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洲面上陪着笑,心下在检讨:李安洲啊李安洲,你真的是多管闲事,你有什么资格劝人留下来,动作那么快干嘛?! “谁说不留了?” “啊?” 李安洲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程景望盯着被拉住的手:“放手。” 李安洲回过神,咻的一下把手收回去,摸摸后脑勺,尬笑道:“哈哈哈我还以为......” “不想开车,走,我带你去房间。” “好好。” 程功将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老宅的客房,比李安洲在霸总别墅的房间还大。 祖孙二人的审美有较大差异,程功偏好中国古典风,程景望喜欢简洁的性冷淡风。 不过祖孙俩这么一闹,现在管它什么风,李安洲都没心思观赏了。 他呈大字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偶尔眨一下眼,连弥勒佛玉佩跑到脸上了也没管。 过了许久,李安洲长叹一声,翻了个身,把玉佩塞回衣服里。 他将原书仅有的逻辑理了一遍,还是没能发现程景望为什么会如此痛恨程功。 算了,慢慢来吧。 “咚咚——” 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谁?”李安洲问。 “是我,老程总的助理,平远。” 应该就是站在程老爷子身边的那个人,他来干什么? 李安洲心有疑问,下床去开了门,一看果然是。 平远说:“老程总让我请你务必过去一趟。” “有什么事吗?” “你过去就知道了。” 李安洲跟着平远来到书房,书房的摆设也十分古典,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木香和墨香。 有一位白发老人正端坐在书桌前。 李安洲走上去,双手交握在身前,问:“老程总,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程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细细打量起眼前的青年。 这个小辈长得很是秀气,五官俊美又不失坚毅,其中那一双大而清澈的眼睛最为突出。 饶是程功阅人无数,也不由得感叹,这双眼睛生得太好了,黑白分明,瞳仁端正,带着些与生俱来的纯真,就像是高山上融化的雪转成了林间最洁净的泉水,不染尘埃。 只是,这小辈身形清瘦单薄了些,行为过于拘束,不够大方。 李安洲感受到程老爷子打量的视线,下意识挺直了腰板。 久等不到对方开金口,他也不敢催,就静静地站着。 其实他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审视的滋味,奈何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上,他也不好发作。 终于,程功和蔼地笑了笑,但他的目光如炬,深不可测,让人参不透在想什么。 他反问:“安洲,我之前好像没听说过你,你是什么时候到景望身边干事的?” 李安洲算都不用算,他是刚大前天被系统扔过来的,基本属于“天外来客”。 在这种问题上撒谎没有意义,于是他如实回答:“三天前。” “三天前?”程功惊讶地重复了一遍,似乎不相信,便换了个说法,“但你们看起来好像认识很久了。” “没有没有,就是三天前刚认识。” 程功从这个小辈的脸上看不出说谎的痕迹,只得相信了,他没想到有人能用三天便和他的小孙子相处得那么好。 这些年程景望羽翼渐丰,若不是他手上有让人不得不留下的理由,景望大概早就自立门户了。 他费尽心思把人叫回国,除了要退居幕后,更多的是想消除祖孙之间的矛盾,但十几年的隔阂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更何况他们不仅仅是关系不好这么简单。 程功端详着李安洲,或许......或许这个小辈能帮得上忙。 真是可笑,程家的家事居然还要仰仗别人,但若是能达到目的,即便是仇人他也会去求。 李安洲被程老爷子盯得发毛。 他不知道老爷子叫他来的目的,也不敢贸然猜测,只能等对方先亮牌。 终于,程功收回了视线,轻叹一声,感慨说:“我老了,这个世界最终还是年轻人的......你们年轻人之间也更合得来。安洲,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和爷爷说,景望......就拜托你照顾了。”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李安洲被打得诚惶诚恐,忙说:“哪里哪里,都是我应该做的,老程总言重了,言重了。” 程功朝平远使了个眼色,平远心领神会,拿出了一张银行卡。 “这里面有爷爷的一点心意,”程功的语气渐渐低落,“今天你也看到了,景望对我的态度,唉,以后他要是有什么事,麻烦你也告诉爷爷一声......” 李安洲再傻也听出话里话外的意思了。 说好听点是老爷子对小孙子的关心,说难听点摆明了是收买他去监视程景望。 李安洲想都没想就把银行卡接了过来:“谢谢老程总的好意。” 这么爽快? 程功有些意外,连一丝不苟的平远都不由得皱眉。 李安洲注视着手中的银行卡,然后往前走几步,将卡放到了书桌上,微笑道:“但是我这个人呢,比较愚钝,有些事做不来就是做不来,有些东西不能要就是不能要,谢谢老程总的好意,我心领了,工资有程景望给我发,人我自然会好好照顾,请您放心。” 没想到霸总和程老爷子关系僵到这种地步,还需要收买助理来监视,看来这程功也并非单纯地想跟孙子和好,背后怕是有更大的隐情。 李安洲在心里叹了口气,其实他大可以不声不响地拿钱,奈何良心过不去,还保不齐程景望会看出来。 与其在人身边如履薄冰,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活着。 程功愣了半秒,又马上换回了和善的笑:“好好,景望没看错人,这种小事也没必要跟他说。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你了,回去睡吧。” 李安洲长出一口气,点了点头,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身对程功说:“老程总,其实别看程总面上冷得很,但他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我作为一个外人也没有资格说什么,可是如果你真的想跟他和好,不管怎么样,还是拿出一颗真心吧。” 李安洲说着,自嘲地笑了笑,他竟然跟一个七十多岁看尽人事的老者谈真心? 太自不量力了。 李安洲卡壳了几秒,又解释道:“我、我没有说教的意思,您就当我是在胡言乱语吧......” 说完便离开了。 人走后,程功像是在自语:“他竟然跟我提真心,现在还有这么天真的人啊?哪有那么容易?” 沉默一会后,又如梦初醒般对平远说:“王砺平的事怎么样了?” “刘青来交接过了,资料已经全部给他了,”平远有些不放心,“老程总,按景望的脾气,可能会直接把王砺平送进监狱。王砺平虽然蠢,但人本质不坏,可他那个儿子不是善茬。您让景望来处理这件事,最后怕是会给他树个难缠的敌人......” 程功面无表情:“有些事就得小辈来做才最合适,如果他连个蠢货的儿子都对付不了,还谈什么继承程氏?” “是,老程总说的是。” “王砺平不过是我妻子的表弟而已,这些年红利也吃够了,在我死之前,必须把这个蛀虫给清理干净。” 平远心里一惊:“老程总言重了,这个字怎么能乱说,您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程功倒不在意:“不说死就死不了吗?避讳什么?我这一生活得够精彩了。” 他从最贫穷地方,一步步往上爬,最终成为一方首富。 经历过家徒四壁靠啃树皮为生的日子,也享受过众人簇拥站在顶峰的荣耀。 除了家人,对于其他的,他都可以说一句问心无愧。 李安洲回房的时候,住在隔壁的程景望正倚着门。 李安洲明白霸总是在等他,他迎了上去,朝自己房间里示意,问:“进去......坐坐吗?”
第9章 屋内。 二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李安洲看了程景望一眼,对方还是霸总惯有的冷漠神态。 于是他先打破了僵局:“你都听见了?” “平远来找你。” 李安洲点点头:“但......我答应他了,谈话的内容不能告诉你。” 听这话,程景望不由得挑眉:“他那么大张旗鼓,也没想瞒着。” 李安洲一想,确实太高调了,平远直接来敲门喊话,根本不顾忌房间就在隔壁的程景望。 程景望提示:“他在试探你,也在试探我。” “啊?” 李安洲不明白,试探他倒是可以理解,但试探程景望怎么说? 程景望解释:“那么大张旗鼓是故意让我知道他来找你,而且你还去了。老头平生最厌恶同性恋,如果你真是我的情人,我肯定不放心,绝对会跟去强出头。” 李安洲懂了:“所以他还是不相信你后来说的话,想亲自试探一下。” 怪不得他觉得平远高调的喊话,和后来程老爷子让他保密的事有些冲突,原来关键点在这。 程景望直视这个他才认识了三天的人。 三天的时间说来很短,但他们基本上形影不离,也足够了解对方的性格品行。 李安洲神色坦荡,眼中还是那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纯情。 程景望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词——又纯又欲。 最终他错开视线,也不再多问,只是低声说了一句:“我相信你。” 李安洲一愣,反应过来是指程老爷子见他的事。 他笑了,眼眸里泛起了动人的神采,原来得到别人信任是这么开心的一件事,连忙说了两遍:“谢谢,谢谢!” 程景望不可避免地被灿烂的笑感染到,他盯着眼前的人,神情逐渐放松柔和,最后郑重地伸出右手。 “欢迎你,我的......” 程景望顿了顿,直勾勾地盯着李安洲,眼带笑意一字一句地说: “生活助理。” “生活助理”这四个字从程景望的嘴里说出来,似乎有了魔力,每听见一个音,李安洲的心像是被敲了一下,难以抑制地加快跳动。 初夏的风从窗户偷溜进来,带着热烈的气息,热烈得将李安洲的脸都吹红了。 他看向程景望的手,指骨分明又修长,一看就是没干过粗活的富家子弟,他没有犹豫,伸出手握了上去。 双手交握的那刻,透过温热的触感,李安洲感觉到了真实。 之前他总是被霸总的颜值迷惑,惊讶于霸总的财富。 这一刻,他才真真正正地认识到——程景望也是人,不是虚浮于那些华美文字背后的霸总,更不是悬浮在天上让人遥不可及的小说里的纸片人。 现下的程景望不是霸总,不是小说里的人物,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真实存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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