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众人见了这一幕,纷纷垂眸敛目不敢直视,萧奉贤毕竟是他们的家主,家主在他们面前丢了丑,回头总要在他们身上讨回来的,此刻多看一眼怕是后面好几个月都不得消停。 所以哪怕萧奉贤这舞跳的十分滑稽,可以说是丑态百出,但也没人敢议论,亦没人敢笑话出声。 但就在众人都沉默时,只有那刚刚无知无畏开口的小男孩笑着拍起了手,他是真被逗乐了,哪怕萧奉贤暗中瞪了他好几眼,他也依旧是乐不可支,他不知道为啥自己的娘和叔父们都如此沉默,但他却觉得好玩极了。 孩子的笑声如同银铃一般,但此刻听在众人耳里却无比刺耳,萧奉贤的大儿子已经暗示了自家媳妇好多回,但他那媳妇此时哪敢再管着自己儿子,生怕又引起凤揽亭的注意。 凤揽亭见那小孩笑的开怀,脸上才终于不似刚才那般冷若寒霜:“看来萧庄主的确是有几分跳舞的才能在的,以后若是无事,应当多多操练,到时候再举办宴席时露上一手,也不算埋没了才能。” 萧奉贤听凤揽亭这么说一张脸又是红又是绿,他一想到以后还要在其他人面前展现这“舞姿”,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无论如何,今晚能把这位煞星糊弄过去就算天大的喜事,他丢点丑和保全全家人的命比起来,这又算什么呢? 于是萧奉贤扭的越加用力,把他那小孙子逗得咯咯大笑不止,小孩的笑声也极具感染力,其他原本还在忍笑的大人,有好几个忍不住破功也跟着笑了起来,更有萧奉贤的三子,怕自己爹事后恼羞成怒找他们麻烦,干脆也下场跟着跳了起来。 他这一下场,把他其他兄弟也吓了一跳,虽然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但一看自己亲爹都这么豁的出去,他们又怎么可能继续坐的住,干脆全部下场,跟着自己亲爹群魔乱舞起来。 于是这场宴席到最后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场面,竟然是女眷全部坐在席上看舞,男子却在大堂中起舞,虽然他们跳的不怎么样,但是一想到那是平日里不苟言笑,严肃刻板的父亲和丈夫,她们嘴边的笑就怎么也忍不下去。 在这样的氛围中,凤揽亭再次端起酒杯赏起舞来,也正是在他品酒时,柳文应来到了他身后:“主上,宋公子那边有异动。” 凤揽亭听后轻轻扫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转向面前群魔乱舞的大厅,不甚感兴趣道:“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一个小小的现代pa: 经营着一家影视传媒公司的宋总裁前去买菜,路过一家肉铺,看见一名健壮的身影,忍不住停下脚步。 宋总裁【摘下墨镜】【西装革履】【看向摊位上的猪头】:你这猪头保熟吗? 凤肉铺老板【眯起眼睛】【双手环胸】【耳朵别烟】:“我能卖你生猪蛋子吗?”
第35章 心防 宋伶回到自己屋里后也不能静下心来, 一想到诲先生果然在暗处时时刻刻紧盯着自己,他的心里就难免涌起一阵阵无法排解的烦躁来。 他从不喜受制于人,哪怕是当年合欢宫账面亏成赤字, 全宫弟子等着他开饭,他也从来没有向外人屈服过。但如今, 他除了听从诲先生的安排, 几乎无法可想。 他不想死,哪怕这具身体不是他的, 哪怕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但只要他活着, 只要他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立足于这片土地上,他就会觉得心安。 可是他若是想活着, 就只能听从那诲先生的安排, 去陷害凤揽亭。 在他以往的记忆之中, 凤揽亭是那九天之上崇高的战神, 只要他活着一天, 九重天的神和民就永远不用担心魔族的进犯。哪怕传言中, 凤揽亭是个弑杀无度,癫狂冷血的人, 但宋伶却觉得, 若是没有凤揽亭坐镇魔渊, 哪还有他们传闲话的今天。 虽然知道哪怕自己现在对凤揽亭出手,也不会改变他的命运, 五百年后他依旧是他名声赫赫的伐魔上神。但只要一想到自己曾害过, 或者成为陷害这位上神的帮凶, 他就会无比羞愧, 无地自容。 这和那下界所说的,叛国弃民,陷害良将的小人有什么区别?! 宋伶走到水盆边,透过水面看到如今自己的脸,又突然觉得就算自己真干了对不起凤揽亭的事,那也是刘二麻干的,与他宋伶有何干系? 刘二麻已经死了,他的这具身体正好可以为他所用,只要他不说,谁会知道这具平凡的身体里藏着另外一个灵魂呢? 他只要再多活些时日,一天,两天,哪怕一刻钟都好,阳光雨露,花鸟鱼虫,他近乎贪婪地享受这一切,他不想再回到那个冰冷的湖底,也不想当一缕不知归处的亡魂。 宋伶这样想着,但撑着木架的双手却微微一颤,将水面的人影又震碎了来,凌凌的水面倒映着他挣扎的眼眸,这让他不得不伸手搅浑了那水面。 他是谁,难道他自己也不清楚吗? 就算他能为了偷活几天违背良心,那凤揽亭又岂是任人摆布之人,到时候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把自己给搭进去,还白得了骂名。 再者说了,诲先生说凤揽亭极为信任他,与他十分亲近,好像他说什么要做什么凤揽亭都会听他的话,所以只要他张张口,凤揽亭就会让他予取予求。 可他并不这么想,凤揽亭如今对他好,只不过是因为他还有可以利用的地方,也恰好在他微末之时,只有自己在他身边。 地位高的人对于地位远低于他的人,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就付出真心,他们坐在那样的高处,无数利益交织在他们背后往来,他们的眼界,阅历,自然也比他们常人要高的多。 凤揽亭虽然和他见过的一些神君仙官的做派不太一样,但他也不能想当然地以为他和他们就是一类人。 神爱世人,却不会偏爱一人,宋伶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他对凤揽亭而言不过是一个有趣的玩意,对他构不成威胁,又能讨他欢心,还能时不时用来缓解他身上的疼痛,这天底下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第二个合他心意的,那便先捧着,但若是让他后面再找到一个更好的,他怕是再也想不起自己来。 凤揽亭对他温声细语,对他收敛锋芒处处维护,也只是因为他对他正处于一个新鲜的时候,他觉得他有趣,和别人不同,他在他身上找乐子,自然愿意顺着他。 但一旦让他发现了自己对他有不轨之心,甚至对他有所威胁,自己不过是一个新鲜一时的小玩意,丢也就丢了,他甚至不会有一丝难过。 宋伶闭了闭眼,从水盆边离开,他倒在床上,顺手放下了帷幔。 凤揽亭与他不过是因缘际会,他时刻告诉自己不能多想,也不能越过界去,因为一旦心里有了旁的心思,他的思绪便会受到干扰,做出的事也不能以理性的角度去判断。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又用力地捏了一下鼻梁,但即便是这样,脑海中的混乱也没有清明多少。 不该是自己的莫要强求,该是自己的他一分也不会放过。 他不想死,也不想诲先生和他背后的人称心如意。 既然如此,他能做的,就只能是利用他能利用的一切,包括凤揽亭。 凤揽亭敢来招惹他,那他为何不能利用这份情,借他的手除了诲先生那帮人,且那帮人自始至终的目的都是凤揽亭,他不过是个被搅入其中的受害者。 但是否将这事告知凤揽亭时,宋伶又有几分犹豫。 告知了凤揽亭,凤揽亭便不可能再在身边留下一个心思深沉,时时刻刻想着算计他的人,而他一有反应,便会让诲先生知道,那他难逃一死。 若是不告诉凤揽亭,又如何让他懂得配合自己,将这诲先生抓出来的同时,保全他的小命? 不过他想这么多,归根究底,是他信不过凤揽亭。 他放下捏着鼻梁的手,目光直直地看着帐顶。 与其说他信不过凤揽亭,倒不如说他很少将身家性命寄托在别人身上,他最信任的人只有他自己。 如今的局面,无非又是一场赌局,当初他赌凤揽亭会带着他一起逃狱,他赌中了,现在他又要赌凤揽亭对他的信任。 这么一想,他真是个顶顶贪心自私的人,自己尚不能对别人付出真心,却想着别人能对自己真心以待,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些。 诸事繁杂,宋伶看着头顶床帐同样繁复的纹路,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前世他所睡床榻的帐顶,那帐顶绣的是一幅繁花迎春图,是他娘还在合欢宫时,最喜欢的纹样。 小时候,他娘就喜欢抱着他躺在床上轻哄着他睡觉,而通常是他娘睡着了,而他却被他娘拍的神采奕奕。睡不着时,他也动弹不得,便睁着眼看那帐顶的繁花,在心里默数,那图上有多少枝花。 但一般他是数不完的,因为他娘在他身旁,他就会觉得格外安心,数不了多少也会跟着沉沉睡去。 等到后来,他娘离开了合欢宫,行踪不明,而他一个人睡在那张床榻上时,将那帐顶的花正过来数一遍,倒过来数一遍,怎么也睡不着,熬到天明又只能强打起精神跟着长老们处理公务。 他数清了那帐上一百零九朵花,又数清了其中有多少片叶子,但在他数清的同时,他也意识到他娘是不会回来了,就算回来,也不会如同儿时一般与他睡在一起。 自他长大后,他也一直没有换掉那顶床帐,甚至因为那顶床帐让他有些认床,他在其他地方睁眼看不到那百花迎春的刺绣,便总是觉得缺了几分安稳,就算睡着也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他宫中的师姐听闻他这种情况,还提了一个馊主意,她说他这是寂寞难耐,长夜漫漫孤枕难眠,说不定他找个伴陪他一起睡,他这失眠之症就能不治而愈。 他对师姐这个办法不置可否,但因为他对外人的不信任也导致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枕边人,直到凤揽亭那个家伙近乎蛮横地躺在他身侧,理所当然地霸占了他的枕头,长夜漫漫,倒也的确不是孤枕难眠了。 凤揽亭这人,不知分寸,霸道无理,但又惯会拿捏他的心软之处,让他对他一再的让步。 但就算再让步,他终究也不会是他的人。 宋伶想着事,缓缓合上眼,不论三日后凤揽亭会不会与他同去,他也得早做打算,他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算计过他的人。 就在他熄了灯,合上眼,准备歇下时,他的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他倏然睁开眼,看向门口,却见关的好好的大门啪的一声被踢开,门外站着浑身酒气,似醉非醉的凤揽亭。 “宋伶,你给我出来。”他声音不算小,差点惊动了其他屋住着的人,宋伶听到他这样不客气的语气,心中一惊,猜想着这位爷又是闹什么脾气,怎么大半夜在他门口来胡闹来了。
130 首页 上一页 30 31 32 33 34 3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