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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衫一般叫他钟叔叔。 “姜衫，看来你真的痊愈了，精神状态也不一样了，昨天下午余医生的评估出来后，你妈高兴得也差点和你一样晕过去，现在在家亲手给你做你爱吃的水煮肉片、粉蒸肉、干锅肥肠呢，现在我们回家时间差不多，你弟弟也中午也放学了。” 姜衫弱弱地“嗯”了一声，他的家和他读大学的位置不在一个地方，显然现在是换地图了。 “对了，你的手机。”司机将新买的苹果最新款手机递给他，“上次挣扎的时候摔坏了，你妈特地给你买的新的。” “哦，谢谢。” 姜衫拿过手机打开看了眼时间，居然已经是九月份了。 他想到：难道我在这里住了...... “我在精神病院待了多久？”姜衫偏头询问司机。 司机边开车掉头，边对他道：“三个月左右吧......你不会是又失忆了吧？” 他说着又惊慌地看向姜衫，姜衫忙睁大眼睛诚挚道：“怎么可能，我只是忘了点时间而已。” “噢噢，吓我一跳，你可不能再出什么事了，你妈担心坏了，非常自责，觉得当初还是应该坚持送你出国留学，她在身边才放心。” “我又不是妈宝男。”姜衫嫌弃地摆摆手。 司机轻笑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 他家是某高档小区里的别墅区，三层楼布局错落有致，建筑表面贴着复古风的瓷砖。 回到家后，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老妈冲上来就给了他一个熊抱，哭哭啼啼一顿自责。 姜衫脑子有些懵，老弟就没这么矫情了，只边吃牛肉干零食边笑嘻嘻地看着他：“哟，恭喜哦，老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你就躺平享福吧。” “......” 姜衫对「躺平」这个姿势有些抵触，不管是躺病床还是其他床。 * 午饭后，姜衫借口睡午觉独自回了卧房，他的房间经常有人打扫，空气里也流连着淡淡的香薰气味儿。 这气味儿很熟悉，和许淮烟身上的香气很相似，床头柜上的木质扩香器旁边，搁着一小瓶精油。 姜衫走过去拿起精油检查，发现正是兰香。 如果要说什么时候是在做梦，他宁愿相信他失去的那段记忆才是梦！
第64章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上） “咔哒”一声，卧房门把下沉，房门被轻轻推开。 躺在午睡的人迷迷瞪瞪中感觉有人悄然靠近，在那人伸手捂住他嘴巴时，他立刻惊醒，眼睛瞪得宛若铜铃。 “唔——唔——唔——”少年使劲儿掰开他的手，忙靠床头坐着，“哥，你精神病还没好？是想杀人灭口吗？” 少年正是姜衫的弟弟——姜聿辰，今年高三，才17岁。 他长得与姜衫有七分相似，但右眼下没有那颗朱砂痣，肤色也没有姜衫那般白，清澈眼神里蕴含着满满的少年感。 “我问你个事儿，但你不能告诉其他人，能做到吗？”姜衫坐在床边，认真地盯着姜聿辰。 姜聿辰舌尖顶了下齿背，挑眉谈条件：“不能，先说说什么好处？” “你要是敢告诉别人，我就把你往死里揍，说到做到。”姜衫笑着威胁，好处哪里可能有威胁好用？ “......”姜聿辰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对于从小被哥哥揍大的他，此刻也非常识时务，摆烂妥协地抿了下唇，“哥，你想问什么？哪里失忆了？让弟弟给你招回来。” 姜衫开门见山：“我为什么会被关进精神病院？” “因为你发疯啊，”姜聿辰睁大眼睛认真道，“看来你是真不记得这档事，那你们大学发生了命案，你还记得吗？” 姜衫轻蹙眉尖，试探地回答：“童云铃和陆心婕？” “bingo，回答正确。”姜聿辰伸手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童云铃跳下来后差点砸死你，没两天你就精神崩溃了，你同学说，你口中说得最多的就是「我不是他」，我也不懂你是什么意思，哥，‘他’是谁啊？” 姜衫抬手推了推黑框眼镜的鼻梁：“你问的哪个同学？” “当然是王萌啊，他不是和你关系最好吗？”姜聿辰理所应当道。 姜衫心跳加速，纠结了会儿还是回道：“那我室友呢？” 姜聿辰的玩笑脸色刹那间滞住了，眼神担忧：“哥，你别吓我，你大学四年都是一个人住寝室，你没有室友啊。” “......” 许淮烟到底在搞什么鬼？ 姜衫愣怔地追问：“没室友？不可能吧，学校愿意让我一个人住吗？浪费一张床位。” “只要钱到位了，这点小事有什么办不到的？哥，你怎么连这件事都不记得了？这事儿我得告诉老妈......” 姜聿辰话没说完，就得到姜衫一个警告的眼神，只好讪讪闭了嘴。 姜衫琢磨着，按照老弟的意思，许淮烟在他这个世界从来不存在了...... “那我身上这些伤是怎么回事？” 姜衫挽起冲锋衣的衣袖，上面还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淤青伤痕，还有身上也是......全是许淮烟啃的。 “你自己掐的啊。”姜聿辰认真回答，“你精神病时候的自残方式就是掐自己，你掐得可狠心了......你还用刀割呢，你看你手臂上的伤，还有身上......你发起疯来真是不要命，你还用皮带抽自己呢，忒恐怖！那段时间，老妈为你不知道流了多少泪。” “......” 在姜衫的印象里，这些伤明明就是许淮烟给弄的，现在在他人眼里全成了他自残，许淮烟的锅给他背了。 艹。 不过，许淮烟虽然害他受了不少伤，但每次都会给他喂灵丹妙药恢复这些皮外伤，怎么现在伤还在？ 有那么一瞬间，姜衫不禁考虑，会不会真的是他疯了？ * 离开老弟的卧房前，他千叮咛万嘱咐，主要是靠威胁，让老弟保守两人谈话的秘密，他不想让老妈担心。 回到自个儿房间，他赶紧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在网页搜索栏中输入了「青云观」「扶摇」等关键词。 网页上出现的相关新闻竟然是——青云观扶摇道长因为杀人被捕，姜衫立刻想起青云观中被杀的小道士，所以扶摇被捕是好事，至少证明他经历的那件事是真的，他可是扶摇杀人的人证。 鼠标点进新闻内容页面，由于没见过那名小道士，他不确定新闻中描述的被割喉的小道士就是他知道的那个......但警方只提到了那一具尸体，估计就是了。 如果想进一步搞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直接去探监就好了，到时候亲口询问扶摇。 * 第二天中午，姜衫在司机的陪同下重新回到了大学所在的城市，他的目的很简单——探监扶摇。 九月份，大学新生都开学一段时间了...... 姜衫问过老妈，他悲催地延毕了......靠，这绝对是他从精神病院出来后最受打击的消息，不过只要证明忘记的那些全是假的，那实际上他没有得过精神病，应该就不会延毕了。 下午三点，他探监离开时，整个人处在恍惚懵逼的状态，连怎么上车怎么回家的都不记得了。 因为扶摇的话震碎了他原本坚信的一切——扶摇不认识他，两人根本没见过，而且扶摇的眼神不像是在撒谎。 扶摇算是这个世界里许淮烟的走狗，如果连他也忘记许淮烟和自己，那自己算什么？不就真的成精神病了吗？他经历的一切又是什么？是余医生口中的精神解离吗？ 艹！ 回到家后，他立刻又把自己关在了房间。 老妈担忧地敲门：“姜衫，你没事吧？别吓妈妈。” “没事，妈，你放心吧，我玩会儿游戏，吃饭叫我就行。”姜衫坐在床上，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 他懒得开电脑，拿出手机开始搜索精神病相关案例...... 他想不起怎么回的家，就跟他想不起怎么进精神病院以及在精神病院的一切，是一样的吗？他真的有病？ 那许淮烟......难道真是他想象、解离出来的人物？ 目前，大家唯一共同确定的事实是，姜衫是因为目睹跳楼死在他面前才会精神崩溃，然后被送进精神病院，那说明童云铃跳楼之前，他的精神是正常的。 而许淮烟分明就是他在精神正常时接触的人啊...... 可是，网页上搜索出来的案例不少和他差不多，那就是许淮烟不存在——他是患者想象出来的角色，有的患者在经历某件重大事件后，会想象出一个角色让一些事件发生得更合理，并给那个角色丰富的人生经历，从而把想象中创造的角色当作真人。
第65章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下） 姜衫越看越觉得自己被网上的各种案例说服了，逐渐承认自己就是个精神病的事实，而许淮烟......当然并不存在。 他虽然有些接受这个「我有病」的残忍真相，但还是忍不住继续探索，他在网上搜索了云外寺，云外寺也的确发生过大火，胖和尚也的确死了，这点和他记忆中一致。 姜衫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慌忙调出手机里的微信和支付宝账单，他六月份应该有一笔七千块的支出才对，分别是给云外寺胖和尚的两千和给扶摇道长的五千。 然而，眼前的现实给了他沉重打击，两份账单上都没有那笔驱邪费用支出......难怪扶摇不认识他。 姜衫的身子软绵绵地躺在了床上，无奈又出神地望着天花板，原来他所经历的惊心动魄全是自己臆想出来，解离出来的世界，包括那个世界的许淮烟。 不知为何，病好了应该高兴才对，但他却仿佛受到了千万重刺激，内心陷入无限怅惘，顿时觉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是因为许淮烟吗？ 是因为许淮烟不存在了吗？ 是因为两人所有的经历都是他凭空想象的吗？ ...... 姜衫感到非常矛盾，明明和许淮烟在一起的时候，他恨不得那些所有都是幻觉、是梦，他不希望他的平静生活被一个可怕的邪神掺和。 可当真的一切都是梦、是幻觉，是他这个精神病的想象时，他又犯贱地舍不得了...... 他能回忆起许淮烟的每分容貌，在一起发生的所有事，那些记忆全都刻骨铭心，毕竟自带诡异属性。 姜衫不理解，他明明恨他恨得要死，怎么会想他呢？ 而且想着想着，他还泪流满面了...... 晚上，他在网上又查了一通，坚信自个儿可能是患上所谓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了，所以才会对加害者产生依赖和好感。 姜衫想过联系心理医生看病，但关键问题是，他口中的加害者并不存在......一切只是他的想象，他若是因为想象而患上斯德哥尔摩，不还是精神病吗？不还是得住进精神病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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