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带什么人过来啊?神神秘秘的,郁柠觉得奇怪。 “行了,别发呆了。”宴溪动了筷子,往郁柠碗中加了一块鸡翅,“先吃饭吧,看你瘦的。” 说起这个,王阿姨又在旁边叹气了:“唉,才一周时间,怎么瘦了这么多……” 她抹抹眼睛,叹息道:“有什么事情好好沟通,吵架也不要离家出走啊……” 郁柠吃不下去了。 该怎么说呢,他不是因为和宴溪吵架而离家出走啊……宴溪也真是的,都不会解释一下吗! 事实上,宴溪不仅不解释,他还往里面倒油。 “你说说你,跑出去这么些天,大家都担心你。”宴溪说着,又往郁柠碗里夹了一块鸡腿肉,“有什么不满意的都可以说,但不要再跑出去了,外面……” 宴溪温和的表情收了起来,语气也变得冷酷:“外面很危险,会遇到坏人。” 这副教育小朋友的语气,郁柠听了不是很高兴。他戳戳碗里的鸡翅,试图解释:“我不是离家出走,也没有不满意,我就是……” 话没说完。餐厅人太多了,不是个适合说话的地方。郁柠默默闭了嘴。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四点。 宴溪无奈地说:“晚上做点清淡的吧。我今晚有别的事情,就不做饭了。” 说罢他揽着郁柠的肩膀上了楼。 “跟我来,有话跟你说。” * 回到房间里,宴溪双手向后撑着坐在床上,看郁柠在对面像小学生罚站一样手足无措。 他冲郁柠招招手,笑了,说:“过来。” 郁柠磨磨蹭蹭走到床边,在距离很远的地方坐下。 宴溪一把把人捞进怀里,顺便揉了一把他的小卷毛。 “还躲我?放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过,非要去外面吃苦受累。”宴溪弹弹郁柠的脑门,无语地说,“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郁柠不肯说,只哎哟着胡乱叫唤几声,乖乖被宴溪抱在怀里。 宴溪没有多问,也没打算再多纠结这个问题。比起郁柠为什么离开,更紧急的是告诉郁柠外面人心险恶,不小心就会被骗钱。 也不知道姚景澜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能从视钱如命的郁柠手里骗走整整10万块。 宴溪眯了眯眼睛,神色危险。 他拉过郁柠,把他按在自己的……腿上。 他让郁柠躺在膝盖上,用手抓抓毛茸茸的头毛。 不知道是不是宴溪太过着急和担心,他总觉得这几日奔波下来,郁柠连头发都没有以前蓬松光滑了。 他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郁柠,我问你——” 郁柠:“啊?”说话时头发也跟着颤了颤。 “你不是带着钱走了吗?怎么会想到去工地搬砖,是因为没钱了吗?”宴溪明知故问。 郁柠点点头,头发又跟着动了动。他说:“我……我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住,快捷酒店一天要300块钱,好贵哦。也没有找到工作,唉!我还借给别人10万块钱——对了!” 他赶紧坐起来,慌慌张张去拿自己的手机,“今天都没有联系过他,我要去他那里找点存在感!” 宴溪跟在他身后,伸手够走了他的手机,“省省吧你,知道姚景澜什么来历吗?” 郁柠愣住。 他瞪大眼睛看着宴溪,满脸震惊,“你怎么知道……姚景澜?” 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不好的预感,郁柠很有些不知所措,试探着说:“他……他好惨的……” * “姥姥病重?他这么说的?”宴溪冷笑,“姚家是有个老太太,挺大年纪了——85岁还是86岁,可人家身体好着呢!” 他拍拍郁柠的肩膀,“那身体,看着比你还健康。” “……”郁柠眼角耷着,嘴角也耷着,嘴唇动了几动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他……” 看他这副可怜模样,宴溪有些不忍心,又实在觉得必须趁着这次机会让郁宁吃个教训,以后才会长点心眼。 “我不知道那一晚他到底看着有多可怜,但……”宴溪从自己的手机里调出一段视频给郁柠看,“你自己看,他平时就过着这种生活。” 郁柠哆嗦着拿过手机,呆呆看着上面的影像。 照片里的地点不知是酒吧还是夜店,总之灯光昏暗,一群男男女女面带醉意,跟着音乐摇摆着身体,高脚杯里的透明液体在碰撞中流到手上,顺着手腕滴落,画面奢靡又颓废。 画面最中间的人,正是那晚找他借钱的男人。 换下了粗糙又皱巴巴的衣服,乱糟糟的鸟窝头也变成了一头极浅的银发,脸上的沮丧和颓废一扫而空。他右手搂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左手高高举起酒杯,嘴里不知喊了一句什么,画面中所有人都沸腾了,吵闹声和音乐声震耳欲聋,听得郁柠心脏怦怦直跳。 随后,视频结束。 宴溪抽走手机,在郁柠面前打了个响指,说:“回神了。” 郁柠哭丧着脸,再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被骗了。 姚景澜……根本不需要钱。 “你还借他10万块钱?”宴溪还在趁热倒油,“你知道这家酒吧最低消费多少吗?你借的那点钱,只够他在这里喝三天酒。” “他、他怎么骗人呢!”郁柠的表情看上去真的快要哭了,“那是十万块钱!!” 郁柠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上辈子郁松礼被骗走所有积蓄时他年纪还小,无法完全感同身受。现在,同样的事情又重演在自己身上时,郁柠真切地体会到了心痛。 他快喘不上来气了。 他掏出手机,从微信的界面拨出了一个语音通话请求—— 当然,毫无疑问被拒绝了。 甚至这通通话的请求都无法被发送过去,因为姚景澜已经删除了好友。 郁柠看着屏幕上鲜红的感叹号,一大颗眼泪从眼眶滴落,啪地掉在屏幕上。 而对话框中,两人昨晚还简短地说了几句话。 姚景澜很客气地说感谢郁柠的帮助,说多亏了这些钱,姥姥可以早些动手术了。 郁柠还开心地回了一个小云朵撒花的表情。 “行了行了,别看了。”宴溪把手机抢过来锁了屏,又给郁柠擦眼泪,“钱是身外之物,别再为一个骗子难过伤心了。” 他把郁柠抱进怀里,亲亲他的头发,无声安抚着。 不安慰还好,宴溪这一安慰,郁柠的眼泪更加止不住了。 他靠在宴溪的肩膀,泪水不知不觉打湿了整片衣服。 “他怎么、怎么能骗我呢……”郁柠哽咽着说,“我真的相信了!我真的以为他很惨……” 宴溪低头嗯了一声,半拖半抱将人放回床上。 郁柠把脸埋在宴溪的腿上,无声地流着眼泪。 过了不知多久,郁柠坐直身体。他擦擦脸,平静地说:“你能找到姚景澜,对吗?我想见他。” 明亮的小鹿眼被泪水冲刷过后更加乌黑,两颊因为太过用力地擦拭留下两道明显的红痕。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伤心,连说话的声音都听不出半点鼻音。 他说:“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要骗我。” 宴溪揉揉他的头发,说:“下午打电话时你听到了,晚上八点,会有人带他过来。” * “宴少请我喝酒?” 姚景澜刚结束一个饭局,正打算赶下一个局时,忽然被人拦住了。 他指指自己的鼻子,问道:“我们?不太熟吧。” 陆鸣笑笑,“熟不熟的,今天之后就是朋友了。” 说罢,不等姚景澜反应,一个麻袋套了过去。 喝过酒的脑袋和身体都不怎么灵光,姚景澜没来得及再抵抗,就被陆鸣塞进了车子的尾箱。 再下车时,姚景澜见到了几天前那个冤大头。 他胡乱扯开麻袋,先嚷嚷起来:“原来是你啊!有话不能好好说吗?青天白日的,你这是绑架!” 郁柠没有回答。他脸色平淡,既没有生气,也完全不激动。他只是看着姚景澜,片刻后开口问道:“你的姥姥身体很健康,没有瘫痪,也没有神志不清,对吗?” 姚景澜满不在乎地说:“对啊,你都知道了,干嘛明知故问?” “那真是太好了。”郁柠说,“以后不要拿家人的身体开玩笑,太不吉利了。” 姚景澜嘁了一声:“怎样?真以为我在乎你那点破钱啊?来来来给你给你,还你20万行不行,够了吧?” 郁柠却摇摇头,“不够。” 他看着姚景澜,脸上是少有的严肃表情,圆溜溜的眼睛里再无半点温暖,连天生微微上翘的唇角都看不出一丁点笑意。 “我们素昧平生,为什么要说这种谎话欺骗一个陌生人?”郁柠反问道,“辜负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好意,多少钱都赔不了,多少钱都不够。” * 作者有话要说:
第28章 欺负小柠檬要付出代价-二更姚景澜头重脚轻地从地上爬起来 道理在郁柠这边,话说得自然理直气壮,但语气还是暴露了伤心。 郁柠又说:“如果你真的需要很多钱,就算借了也还不上、一直拖着不还,我也不会很生气——人总有走投无路的时候,总有迫切需要帮忙却无法回报的时候。但你不能骗我。” 他看着姚景澜吊儿郎当完全不当回事的样子,不抱希望地问:“没有能力还钱,和虽然不缺钱却还是故意耍我,这是两件性质完全不同的事,你明白吗?” “不明白。”姚景澜摊了摊手,表情无辜,“不就是10万块钱吗,想要回来你就直说啊,又不是不给你。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啊?你都认识宴少这种有钱人了,还在乎这10万块钱?好寒酸啊。” 说着,姚景澜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用两根手指夹着,冲郁柠晃了晃,依然用那种满不在乎又死不悔改的表情对郁柠说:“这里面还有二十多万,还你两倍可以了吧!” 他把这张卡丢到郁柠脚下的台阶上,又说:“来,赏你了!密码490118,自己取,取完不用还给我了。” 说罢转身离开。 两人说话间,宴溪一直倚在落地窗边,在他们看不到的位置安静听着两人的对话。 本以为郁柠会大发雷霆,对姚景澜一通大骂,毕竟,对于爱钱如命的郁柠来说,被骗10万块钱这种事,估计能让他鲨人了。 没想到郁柠十分平静,只是眼眶泛红地和姚景澜讲着道理。 不过姚景澜此人明显不是会听道理的人,他说的话宴溪听了都生气。 他觉得无奈又想笑,郁柠平时跟他说话时那么会气人,到这种时候又变成委屈的小兔子了。 宴溪从暗处走出来,打算帮帮郁柠。只是还没等他走出客厅,就听到姚景澜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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