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太冒进了,早知如此,我该另寻办法。”宋伶从怀里掏出手帕递给凤揽亭。 凤揽亭笑着看他:“你还有别的方法能在十日之内破了天牢的禁制?” 宋伶皱起眉神色沉重,很显然他也并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他的身份局限了他能用到的手段,除了求助凤揽亭,他也根本信不过其他人。 无力感在他的心中不断蔓延,裹挟着内疚与不甘,不断地攻击着他不坚定的意志,他是不是做错了…会不会有更好的办法能解决这一切。 但就在他低着头胡思乱想时,一只手从天而降扣在了他的头顶:“别担心。” 宋伶看向凤揽亭,凤揽亭的嘴唇被鲜血染的殷红,但他的神色却半点没有陷入噬心锁带来的阴霾,他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声音沙哑地安慰:“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接下来交给我就是。” “上神…”宋伶有些呆愣地看着这人的笑容,后自后觉地想起,后人对凤揽亭的传言大多是冷血无情不苟言笑,但他现在却在被这个冷血无情的人笑着安慰着。 “区区无赦天牢,砸了便是,再怎么着,我也不能辜负信徒的信任才是。”凤揽亭将擦了血的手帕收入怀中,并示意宋伶伸出手。 宋伶不明就里地伸出手,却见凤揽亭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一把浅色的糖丸放在了他手中。 “炼丹剩下的边角料,你拿去甜个嘴。” “……我又不是小孩。”话虽这么说,宋伶还是把糖丸装在小瓶里收了起来,原本他还有些话想要对凤揽亭说,但他也看出了凤揽亭的神色有几分疲惫,所以他抿了抿唇收拾起根本没动过的餐盘:“上神刚服了药还需要好好调理,那我就不打扰上神了…明日上神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尽管吩咐,不管什么我都在所不辞。” “我需要你一个小狱卒帮什么忙。”凤揽亭懒洋洋地摆了摆手:“你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 宋伶端着餐盘回到了天牢中给罪仙做饭的地方,刚准备提着饭桶去十七层,却被牢头给拦住了去路。 这牢头生的一张贼眉鼠眼的面容,一双倒三角的小眼看着宋伶冒着精光:“这都几天了,十八层那位怎么还没动静,你该不会是忘了自己要干什么了吧。” 宋伶就知道自己肯定瞒不过这些盯着自己的人,他低着头毕恭毕敬道:“小的怎么敢忘记您的吩咐,只是十八层那位毕竟底子在那里,毒下上了一时半会也起不了作用,要不领班您再等等?” “等?明天那位就要上诛仙台了,如果最后的审判下来他被释放的话,你我都得死。”牢头的表情变得危险又阴狠:“我们没有时间再等了,今晚必须要让他死在天牢里。” 宋伶神色一凛:“您的意思是。” “等不了他毒发了,我们必须速战速决。”牢头焦躁地在他面前踱了两步,随后又将一个瓶子交给了宋伶:“这里面是迷魂香,你在今夜子时将这香吹进那位的牢房之中,这香会大幅提升那毒的毒性,如果再不成,你便进牢房中,亲手杀了他。” “可…” “我说什么你就照办,这事成了荣华富贵,这事不成,你我都是死路一条。” 宋伶拿着瓶子沉默不语,牢头显然是被上面的人催的急了,神色焦虑中带着几分惊惶:“事成以后,会有人来给那位收尸,如果他们见不到人,第一个就拿你开刀,你可别想耍什么花样。” “那位已经是将死的人,我们不过是推他一把…你也不想一辈子待在这不见天日的牢房里吧。”牢头死死盯着宋伶,语气尖锐偏激。 宋伶不想再节外生枝,只能顺着他的心意点了点头。 “刘二麻,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作者有话说】 更新频率是基本日更3k,入v后如果有啥事的话应该会请假。[这两天事太多了,然后又碰上一个剧情点,脑袋太乱更的太慢非常抱歉!]
第8章 前夜 无赦天牢建在地底,自然是没有白天黑夜的区别,每天只能靠一层狱官敲钟的钟声判断时辰。 很快子时的钟声敲响,宋伶拿着药瓶动作谨慎地绕开睡在大通铺上的其他狱卒,小心翼翼地取了钥匙走出了监舍。 他心里自然是不想去完成牢头给他的任务,更不想对凤揽亭不利,但是牢头的话就像是悬在他脑袋上的一把刀,随时都可能落下来。 此时夜深,牢房里除了少量哀怨的哭声便没了多余的声音,原本离他们监舍最近的十七层最近也老实了不少,宋伶只能猜他们是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 一味的自怨自艾只会消耗自己,不如韬光养晦寻找新的机会。 他提着一盏简陋的灯笼,穿过阴暗寂静的走道,他能感觉到那些被关在牢房里犯人的目光,但此时却无一人出声。 寂静,如同风雨欲来的前夜。 宋伶穿过十七层,到达了十八层,在这苦暗牢笼的最底层,凤揽亭一人盘腿坐在那偌大的牢房中央,黑衣黑发,与这黑暗融为一体。 他闭着眼,似乎对一切都无知无觉,但当宋伶在门前停下脚步时,他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两人隔着一层厚重的狱门对视,宋伶的手指抖了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把瓷瓶里的粉末倒在了纸卷之中,随后他拿出了火折子。 火折子照亮了他的脸,也同时照亮了那些跟在他背后如影如随的人。 宋伶深吸一口气拿着火折子将纸卷点燃,将它放置在狱门的通风口上,跟在他背后的人静静地等待着那纸卷燃烧。 当纸卷燃烧到最后的灰烬落在地上时,他们亮出了手上的长刀… “真大胆啊…我的人你们也敢动。” 一声浩荡的声音响彻整个地底,所有身处天牢中的人都被迫从睡梦中清醒。 怎么了?怎么回事?谁在说话? 宋伶眼看着那黑暗的深处亮起了苍白明亮的火焰,那火焰形如奔狼,白鹤,很快席卷了整个牢房,在瞬息之间冲破了牢房厚重的门扉。 “怎么回事?他怎么…” “快结阵,防御,防!” 那拿着刀的黑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白焰化作的苍狼吞没,眨眼间便烧成了白骨一堆,他的同伙尖叫着想要逃窜,但那仙鹤所及之地,烈焰丛生,他们早已无处可逃。 宋伶被眼前的场景震慑到心脏狂跳,他用力攥住了自己的衣服下摆,想要把自己缩到白焰烧不到的地方去。 但他还没找好位置,凤揽亭便走到了他面前,他在丛丛烈火中如履平地,汹涌猛烈的白焰在他手中乖巧无比。 “跟上。” 凤揽亭的黑袍在火焰的热浪中翻飞,被火光映照的侧脸轮廓分明:“别走丢了。” “什么?” 宋伶愣了一下,就一下,他脚下的砖块就开始快速崩裂,整个无赦天牢都开始剧烈的摇晃。 他不得已加快步伐跟上凤揽亭的背影,生怕自己下一秒就陷入这不断塌陷的废墟之中。 凤揽亭走的很慢,但他走过的地方全部塌陷变成了废墟,有狱卒闻声而来,却全都被白焰所震慑不敢靠近。 他没有对这些狱卒牢头动手,但那些被白焰融化了狱门,从牢房中冲出来的罪仙们就不一定了。 他们在这天牢里压抑了太久,而如今的这把火彻底点燃了他们的愤怒,可以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凤揽亭!是凤揽亭!” “他要逃狱!速速通知九星仙官!” “来不及了…这火…太大了…” 人们在这火中奔走逃亡,有尖叫恐慌的也有欣喜若狂的,这偌大一个深不见底的天牢此时却真成了无间炼狱一般。 由于监管方的溃逃,被囚禁的罪仙们失去了发泄的对象,竟然自发地跟在了凤揽亭身后,宋伶看了一眼他们背后越来越壮大的队伍,又忍不住对凤揽亭投去忧虑的目光。 他的身体… 凤揽亭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天牢大门,向宋伶伸出手:“过来。” 火焰在放肆热烈地燃烧,它们发出无比喧嚣吵闹的炸裂声肆无忌惮地吞噬着它们能蔓延到的一切物品,但这些火除了一开始烧死了那几个人,后来却没有烧到任何一人。 宋伶没有犹豫将手交给了凤揽亭,而凤揽亭却一个用力将他揽到怀里。 他说:“接下来,发生什么都不要松开。” 宋伶不明就里,但下一秒他听到了震耳欲聋的破裂声,像是琉璃碎裂的声音,随着这碎裂声响起,他们脚下蔓延出了根根蛛网一般的金色细线。 他还在想这是不是天牢的禁制被打破的表现,然而身上却猛地一轻,凤揽亭带着他往上一跃,只听嘭的一声,整个无赦天牢的结界如烟火一般在他们背后炸裂开来。 而处在天牢上的九星山也不可避免地开始剧烈摇晃。 “凤揽亭!你难道要违抗天条不成!”一道威严的喝骂声以九星山为中心向四周蔓延,沉重的灵压瞬间压在了每个人的身上。 宋伶艰难地抬起头,只见那黑漆漆的天幕上立了九个金人,他们手里各自拿着法器立在九个方位,成天罗地网的包夹之势。 随着他们的出现,很快天兵也陆续赶来,原本月明风清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雷声阵阵。 “要不是我给你们面子,天条又能耐我何。”凤揽亭立于半空中,白焰化成的苍狼与仙鹤各自腾飞在他两侧,而在他的脚下,是已经燃烧塌陷的无赦天牢。 风声呼啸,宋伶大气不敢出只敢死死抱着凤揽亭的腰,他想过凤揽亭不是正常人,他很疯,但没想到他这么疯。 寻常人逃狱,找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悄咪咪跑了生怕被人发现。 凤揽亭逃狱,不仅把牢房给你炸咯,还要飞到你面前当面挑衅! 宋伶心想这下完蛋了,希望这些仙官能看在他只是被连带的份上对他网开一面,他还不想这么年纪轻轻就成千古罪人。 所幸这些仙官脾气应该都不错,被凤揽亭这么挑衅也没有急着动手,反而用那威严肃穆的声音和凤揽亭理论起来。 “圣君将你关在天牢已是网开一面,你身负重罪本应立刻上诛仙台受天罚,是圣君愿意给你一次审判的机会,你就是这样报答圣君的?” “被关在天牢算是恩赐的话,这恩赐给你你要不要?”凤揽亭抬头看向那位发话的仙君,“我倒是好奇圣君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天天把他挂在嘴边,好像他放个屁都是香的?” “你!竟敢对圣君不敬!”那声音显然是不敢相信这九重天竟然有如此离经叛道之人,连天帝都敢出言不逊。他正想立刻让人捉拿凤揽亭,但从刚刚一直站在他身旁的同僚却伸手拦住了他。 “凤揽亭你当真不后悔,今日一走你便是永远与神庭为敌,九重天再无你的立足之地,你要想清楚。”那人悠悠地开口,却并没有提及凤揽亭对天帝不敬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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