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很静,奏折被翻动的声音很清晰。 原本以为能成就他权臣的奏折,此刻却成了催命符。 蔡乐康眼前发黑,满心的绝望。 完了。 等待着最后处决的他已经丧失了所有的求生欲望。 但—— “还挺用心的。” 这清冷的声音在蔡乐康听来不亚于催命符。 没有哪个男人甘愿做另一个男子的妻,更何况他还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 众人都在翘首以盼的等着秦意离下达凌时处死,再满门抄斩蔡家的决定。 “这里有处孤不喜,让绣娘不要制作女子的喜服,做两套男子的。” 蔡乐康:“……?” 众人:“……” 他们是不是耳背,听错了什么? “还有半月,蔡爱卿能完工吗?”比起之前的随意,此刻的话重了许多。 浑身直哆嗦的蔡乐康狠狠地咬了下舌尖,疼痛让他从颤抖中缓过来:“能……臣能完工!” 始终安静站在最前面的林以谌抱着芴板道:“陛下,要如何处置北渊的人?” 秦意离似笑非笑地道:“孤应允诚郡王的联姻就由蔺子晔替了,这也不算失信于他。” 若是诚郡王此刻在此,听到这话不免愤怒不平。 这哪里不算失信? 当初他说的联姻可是要将他的女儿嫁给秦意离的,若是他女儿生的孩子能继承南境,这天下还不由他说了算? 这怎么能是一个蔺子晔就能了算的! 但纵使他在,一个被扶持起来的蠢蛋,谁又会把他的意见当意见? “至于在南境的北渊人,嗯……先别动他们,怎么说也是孤的皇后的身边人,若是都杀了,只怕他会和孤闹脾气。” 众人:“……” 让所有人都如鲠在喉后,秦意离像个没事人一样地施施然的离开了。 林以谌面沉如水地被周遭几个和林家关系密切的大臣拦住。 “小林大人,陛下这是什么意思?他真的要让北渊帝成为南境的皇后?这成何体统啊!” “就是,我们南境什么时候出过这等荒唐事?你是陛下的伴读,你多劝劝他啊!” “南境要是出个男皇后,这要我们如何在天下立足?” 冷静地等他们发泄完心中的不满,林以谌才不紧不慢地道:“各位大人是觉着我们南境出个男皇后丢人?还是我们南境的帝王成为皇后更丢人呢?” “……” 说话的几人面面相觑。 经历三朝帝王更迭的老臣气的吹胡子瞪眼:“就算如此,陛下也不该如此行事,败坏祖宗德行!” 以往那些他敬崇的人,此刻在林以谌看来都面目可憎。 “既如此,为何诸位大人不在北渊帝的面前觐言?” 他的语气平淡,却像飓风掀开了隐藏在律法礼教下的怯懦和自私自利。 几个老臣都被他这话气的脸发红:“竖子小儿!竖子小儿啊——” “刘大人,您跟他说些什么?我们还是去林府找林相吧。” “夏虫不可语冰罢了。” 几人丝毫没有羞愧,反而指责着林以谌的不作为。 君子九思,林以谌认为需得自身做到,才能方得明意,但经此一役,他明白了为何陛下会让他多思,多看,莫要遵循礼法而本末倒置。 若当时的他就能明白这个道理…… 再多的遗憾也已无济于事。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不让他的帝王有遗憾。 …… 下了朝的秦意离并没有着急去看蔺子晔,而是前去了皇后所在的寝殿。 一路上的宫人看到他都惶恐地跪地。 让想要禀告的宫人们都退下后,秦意离缓缓推开殿门,细碎的晖光透过窗柩照进了里面。 背对着他坐在椅上的倩影听到动静也没有回头。 脚步声步步地向前。 “……” “柔儿。” 清浅的语调里是他独有的多情。 每每听到他呼唤她时,林溪柔就觉着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只是这样的幸福…… 被她毁了。 “柔儿。” 不、不是幻觉么? 她僵硬地转过身,看到的便是清瘦了许多,却依旧眉目如画的人。 “陛……陛下?”许久未曾开口,她的嗓音都嘶哑难听,泪水从眼眶里溢出:“真的是你吗?” “嗯,是我。” 踉跄地从椅子上站起,林溪柔朝着秦意离就想扑过去。 但在快要触碰他时,被躲开了。 这一下,也让林溪柔从惊喜中清醒了过来。 她做了对不起陛下的事。 怎么还有脸去碰他? 看着他突然变煞白的脸色,秦意离的脸上仍是噙着温柔的笑:“当初救你时并非没有给你选择,只是我不知允你进宫为后倒是成了我的罪状。” 这话让林溪柔的身形更是摇摇欲坠,她咬着唇:“您、您知道了?” “嗯,你和秦洺瑜合作不就是信了他的话,认为我让你做皇后是灭了你溪家满门的弥补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林溪柔想说这只是她拿来搪塞秦洺瑜的话,是她主动选择的入宫为后,她没有这样想…… 可是所有的辩解在事实面前都无从反驳。 事到如今,怎么想的已经不重要。 秦意离也不再在意,他从腰封中取出玉珏递还:“溪家这些年在南境根基深重,这次让他们在南境人面前过了明路,若是想回北渊,凭此玉珏也不会有人阻拦。” 林溪柔茫然地看着手里面的玉珏,这是什么意思? “等你离开后,我会宣布皇后薨逝,世上再无林溪柔,无论你想留在南境,或是回北渊都可。” “……” 她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泪珠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我不想离开,我不想离开你……” 从见面起,秦意离就避免了两人身体接触。 听到这话也只是纵容地笑笑:“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不要后悔,要一往无前的向前走。” 她后悔了! 不要…… 不要抛弃她…… 就算只能偏居一隅,她也想待在能看见他的地方,她不想回北渊,她不想啊…… 可这些话就像被堵住了喉间,怎么都说不出来。 擦掉眼泪,林溪柔露出了往昔的婉约笑容:“臣妾会出宫,陛下能不能……再唤一声柔儿?” 说道后面已是泣不成声。 “柔儿。” 无视那亮软的眼眸,秦意离冷静地斩断她最后的留恋:“今生,你我不再见。” 在他离开后,身后传来了女子凄惨的哭声。 “明日敲丧钟,皇后林溪柔薨逝了。” 宫人不可置信的眼眸里倒映着秦意离分外冷漠的脸庞。 从对决开始就没说过话的小巴鼠怯怯地问:【你是在生气吗?】 【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看向澄清明亮的天空,秦意离淡淡地道:【从被放在天平的一端被放弃的那刻起,放弃就是背叛,理由也不过只是借口。】
第38章 双帝(38) 蔺子晔醒来的时候,视野里昏暗看不清远方的东西,但隐隐的能认出他还在宣承殿。 他想下榻,微微晃动的声音引来了他的注意力。 看向锁住他脚踝的锁链,以及内里的绒毛。 “醒了?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骤然听到声音,蔺子晔这才知晓殿内不仅仅只有他一人。 冷锐的眉峰扫向站在发生的方向。 清瘦高挑的身影自黑暗里缓缓地走出,即使在这种模糊不清的环境里,那张得天独厚的脸也让人看的格外清楚。 甚至—— 蔺子晔都能在心中勾勒出他的音容。 秦意离弯腰看向被拉扯出的锁链,想要攥起蔺子晔的脚踝时被他躲开。 “你以为这种东西能锁住我?” 千年寒铁所制的锁链确实能让很多人无能为力,可这里从不包含他。 “怎会。” 吹燃火折子,一盏盏地点醒蜡烛,秦意离的态度就像两人身份未曾再度反转一样温和平静:“我只是想让子晔体会下我被锁住时的感受罢了。” “咔嚓——” 锁链应声而碎。 感受了下身体前所未有的畅意,蔺子晔眸的深意更浓了。 “你不怕我对你出手?” “你会吗?” 两人一问一答,并没有缓解其中的剑拔弩张。 蔺子晔冷笑,身影如鬼魅地袭上那脆弱的脖颈,掌心下是跳动着的颈脉,细细地摩挲着。 秦意离从开始的挑眉,到他的行为越来越放肆而微微变了脸色。 “子晔?” 挑弄着他耳后,看着白净的脸被氤氲上绯红,蔺子晔喉结蠕动:“不想做?” 秦意离:“……” 因为惊讶,那双清冷狭长的眸子此刻被睁的圆圆的。 虽然觉着蔺子晔不会对他动手,但秦意离没想到他竟然会对他出手啊! 吃?不吃? 送上门来的还能拒绝? 兴奋染上眉眼,秦意离还假模假式地推攘着:“可你知道的,我不居于人下。” 这被撩起的火气可压不得。 蔺子晔不愿意? 秦意离的脑子里根本没有这个概念。 梦境里蔺子晔勾着他身体,露出的情态样子让他等不得回答,就将唇印了上去。 被他主动晃了神的蔺子晔也不甘示弱的回吻。 两人疯狂的夺取着对方的空气。 不像亲吻。 更像是要将对方吞入肚,骨血都融为一体,再不分离。 蔺子晔紧搂着秦意离的腰,抱着他跌在了床榻上。 翻身压在他的上面。 黑亮的头发滑落在秦意离的脸上。 眼睛里炙热的仿佛能灼伤人的情意一览无遗。 秦意离露出惑然:“子晔……?” 蔺子晔有很多想问的,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像是在梦中回放了数次的那般单手捂住了那双让他动摇的眼睛。 羞耻、期待、畏惧、等等复杂的情绪让蔺子晔在接下来里,荡然无存。 两支距离近的蜡烛滴落着的蜡泪缠绵相交在了一起。 就如同帐内的两人。 …… 神清气爽的秦意离半摸着怀中人手感极好的黑发,玩心上来的抽出几缕,开始了编发。 就算在他身边睡的再安逸,这样的动作蔺子晔又怎么可能会醒不过来。 无非是不想面前眼前的状况罢了。 但在头皮被时不时地拽疼后,他不得不睁开眼睛。 “你在做什么?” 没有被抓包自觉的秦意离撩起他编的四股辫:“怎么样?好看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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