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去疾飘飘忽忽地落在他面前,唯唯诺诺地低着头,尽管眼前这人害死了自己,他也不敢有半分不满。 “是他吗?”许淮烟模棱两可地问道。 李去疾忙点头:“是。” “确定?”许淮烟睨着他威胁道,“你应该知道骗本君的后果是什么。” “小的不敢骗淮烟神君,确实是他。”李去疾的灵魂忙抬头望向许淮烟,眼神非常称诚挚。 * -“得手了吗?” -“本来得手了,本君还拿走了他的头颅。” -“头呢?” -“途中消失了。” -“......” -“本君还是头一次见到死不了的凡人,看来他可能会成为我们计划里的变数。”
第62章 精神病(上) 姜衫醒来以后,还是在青云观的客房,门窗严丝合缝地关着,左脚踝上锁着长长的铁链。 虽然不清楚具体时间,但外面已是天光大亮,亮光透过门窗上糊的窗纸洒进屋子,房间里明亮安静。 他听见外面似乎有人走动的声音,赶紧大声喊道:“救命啊,外面有人吗?” “诶?里面有人吗?”外面那人抬手敲了敲门。 姜衫看见门外站着一个瘦弱的身影,他仿若见到了救星,赶紧一鼓作气下床穿鞋:“有人有人,你能救我出去吗?” 门外那人应该是名小道士,他伸手碰了碰双扇门的挂锁:“可是,小道打不开锁,而且小道与你素不相识,为何要放你出来?师父将你关在此处,定然是有师父的用意,小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违背师父......” “卧槽,你们出家之人不应该慈悲为怀吗?你们师父对我是非法囚禁,你要是不帮我就是助纣为虐!”姜衫戴着铁链走到了最远的位置,铁链被绷直后,他不得不停下。 小道士犹豫了:“可、可是......” 姜衫只要一动左脚,铁链就会发出清脆又沉闷的响音,他害怕时间再拖下去会引来扶摇,舔了舔唇瓣道:“你听我说,这样好吧,你别的什么都不用做,你只要帮我报警就行了......既然我们都是合法公民,那这点要求不算为难你吧?到底谁是谁非,让警察去判断不挺好吗?” 他话音刚落,就倒霉地听见小道士紧张招呼:“师、师父。” “你怎么会在这里?为师不是说过,未得允许不准踏足此地吗?”扶摇声音怒道。 “对、对不起,师父,弟子不是有意......” 小道士正欲解释,但扶摇却打断了他道:“行了,你走吧,以后不准再进来。” “是,弟子遵命。” 小道士欲言又止,恭敬地颔首告辞。 不知怎的,姜衫心中忽然升起一缕关于他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秒,他就看见鲜血溅在了窗纸上,小道士的身影软软地倒了下去,落地时发出一声「Duang」的动静。 姜衫:“......” * 扶摇将尸体拖走,简单收拾了一番,才打开门锁,跨进时面上有几分得意地抖了抖衣袖。 姜衫坐在床沿,冷静地望着他:“你刚杀人了。” “贫道当然知晓,但那又如何?贫道是要修炼成仙之人,有祖师爷庇佑,死一两个宵小根本不足挂齿。” 姜衫嗤之以鼻地冷笑:“你想成仙想疯了吧。” “我们修道之人,图得不就是这个吗?”扶摇笑意贪婪地走近几步,有了上次的经验,他不敢再离姜衫太近,“姜善人,你纯属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姜衫脱口而出:“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当然要,”扶摇不要脸地回答,脸色更加猥琐,“可是仙人看不上贫道这副身子骨啊,还是年轻的肉体吸引人啊......话说,姜善人,你应该和仙人很熟悉吧?贫道想请教一下,仙人是不是也对其他年轻男大学生感兴趣?如果仙人有需要,贫道可以多绑一些大学生,让仙人可以雨露均沾。” “呵,你们果然是一脉相承的疯子。”姜衫冷笑,“我劝你也别白费力气了,许淮烟只是利用你而已,他自己都还不没有成神,怎么可能帮助你?你继续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姜善人,你不必挑拨离间,贫道再笨也知道应该相信谁,仙人神通广大,贫道早已见识,只要听仙人的话,早晚一天仙人会明白贫道的良苦用心,进而传授神通。” 看着扶摇一脸抱了大腿的得意劲儿,很明显他对许淮烟的疯批变态一无所知。 而姜衫除了面露讥讽,也和他没什么可聊的了,扶摇对成神的偏执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 傍晚时分,夕阳从敞开的双扇门洒进,在地上和实木家具上铺了层橘色柔和的光晕。 别的不说,山上的道观确实是避暑胜地,姜衫坐在床边,面前是移动的小方桌,上面摆的是今晚的饭菜。 很奇怪,这次回来以后,许淮烟迟迟没有出现,这都已经过去半天了......该不会是那边出什么事了吧? 姜衫不由地想到,他一个受害者竟然莫名其妙地对许淮烟有了些担心,艹!他及时遏制了这种犯贱思维,继续大口吃饭吃菜。 脑子里逐渐被另一种想法填满,那他现在要是熟睡还会回去许淮烟的世界吗?希望不要。 若是许淮烟在那边死掉了,他应该也就解放了,不会再穿来穿去......这样的话固然是好,但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现在被扶摇给囚禁了,扶摇肯定不会放过他,毕竟他是扶摇杀人的人证。 * 夜幕降临,不知道具体多少时间,但姜衫已经瞌睡上头,开始犯困。 然而......他刚躺下没几分钟,幽蓝寂静氛围里就似乎有人靠近,姜衫神经一紧睁开眼,许淮烟穿着白色短袖衬衫和卡其色休闲西装长裤,习以为常地躺在了他身边,幽幽道:“杀你的人是影子真君。” “......”姜衫靠墙挪了挪身子,他知道影子真君是无烟村邪祟事件的幕后指使者,抿了抿唇询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清楚啊,可能是因为他也猜到了,师尊你的真实身份吧。”许淮烟说着,左手就握住了他的右手,然后侧过身子贴得更近。 淦! 姜衫神经和身体统统紧绷成了一条弦,他这个替身当得太辛苦了,即便不动脑子,他也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许淮烟依旧粗暴,没有半分柔情。 姜衫既感到难受,又感到可耻的舒爽,情到浓时,他控制不住地问出心里话:“你真的认为我就是姜灵渊吗?” 许淮烟沉默了一会儿,才答道:“你是他,又不是他。” 姜衫眼神更加黯淡,所以......许淮烟也承认,他只是一个替身了吧? 姜衫忍不住追问:“既然你知道我不是他,为什么还要......” “你比他好欺负多了,”许淮烟在他的耳畔吐气如兰,“你是我的心头血、朱砂痣,我不会认错,你就是他。” 姜衫在快感中更加糊涂,他感到脸颊有热泪划过,但不是他的眼泪......
第63章 精神病(下) 许淮烟声线哽咽:“为什么时隔两百多年,你还是这么狠心?” 姜衫无力:“我才21岁啊......” 而且,到底特么的是谁狠心啊?被囚禁被折磨的明明是他才对啊? ...... 那一夜,窗外下了很大的雨,夏天的雨总是气势磅礴,让天地震撼颤抖,滚滚乌云浓郁厚重,雷声伴随着闪电轰隆作响,闪电如同银蛇几次三番撕裂苍穹,徒留转瞬即逝的裂痕。 呼呼大作的狂风吹花折枝,落了一地残花败叶,几片青瓦也被掀飞,丁儿郎当地摔破在地面。 屋檐下滴落的雨水似大颗大颗的珍珠,酣畅淋漓地敲打着青瓦地砖,发出噼里啪啦的有韵律的动静,迅速积成水凼,不断溅起大片水花。 天地皆被雨水包裹,气氛厚重得如同积水的棉花,泥土芳草的气息含在水汽里侵入人们的鼻端。 而在姜衫被囚禁的屋子里,他和许淮烟忘我到仿佛与世隔绝,自成一派天地,其激烈程度与外面情景相比不遑多让。 * 姜衫再次累到睡着,雨后的清新使人精神一震,鼻端浅浅流连的青草泥土的芳香沁人心脾。 他不禁在睡梦中轻轻勾唇,但转瞬又意识到不对劲......下雨的地方明明是他原本的世界,怎么去了许淮烟的世界也下雨了呢? 同步了?还是纯属巧合? 姜衫迷迷蒙蒙地睁开眼,他登时就怔住了,映入眼帘的是纯白色的天花板,他偏头看见被百叶帘遮挡了一半的窗户,外边树冠苍翠葱绿,外推式窗户玻璃上还挂着几行未干的雨柱。 这是被水洗过的世界。 他居然没有去到许淮烟的世界?那问题来了......这里是哪里? 姜衫刚注意到自己穿的衣裳好像很眼熟,就听见旁边响起温柔的声音。 “姜衫,你醒了?” 他偏头看见穿着浅粉色制服的护士小姐正站在他的病床旁,而他身上穿的那套熟悉的衣服正是病号服,艹。 “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儿?”姜衫慌张地坐起身子。 “姜衫,你别和我开玩笑了,昨天余医生的评估出来说你可以出院,你激动得晕了过去,现在才醒来,出院手续上午就办妥了,赶紧换衣服回家吧,司机在楼下等着呢。”护士笑道。 姜衫偏头,果然看见床头柜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衣裳上搁着他的眼镜盒。 护士离开后关上房门,他没想太多,立刻换上一套黑色冲锋衣裤,这是......夏天结束了? 姜衫走出病房,双手插兜什么都没带,每个与他擦肩而过的医护人员脸上都挂着官方礼貌微笑。 而其他病房里传出的吵闹声让他警醒,姜衫骤然想起,这里是他大伯家开的精神病院!艹艹艹艹艹! 所以,他是得了精神病才被送进来的?不会是被许淮烟传染的吧? 中间一大段的记忆空白,让他无法追溯缘由,只有先老实地离开医院,大楼外面停着一辆黑色宾利,这是他家的车。 他家做外贸生意,父亲常年在国外,他还有个弟弟,虽然家里有佣人,但母亲不放心,觉得应该陪伴孩子的成长,所以一直在国内照顾他到高中毕业。 当初父母打算高中毕业后送他出国留学,但姜衫想留在国内读大学,懒得去适应国外的环境,再加上弟弟还想在国内读高中,姜衫害怕他孤苦伶仃无法无天作恶多端。 大学四年里,父母几乎每年回来三四次,春节、他和弟弟生日必回。 风吹来撩乱了额前的几缕发丝,寒意拂过脸颊,姜衫注意到不远处的一棵枫树,树叶打着旋儿飘零落在地面。 果然是秋天了。 姜衫拉开副驾驶坐了进去。 司机是个梳着大背头穿着休闲的男人,男人在他们家当司机都快十年了,四十岁出头,长相和蔼笑容温煦,黝黑皮肤略显粗糙,眼角的鱼尾纹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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