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弘阴鸷地瞟了她一眼。 连映荷扭过头,“他们两人疲惫与否不重要,陛下的名声才最重要。” 离弘愣了一瞬,刚想开口,连映荷忽然又继续说了下去。 “先罚上半年月俸,以示惩戒。” 宴书澈飞快应道:“是,臣谢皇后娘娘...” 离弘皱着眉。 连映荷说的话没有错。 离国因为太子离景中毒的原因,没有及时派人前去西藩吊唁。 若这时再惩罚宴书澈和云逐渊,他这个皇帝,恐怕要成为万夫所指。 百姓一定会说,他是个毫无人性不近人情的皇帝。 离弘狠狠闭上眼,又睁开,“既然皇后已经罚了,朕便不再追究了。” 云逐渊微微勾唇,“臣谢陛下。” 离弘:“下去吧。” “是。” 两人本想起身离开,没想到连映荷竟然又开了口。 她慢悠悠地说了一句,“陛下,西藩国主已经下葬,离国没有人去吊唁便罢了,若连礼都没有送到,便十分不妥了。” 离弘一脸烦躁,“皇后想说什么?” “陛下不如将想送到西藩的礼送给阿宴,这样,也算是离国为西藩尽了份心意。” 话音刚落,舒贵妃就走到殿中,双膝下跪。 “皇后娘娘为陛下思虑,所言甚是。” 离弘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直勾勾地盯着宴书澈,“你们是要朕赏罚分明?” 连映荷放下茶盏,跪到舒贵妃旁边,“陛下,臣妾以为,您是天子,天子赏罚分明,自然是好事。” 宴书澈和云逐渊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 这就是他们要的。 他们就想要离弘有火发不出来。 想治罪也无从治起。 气死他。 宴书澈忽然跟想到了什么似的,“陛下,父亲临死前,请求臣将一个小木盒带给您,说是送您的礼物,望您笑纳。” 离弘:“呈上来。” 太监会意,走上前,接过了云逐渊手中的那个小木盒。 而后在离弘面前打了开来。 看到里面的东西,离弘瞬间愣在了当场,久久都没缓过神来。 这是...... 一个木雕的小人? 看到离弘的反应,在场几人都很疑惑。 宴书澈更是疑惑。 宴宵究竟给离弘的是什么东西? 能让他愣在哪里,这么久都在发呆? 连映荷有些心急地起身,想往他身边走,“陛下?” 离弘忽然回过神来,抢过那个小木盒,咔哒一声合上了盖子。 “你们...都下去...” 连映荷顿住脚步,“陛下,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需要臣妾唤太医吗?” “朕说了叫你们下去,没长耳朵吗!?” 离弘突地暴起,一掌拍在龙椅扶手上,“滚!!” “是,臣妾/臣告退。” 离弘什么话都没说,只带着那个小木盒,脚步飞快地走下龙椅,走向了后殿。 留下几个人面面相觑。
第195章 真相 连映荷先开了口,“阿宴,那盒子里是什么?” 听到连映荷的问话,宴书澈摇了摇头,“父亲不准臣看,臣和逐渊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陛下的反应不太对,”舒贵妃在婢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蹙眉道,“本宫还是第一次见到陛下这样。” 宴书澈却忽然拽住云逐渊的手,“那封信呢?父亲要我看的那封信呢?” “在云府,我放起来了。”云逐渊低声道。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臣还有要事,先行一步!” 宴书澈心急地拽着云逐渊往殿外走。 之前,他其实对那封信并没有那么看重。 可是看到离弘这个反应,他觉得,那封信上一定有他想要的答案。 宴宵不会给他一个毫无用处的东西,也不会给他留下一封什么都没有交代的信。 宴宵说要等离弘收下这个礼物,他才能在无人之处打开那封信。 现在,他也顾不得去东宫了。 他必须要尽快看到那封信上写的什么! 两人一路小跑出宫门。 余风老老实实地在马车旁站着。 见到两人这么快冲出来,余风也是一惊,“督主,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宴书澈和云逐渊心急地跳上马车,“没事!先回府!” 余风也跟着跳上马车,“是!” 马跑的飞快。 到了云府后,宴书澈又快速地跑回房间。 云逐渊先从抽屉中拿出那封信,递向宴书澈,“阿宴,你别急。” 宴书澈点了下头,小心翼翼地将信件拆开,拿出了里面的那张纸。 越看,宴书澈的眼睛瞪得越大。 他捂住嘴,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云逐渊:“阿宴,信上写了什么?” 宴书澈眼眶一红,喃喃道:“阿渊,你知道吗,父皇的棺材旁,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云逐渊一怔,“什么味道?” “常人闻着,像是普通的檀香。” 宴书澈阖上纸张,一阵失神,“但灵堂之内并未燃檀香。而且这股味道,我在母后和哥哥的棺材前也闻到过。” 云逐渊拧起眉,“若木材熏了檀香...” “没有这个可能,阿渊,”宴书澈有些激动地抓住他的手,“父皇和母后最讨厌的就是檀香。西藩皇宫之内,连一根檀香都没有!” 云逐渊心头大惊,“你是说,你父皇是被害死的!?凶手很有可能就是当年害了你母后和哥哥的人!?” 宴书澈紧紧盯着他,缓慢地点了下头。 云逐渊震惊不已,“那么这封信是...” 宴书澈闭上眼,眼角滑下一滴泪。 他将信件塞到云逐渊手中,“你看吧。” 云逐渊将信件在掌心展开。 上面书着—— [小兔崽子,你最终还是看到了这封信。 [其实早在一年前,父皇就查出了你母后和书阅的死因,但父皇不能告诉你,因为害了她们的人,不是你能对抗的。 [那是离国最有权势的人,也是天下最有权势的人。你的性子向来不够稳重,父皇只能暗中想办法。 [半年后,你被那人要求入离国做质子,父皇觉得,机会来了。 [父皇派了杀寂跟着你,表面上保护你,实则暗中追查。 [不出父皇所料,他终究还是露出了马脚。 [多年前,他想一统天下,将西藩、天驰、漠北,全部一网打尽。 [第一个目标,便是西藩。 [他派了刺客渗入西藩,想将父皇和你母后,还有你们兄弟俩都除掉。 [但是那刺客对西藩不熟悉,在西藩边境流连了很久,才寻到皇宫附近。 [他在西藩边境见到了冰魄,并将冰魄偷偷折下,带在了身上,后来,他找到机会,杀了你母后和书阅。 [可他不知道,冰魄这种花,活着的时候,是清香的百合香,可被折断枝叶死亡,却会变为檀香的味道,且十分浓郁,经久不散,随处都可沾染。 [父皇循着蛛丝马迹,派杀寂渗入离国皇宫,最终,在皇宫之内,看到了一副画着冰魄的画。 [那幅画的卷轴之内,有细碎的冰魄残渣。] 看到这里,云逐渊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被宴书澈注意到的那幅画,早就被西藩暗卫发现了! 而且他们还带走了卷轴之内的冰魄残渣,并且带回了西藩! “阿宴......” 云逐渊不知道该说什么。 照这封信上说来,离弘是宴书澈杀母仇人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 宴宵若不是百分百笃定,根本不会留下这样一封信! 宴书澈出神地望着窗外,闻言也只是轻飘飘说了一句。 “接着看,后面还有。”
第196章 你一定会成功的 云逐渊定了定神,继续看了下去。 [冰魄作为西藩国花,丢失一株,是非常大的事情。 [父皇将这个风声压了下来,除了父皇,没人知道西藩失踪了一株冰魄。 [理所当然,他也不知道冰魄对西藩有多重要。 [父皇送给他的礼物,是一个木雕的小人。乍一看看不出什么,但那小人的背上,雕刻了一株冰魄的图案。 [就算别人不知道那花是什么,他也一定会知道。] 宴书澈呆坐在窗边,神情尽是恍然。 云逐渊默默坐到他身边,环住他的肩膀,将他拉到自己怀里。 宴书澈闭上眼睛,“阿渊,继续看。” 云逐渊点了点头。 [作为帝王,想灭掉别国,大可以光明正大。可他竟然派人暗杀我们,其行径简直令人发指。 [可是即便父皇找到了证据,也没有办法指控他。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九年,根本没有办法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书澈,父皇弹尽粮绝。你母后和书阅的仇,只能你来报。 [父皇死了,你便能堂而皇之追查九年前的案子了。 [书澈,交给你了。 [切记,凡事三思而后行,切莫冲动。 [父皇会在地下等着,等着他被打入地狱的那一天。 [书澈,你是父皇最乖巧的孩子,你一定会成功的。] 落款——宴宵、柳听蓉、宴书阅。 看到这里,云逐渊合上了纸张。 他也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样说来,宴宵的死,根本就是他自己一手策划的。 他用命,换宴书澈亲手为他们报仇。 云逐渊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宴宵的所作所为,他能理解。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心疼。 明明一家四口甜甜蜜蜜,幸福无比。 可就因为离弘的野心,让他们变得支离破碎。 让宴书澈现在失了所有家人。 难怪离弘要指名道姓,要宴书澈入离国成为质子。 他根本就是想吞并西藩。 只要宴书澈一死,西藩破败便指日可待。 难怪离弘也一直对宴书澈有微词,想尽办法针对他。 “阿宴...” 云逐渊轻声唤他,“你父皇...当真是个很好的人...” “是啊...” 宴书澈靠在他肩膀上,低语,“父皇用他的死,换离弘整日如坐针毡。” “可笑离弘堂堂一个皇帝,竟能干出这些见不得人的事。” 云逐渊握紧他的手,在心内叹了口气。 说的没错。 离弘好歹也是一个帝王。 可他都做了什么? 二十六年前,亲手将妻子送到别人榻上。 九年前,派人暗杀西藩国主。 九年后,派人刺杀江湖势力无双坊坊主。 对当朝西厂督主下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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