 首页 上一页 31 32 33 34 35 3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