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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霰：“事发前有没有什么异样？” 况砂：“没听说有异样啊……” 莫霰点头：“等到稼达村再说吧。” 有人想跟莫霰搭话，但他在别人开口前先闭眼靠在椅背上小憩。 有郑强当先例，这一路没人再触他霉头。 豪华大巴开了三个多小时，在下午四点十五分时抵达稼达村。 他们进山时虽然大巴车能走，路其实很窄，只单纯开辟一条足够运送货物的路，没想到进山后发现稼达村生活还不错。 今天天上多云，不冷不热，莫霰一下车就感觉到充满清爽气息的凉风。 稼达村坐落在山沟沟里，约莫有百户人家，放眼望去是一排排新盖起来的农村自建小楼，外墙都还刷有白漆，路也是新浇的水泥路，两边停放着几辆摩托车，偶尔还能看到小轿车。 但再眺远些就能看到一片阴沉沉的焦黑。 村民赖以生存的果园如况砂所说全部枯死，连零星的绿色都没有。 殷霄天生极阴体质，就算修为尽失也能看到鬼魂，可莫霰洒了一圈连个鬼影都没看见。 其他天师为表现自己，一下车也进入工作状态，掐诀的掐诀，摆弄罗盘的摆弄罗盘，可无一例外地陷进困惑。 稼达村表面上太正常了，如果不是焦黑的果园，谁也挑不出半点异样。 村长早早领着几个村民在村头等着，一看到他们就迎上来，见活菩萨一样热情，满口“大师”、“大仙”乱七八糟地叫。 况砂绝对是世俗意义上的好老板，亲自跟来事发地不说，还不催着他们上工，先招呼他们去住的地方。 村长止不住地念叨。 “好人啊，你们都是好人。 “当年就是况老板愿意帮我们建立果园，村子里的人才有活干，吃上馒头大米，家家户户还盖起来这么好的房子。 “况老板惦记着我们村子，每年都从村子进货，现在村子出了事儿还亲自过来。 “各位大师也不嫌弃村子远，千里迢迢跑来帮我们。 “太感谢了，真的是太感谢了！ “菩萨保佑，佛祖保佑，你们都能成仙！” 村长的神佛体系一团乱麻，但莫霰没开口，谁也没去纠正。 走了十来分钟，他们正式进入村子。 房间是村民自住的小楼，听说他们来帮忙解决果园问题，争着抢着给他们让地方。 来稼达村的天师再加上况砂共计14人，另外余生微也要再占张床，稼达村平均每家五口人，他们借用了三栋自建小楼住下。 三栋自建小楼连在一起，莫霰跟余生微住在挨着十字路口的那栋。 况砂、何问竹和他们住同栋一楼，莫霰住二楼。 其他人放下行李就准备去果园，这么多同行，谁都想争一争面子，但要面子的同时又想落个好名声，你让我来我让你。 “王天师先请。” “张天师请……” 何问竹放下东西就来找莫霰：“我们也过去吧。” 莫霰：“我就不过去了。” 何问竹：“？” 莫霰坦然道：“身体不适，不易远行。” 何问竹：“？？”从这里到果园也没多远吧？ 莫霰关上房门，把何问竹的“可是”关在门外。 屋子是村民平时自住，什么东西都有，床单被罩之类全给他换了新的，茶杯也是未开封。 莫霰这次来山里带了两个行李箱，他打开蓝色的那个，把常用的东西摆出来，白色那个则立在墙边。 楼底下一群人仰着头看他窗户，似是在讨论他为什么不去。 但见他确实没去的意思，很快就结伴前往果园。 周围终于安静下来，莫霰用热水壶开了壶热水，端着杯子来到桌边。 他对余生微道：“扫描附近地形。” 莫霰有十天的时间可以做准备，但他喜欢挑战，直到坐在稼达村土地上才开始探索。 等余生微扫描结束，莫霰挽起袖口，露出手腕上佩戴的手表。 手表是这十天他亲自做的，外观和普通手表没区别，但功能却超乎想象。 他轻扣两下表盘，手表上方凌空浮现出一块可触碰的投影屏幕。 手表内置系统和余生微内置系统相连，且具备检测功能。 莫霰点击按钮，屏幕跳出掌心大的“检测中”logo。 几秒钟后，余生微扫描出的白色地形图斑斑驳驳地染上黑灰色。 余生微：“这是什么？” 莫霰：“是怨气。” 这十天莫霰大致翻阅殷家流传的古籍，并利用殷家的资源收集能源数据导入仪器进行分析，基本摸清楚了这个世界的物质和能源构成。 殷霄天生极阴体质，不需要修为也能看到鬼魂和各种“气”。 但莫霰走过村中时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肉眼看不到，仪器却能扫描到，说明怨气被施加某种障眼法藏了起来。 稼达村表面上是世外桃源，实际几乎完全被怨气笼罩。 莫霰注视着屏幕。 怨气和戾气不同，戾气一般和厉鬼紧密相关，怨气却可以独立存在，它是一种残留物，基本出现在鬼魂身上，有时候活人情绪过载也会出现。 稼达村村民如今过得很好，以前却是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子。 国家近些年致力于帮助村民致富，扶贫不是简单发钱了事，最重要的还是让村民有活干，有钱赚。 所以要让村子和外界建立联系，况砂在稼达村建立果园从这里进货，政策上会对他有所扶持。 但商人逐利，那么多更便捷的地方不选，偏偏选难度系数更高的稼达村，而稼达村竟然也短短几年富裕到这种程度，里面一定有猫腻。 莫霰打开笔记本搜索况砂的资料。 况砂，男，四十三岁，做实业起家，履历丰富且干净。 莫霰深入调查发现况砂确实用过一些不入流的小手段，但最多擦着法律的边，说难听点都不犯法，只是比较“灵活”。 玄学界偏信鬼神，喜欢面对面，或者利用各自养的小鬼精怪传递信息以做交流，像祝罡做出的许多事都没留下电子记录。 莫霰明知祝罡手上沾有多条人命，但用黑客的方法也只能根据祝罡状态反向寻找蛛丝马迹。 他搜集到的证据足够把祝罡送进去，却还不至于让祝罡死刑，所以祝罡还在负隅顽抗。 当然，经验丰富的警察也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在努力搜查纸面证据，好让祝罡为自己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 就连祝罡都会留下蛛丝马迹，莫霰却没查到况砂有任何异常。 公司卖产品都会宣传，莫霰点进况砂公司的官网，产品介绍里面有不少稼达村生产的果子图片。 宣传语着重介绍他们的果子又大又甜，且产量丰富，质量也有保证。 从图片来看，宣传语非常具有说服力。 莫霰试着将图片还原，发现图片没有作假，稼达村的果子就是比其他地方的要优质很多。 余生微疑惑道：“不对，我也查了一下，稼达村周围几个村子也有种果树的，但质量比这个差了不是一星半点，按理说还在同一片区域，不该有这么大差别……我知道了！” 莫霰喜欢听余生微各种天马行空的想法，他鼓励道：“说说看。” 余生微：“世上万物守恒，而土壤是孕育果树的关键因素之一，稼达村能生产出这么优质的水果，其实是在透支稼达村的地力！现在地力达到极限，所以这里的植物全都枯死。” 莫霰赞赏道：“很合理的推断。” 余生微不好意思地笑笑。 莫霰：“但稼达村的怨气又是怎么回事，他们又是用什么办法透支地力的？” “啊……？”余生微愣了一秒，随后熟练地说，“我相信凭借你的聪明才智，肯定可以找出答案。” 莫霰失笑：“行，找出答案的事交给我，我们出去逛逛，就放空大脑当散心就行。” 说起放假散心，余生微不由想起这些天自己做过的事情，顿时一个哆嗦。 不过他累，莫霰更累。 这十天莫霰就没停过，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以上， 余生微心疼道：“要不然你也歇歇吧，累了这么多天还坐一下午车，反正来那么多天师，让他们先干着。” 莫霰合上电脑起身：“没关系，我喜欢做这些。” 研究和解密对他来说是一种放松，无意义的社交和感情才是消磨。 莫霰找出几个密封袋，先和余生微去了河边。 他装了三分之一的水放进口袋。 余生微问道：“你装水干什么？” 莫霰：“水果养殖要考虑土壤、气候、水源、病虫害等等，我需要一些没处理过的水拿去分析。” 余生微：“可我们没带分析这些机器，如果现做的话太引人瞩目，而且况砂和何问竹跟我们住同一栋楼，我直接帮你分析吧。” 莫霰：“你还能直接分析？” 余生微：“可以的，内置系统有装载检测分析有机物、无机物的基本功能，我的身体由数据组成，可以通过接触将信息传进内置系统进行操作。” 莫霰无奈地道：“本来想让你放松的。” 余生微走到河边把手伸进水里，回头笑着对莫霰道：“就像你做研究会开心，我能帮上你的忙也会很开心。” 莫霰和余生微取了稼达村的水样，又挖了岸边的植物和泥土。 经过检测，稼达村水质优良，土壤也没有到连草都支撑不了的地步，而死掉的植物根部则萦绕着浓浓怨气。 余生微失落道：“我猜错了。” 莫霰：“失败是成功之母，你已经做的很棒。” 余生微：“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莫霰看了眼天色：“先回去吃饭吧，今天才第一天，不着急。” 天色逐渐变黑，莫霰和余生微回去的时候，村长和其他天师也都从果园回来。 村长在院子里摆了两张圆桌子，做了两大桌硬菜，还特地为他们准备几瓶好酒。 莫霰没跟众人挤，用厨房自己做了顿饭，只让余生微去要瓶酒回来，但要回来也没喝，只摆在桌子上。 城市哪怕到夜晚也有盖过星光的霓虹灯，但山村的夜很干净，很漂亮，周围也没有车来车往的噪音，只能听见还未完全走向终结的阵阵蝉鸣。 莫霰自下了豪华大巴来到住处，一直都是跟余生微离群行动，殷霄本人也不喜与人结交，倒没谁怀疑他，只当最强天师本就是这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吃过饭后，莫霰坐在窗边看月亮，余生微待在桌前抱着平板看小说。 房间里一时间只有安静的呼吸声，莫霰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忙完一天回到家，家里有鲜活却不吵闹的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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