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存在了几秒,又很快被撕心裂肺的争吵取代。 他深谙得到事事都有代价,有得到就会有失去。 就这么安静地过了近一个小时,房门被人敲响。 莫霰:“你先变小找个地方待着,用我体内的系统功能摸鱼。” 余生微:“好哦。” 莫霰没让余生微帮忙,自己过去打开房门。 何问竹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外,手里还提着个篮子。 篮子是村里常见的那种,用来给在田地里忙活的人送饭菜。 何问竹举起篮子:“你晚上没去吃饭,我找人给你弄了两个菜。” 莫霰:“我自己吃过了。” 何问竹也不尴尬,垂下拎篮子的手臂,笑道:“好吧,是我没考虑周到。” 莫霰:“还有别的事吗?” 何问竹:“关于稼达村的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莫霰侧过身让何问竹进门。 房间里有专门给他准备的折叠桌,他拿出来在空处摆好,又拉来两个小马扎。 两人都吃过饭,但莫霰还是让何问竹把菜摆到桌子上。 何问竹带的都是凉菜,显然不适合填饱肚子,倒更适合下酒。 “他知道你吃过饭,就是来找借口跟你谈事情,”余生微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你不会故意在等他吧?” 莫霰:“有人替我们出力,还巴巴地送线索上门,多好。” 余生微:“何问竹能有这么好心?” 莫霰:“何问竹需要戾气支撑身体,殷霄的极阴体质对他充满诱惑,而现在殷霄修为全失,又没殷家人保护,下手最合适不过。” 余生微:“可我还在啊。” 莫霰:“所以他在等,也在创造机会,先和我拉近关系,降低我对他的防备,他会主动告诉我获得的信息,其中或许有真有假,但我能分辨。” 莫霰把早就准备好的酒拿到桌上,何问竹有些惊讶,不过什么都没说,默默翻出一次性纸杯给他们倒上。 酒是村民拿果子酿的自制酒,比外边卖的要甜很多。 甜丝丝的凉酒下肚,何问竹才望着窗外月光轻声感慨:“我们已经很久没这样喝过酒了。” 按照莫霰对真实剧情的推断,何问竹借尸还魂后被殷霄发现后,殷霄一心想解决何问竹的“罪孽”,何问竹则跟殷霄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不撕破脸皮,但也不像从前亲近。 莫霰没回应,何问竹也不介意,主动换话题聊起正事:“我们吃饭的时候讨论了稼达村的情况,村长承认村民会举行天葬仪式,祈求福神保佑他们风调雨顺,百事兴隆。” 天葬莫霰听说过,大概是把尸体运到特定地点,让秃鹫或者其他鸟类禽类啄食,但福神这个名字太简单,单字加个神,当场让余生微在浏览器搜估摸能搜出十来种不同说法。 莫霰:“福神?” “据村长说是本地特有的神仙,但我没听说过,打电话让人帮忙查典籍也没查到,”何问竹说道,“我和几名天师通过法器发现稼达村中有怨气,说不定和村长说的福神有关,但暂时还没找到怨气、福神和植物枯死间的联系。” 莫霰:“我知道了。” 何问竹苦笑道:“你就不发表点看法?” 莫霰搬出用过的借口:“身体不适,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太累,等明天去山上看看再说。” 何问竹没追问:“好吧,我相信你一定能发现真相。” 说完正事何问竹也没急着走,他是来跟殷霄拉近关系的,再次找话题道:“你养的那只厉鬼呢?” 莫霰:“出去搜查村子了。” “上次见那个穿白色衣服的没跟你来?他应该是精怪吧。”何问竹确实有几分本事,能看出庞九的大概物种。 莫霰:“嗯,狐狸成精,太吵,所以留在家看家。” 何问竹摇头:“你应该把他也带出来,你现在修为……厉鬼不在身边,稼达村又诡异得很,没人守着你,出意外怎么办?” 话里话外都在担忧莫霰的安全,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阔别已久的老友重逢,把酒月下,知己交心。 莫霰无波无澜地喝了口酒:“天道有常,一啄一饮皆有定数。” 何问竹摇摇头,手里的酒杯跟着晃了晃,又用手背浅撑住半张脸,不甚明亮的灯光和月光一同洒在他脸上,混杂着菜香和酒气,那张较好的面容比狐狸成精的庞九还要蛊惑人心:“你还是老样子。” 莫霰意有所指道:“我希望你也是老样子。” 何问竹沉默下来,他把杯子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又重新倒满一杯:“如果我按你说的,用泥土或者其他东西当身体,我现在的力量还能剩下几成?” 莫霰如实道:“一成左右。” “一成……”何问竹手指收紧,“殷霄,我和你不一样,你生来就有远超他人的天赋,别人要学一个月的东西,你看一遍就会,你不知道对我们普通人而言力量有多难得。” 何问竹猛地喝了口酒:“殷家封印松动,你去保护殷家加固封印,把我留在戾气当中,我至今都清清楚楚地记得戾气是怎么一寸寸吞噬掉我的血肉,记得到底有多痛苦,到现在我都会梦见那天,我真的很害怕。” 好一招偷天换日,明明是何问竹破坏封印,现在重提殷霄为加固封印“导致”自己死亡,以换取殷霄的愧疚和同情。 何问竹话中半真半假,直白表达出他对力量的渴望与对曾经心理阴影的惧怕,反而显得更加真实。 莫霰神色动容道:“我明白你的难处,但凡事皆有代价,祝罡的邪术有反噬,殷家二叔的儿子殷桦就死在邪术上,邪术靠害人性命炼化冤魂,一旦邪术反噬,冤魂会先找上你。” 何问竹:“殷霄,你是在关心我,还是在关心那些因我枉死的普通人?” 莫霰垂下眼:“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把你当亲弟弟。” 何问竹缄口不言。 也许是意识到何问竹不喜欢听这些,莫霰沉声道:“罢了我们难得一起喝酒,今天不提这些。” 何问竹心下暗喜,殷霄还是那个殷霄。 他故作强颜欢笑,一杯又一杯地喝酒来发泄自己的苦闷和纠结,殷霄虽然喝得少,但也一直在陪他。 这是增进感情的好机会。 那只狐狸精在殷家,殷霄身边只剩下一只厉鬼,要分开他们就容易得多…… 何问竹这么想着,不知不觉一瓶酒见底,他感到昏昏沉沉,好像是醉了。 他站起来:“今天就到这儿吧,你身体不好,早点休息。” 莫霰跟着起身:“我送你。” “不……不用……”何问竹摆摆手,歪七扭八地走了两步,还没走到门边就彻底失去意识。 莫霰唇角挑起弧度:“生微,把白色箱子拿过来,干活。”
第55章 最强天师为我火葬场8 乌云遮月,乡间小路没有路灯,光线微乎其微,耳边有风刮过,可风的声音很奇怪,像是有什么人在哭。 何问竹走在软塌塌的泥土路上,一个没留神踩进坑里,他险之又险地稳住没摔倒,裤腿却被泥水沾湿。 他厌恶地把腿从泥坑里拔出来,泥水沿着鞋缝渗了进去,从脚底板都脚趾缝都痒得厉害。 强撑着又向前走了几步,何问竹好容易找到平坦的地方,赶紧蹲下/身用手在附近摩挲一番,确定没有水坑才坐下。 他脱下鞋把水倒干净,脚痒得愈发严重,可能刚才的水中有虫子。 他这么想着,脚面明显有东西在爬。 何问竹很是生气,用力在脚背上一拍,果然拍到指甲盖大小的异物。 腐烂的臭味迅速在空气中蔓延,一想到这东西死在自己脚上,何问竹表情都变得扭曲。 他用力在地上蹭蹭手心,想把手上的臭味蹭掉,又曲起手指想把脚背上的虫子弹走。 可指尖刚碰到虫子,虫子却一口咬了上来! “嘶——!” 指尖钻心的疼,然后是一道烈火焚烧的热流冲进血液,像要从内部把他烧成灰烬。 不只是“像”。 何问竹眼前也生出火焰,借着亮光,看清楚自己刚打死的虫子的同时他吓了一跳。 那虫子背上竟然长着一张人脸,而且虫子的嘴正死死咬着他的指尖不放。 何问竹是一流天师,又心狠手辣。 他不管咬他指尖的人面虫到底是邪祟还是来找他帮忙的,当即念起杀伤力最强的咒语驱赶。 可平时无往不利的招数这会儿连个火星子都没擦亮。 怎么回事? 何问竹用上学习的所有法术,但对头颅一点用都没有,他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力量,反而手脚虚弱,比普通人还要不如。 何问竹开始慌了。 他拼命甩动右手想把虫子甩下去,可虫子越变越大,变成一颗脖子从中间被咬断的头颅,断裂处还在水流般向下躺着血液,五官比正常人要大上数倍,几乎要把整张脸占满。 何问竹顾不得脏,坐在地上不断向后挪动,可头颅还咬着他,而且咬得更深,淌下的血液浸透了他的裤子。 “滚开!” “快滚开!” 恐惧和疼痛使得何问竹冷汗一层一层往外冒。 风里的哭声愈发清晰,人面虫吞噬的速度迎风加快,转眼间吃掉他的小臂,跟他来了个脸贴脸。 “啊——!!” 惊慌间,何问竹看到了人面虫额头上的胎记。 祝罡帮他用邪术修炼身体时,找来的第一个人额头上就有胎记。 他仿佛在这一刻变得耳聪目明,辨认出所有哭声都来自于因他而死的人。 那些冤魂窸窸窣窣地爬向他,想吃掉他的血肉…… “不要!” “滚开!” “啊——!” 何问竹从梦中惊醒,他猛地坐起身,大口喘着粗气。 沐浴在身上的阳光仿佛足以使人获得新生,他胡乱摸着梦中被啃咬的部位,发现确实是一场梦,而且修为还能使用才稍稍安心。 一定是稼达村怨气太重的缘故。 “问竹,吃饭了!” 外边传来况砂的声音,何问竹打起精神:“来了!” 莫霰吃过早饭出门的时候,撞见村长带着两个村民哭丧着脸在路上哀嚎。 “大师!你可得救救我们啊大师!” “我们村子全指望大师们了!” 闹出的动静太大,有七八名天师都凑了过来,何问竹正握着村长的手安慰。 莫霰出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见他来,其他人自动让出条路。 村长就算没听过殷霄的名字,也从莫霰从容的气度和众人的反应中明白他有多厉害,松开何问竹跑到他前边:“大师,你要救救我们啊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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