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看着就觉得贵气,不是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虽然身上脏兮兮,穿的也很简陋,但就是看得出来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 “嗯。”江之晏轻轻点头,抱紧手里的包袱。 “怪不得哩,我一看你就觉得不像是乔家村的。”梅花一边哄着孩子,一边跟江之晏唠嗑。 “你成亲了不?” “成亲了。”江之晏很乖,不管他们问什么都会乖乖的轻声回答。 梅花看了眼少年,最后还有些奇怪,问道,“你咋像是男妻哩?” 江之晏:“我是男妻。” 闻言,梅花露出一副怪不得的表情,等怀里的人孩子睡熟捞过一边的布块盖好,后续的问题没再问。 京城里的男妻,又是这样富贵的样子。也猜得出不简单,梅花叹道:指定是有啥难处,才会流落在外。 “你们,叫什么名字?”江之晏不知两位好人的姓名,他想着若是有机会肯定是要报答的。 知道名字,知道是乔家村那好找一点。 “俺是乔家村的,家里排行老二都叫俺乔二郎。” “俺叫梅花。” “谢谢你们。”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江之晏心里默默发誓。 梅花听这话,爽朗一笑没再提什么报答,她也只是帮个小忙。 那边容晨找不到只能先回府,打算抽调军队过来,一点点的往外铺开找。人多肯定是能找到线索的。 之前因怕此事闹大,容名是不敢明目张胆的派太多的人出来。 “大人。”醒花从密林出来时仰头看天。夏日的天总是黑得慢,此时太阳西斜,这就要回去的话,那小夫人岂不是又要一人在野外渡过一晚。 “这地方太大。”容晨翻身上马,扯动缰绳回头看一眼,“若是我们三人定是找不到的。”只希望小夫人无事。 醒花:“那让奴婢去调人过来,或是熄墨去也行。” 闻言,容晨并不回答,一夹马肚策马跑去。他要去问名儿,小夫人到底是不见还是被他藏起来。 他信,但是又希望名儿找到了但不敢提。 这些日子都找不到小夫人的蛛丝马迹,容晨心里是害怕的。害怕小夫人出事,或是已经被野兽...... 他不愿去设想,可也不代表没有这个可能性。 醒花和熄墨无奈,也只好跟上去。 西方吐艳,太阳也懒散的挂在西边的山顶上,脚步悠然的往下走。 江之晏看着夕阳,官道上的人也越来越多。 “快到京城哩。”乔二郎说道,看来能赶在关城门前回去。 江之晏点点头。 此时一阵杂乱的马蹄声跑过去,江之晏回头却来不及看是何人。只看到飞扬的尘土,下意识捂住口鼻。 还好是遇到两位好心人,江之晏能在关城门前进城。 道晚上的京城只是关城门还没到宵禁的时辰,天子脚下自然比其他人地方更繁华富庶。马车从东门进去,就直接到东市。 东市这时候人还是极多的,街边小摊贩都在吆喝。 第一次进到人那么多的地方,江之晏抱紧膝盖,将头埋进膝盖里。只要看不到就没有那么多人,就不会害怕。 牛车在一处酒楼的后巷停下,这里就是乔二郎今日的目的地。所有的稻草都是新鲜的,都是要送到这酒楼的。 “俺们到了。” “嗯。”江之晏抬头看,只觉得这地方眼熟。好像夫君带他来过。是,是元宵时一起来的那个地方!那个很大的酒楼。 若是这里,那江之晏就知道是哪里了。 “俺们也只能送你到这里,我们还有事哩。孩子最近浑身都长红色疹子,俺们得去看大夫。”梅花将孩子背好,他们不是不想送是实在没时间送。 夫妇两还要卸下这一车的稻草,再去带孩子去看大夫。 “没事没事,我认识路。”江之晏连连摆手,能搭着一程已是感激涕零。 跟两位道谢后,江之晏将馍馍和水都留给两人。自己双手空空的从小巷拐出去,去找容府。 从这里出发,江之晏就知道容府的路,可以自己走回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这也多亏容晨在看花灯的时候,指着不远处的容府说道:这里就是容府。 那时候江之晏方向和路都记得,要走回去只需要克服身体素质过弱,就可以完成这一次的寻夫之旅。 “唉。” 出师未捷身先死,江之晏没走几步就只能扶着墙喘气。说来也是奇怪,从前也不曾这样的啊。眨巴一下眼睛,面前却突然泛起红雾。 从相国寺下来走官道,最近的城门就是东门。 容晨骑马赶回来,却没有先进城,而是先去城外军队驻扎的地方调兵,让人赶往相国寺去寻人。 安排好后这才骑马进城,但此时城门已关。 容晨出示官印开城门进去,从东门进去,骑马赶到容府,只有他一人带着八个侍卫,熄墨和醒花已经带人赶去那片树林。 江之晏一步步的躲着人群往前走。 容名在听说父亲调兵时也想出发,想告诫父亲不该如此轻举妄动。出动军队士兵去寻一个人,这说不过去。 父子俩在马上遇上。 “父亲,您不该调兵。” “名儿。”容晨沉声问,“你到底找到夫人了吗?” 容名:“没有。” 试图在儿子眼里看到一丝谎言,但没有。容晨确信名儿没找到,所以小夫人他...不知所踪。 而此时的江之晏,已经扶着墙拐过弯来。 东市很热闹,但此时热闹却被隔开。所有人都看着骑马的父子俩,两人似乎在说什么,但没人敢去听。 江之晏拐过弯来,见这条街不似之前那般热闹。但却看到骑在马上,那个熟悉的背影。 哪怕眼前一片血色,还是能一眼看出那个背影。 容名叹气,正欲解释什么。抬眸却看到不远处,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是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容名看到骑马过来的护卫,就要走到江之晏身后。眼神示意,赶紧将人抢走。 骑马的护卫疑惑不过片刻,随即明白过来,一甩缰绳朝着那个纤弱的背影冲过去。最后能在他被发现之前带走。 身后的马蹄声小笨蛋听不到,他一心都是面前那个背影。 “容晨!” 江之晏拼尽全力喊出这一句,再喊出之后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他是不是在做梦?他看到容晨了。 坐在马上的容晨一怔,猛然回看。 人群里那一位身着褐色粗布衣裳的少年,那双未被锅底灰遮住的眼睛。那双眼睛。 “夫人。” 坐在马上的容名在看到父亲翻身下马时,挺直的脊背突然垮下。他突然知道,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 他输了,该认栽。 “夫君。”江之晏看着朝他狂奔而来的人,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该怎么办,他不知道但就是想哭。 江之晏脚下一软,正要跌坐在地上。可下一秒就落入熟悉的怀里,睁开眼睛看,是日思夜想的那张脸。 “夫君。” 小笨蛋被紧紧搂住,胳膊有些疼但却没有挣扎。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是在夫君的怀里,他又见到夫君了。 “夫人。”容晨控制不住情绪,喊出这两字是声音哽咽。 夫人怎会用这样意想不到不到的方式出现。 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突然在这一刻得到解脱。他的小夫人回来了,又回来了。 死死搂住怀里的人,似乎这样才能填满这些日子心里的痛苦。才能直观的感受到怀里的人是谁。 容晨大约习惯自律自抑,没人知道他这些日子心里有多悲痛。如今他的小夫人回来,终于回来了。 “夫君。” 众人只看到宰辅大人在马上飞扑下来,突然抱住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还不知发生什么事情,就听到宰辅大人那一句情真意切的夫人。 这位是夫人? 是宰辅夫人! 离得近的人都在偷看,看宰辅夫人。哎呀呀,宰辅夫人别哭,我们也想抱抱给你安慰。 哎呀,我们也想抱抱啊。 容名看着抱成一团的人垂眸,挡住眼底的情绪。 紧绷的心情在看到容晨那一刻全都松下,江之晏看着眼眶微红的夫君,正欲开口说什么,眼前突然一黑昏死过去。 终于见到容晨了,他真的好厉害啊。这是江之晏昏迷前唯一的想法。 “夫人!夫人!” 容晨不敢耽搁,抱起小夫人时才发现夫人怎么会变得这样轻。 整个容府都因那位主人回来而突然安定下来,可河清海晏还是乱糟糟的,不少太医在内诊治。 为首的秦太医把玩完脉,半晌后才松开。神色晦涩,示意另一位同僚上前。 而另一位上来搭脉,竟也是如出一辙的表情。 容晨和容名在门口候着。 容晨紧张,他方才抱着小夫人回来时,却发现小夫人轻的有些过分。这样的轻,不知是吃了什么苦。 “父亲。”容名正想劝什么秦太医和另外两位太医都出来。 “如何!” “大人。”秦太医回头看一眼同僚,知道这个事儿还是得他来说,拱手道,“小夫人怕是不太好。” “什么?!” 两人的反应意料之中,秦太医想来也是没什么勇气面对两人的怒火。干脆跪下磕头请罪,“臣无能,臣尽力了。夫人本就身子不好,心脏时常无力发慌,这些天的担惊受怕更是让他的心力交瘁。这样的人心力交瘁那是拿寿命在耗,另外...” “另外什么?”容晨背着手,指甲陷进肉里。 他不知小夫人居然受了这样大的苦楚,他的身体居然会这样。 容名一言不发。 “另外,夫人应是中过蛇毒,而且蛇毒在身体里呆的时间有些长。虽说被不知什么草药治愈,但蛇毒还是伤了五脏六腑。” 这才是最要紧的事情,若说是心力交瘁,那日后好好养着倒也没什么。就是本能活六十,现在只能活到五十。 可这蛇毒,已经晚了。 太晚了,五脏六腑被蛇毒迫害过,他们无力回天。除非洗筋伐髓,但这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办法。 “何意?” “夫人现在十九,大约能活到三十岁。” 这也是诸位太医一并商议过确定下来的,绝非胡说。 这话,饶是一向镇定的容晨也被这句话逼得往后倒退一小步,差点没撞到身后的柱子上。“十一年?夫人他!” “是。” “可会诊错?!”容名不信,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只能活到三十岁。不可能,这宫里那么多太医,不可能的。 “臣等也希望是诊错。” 秦太医在得出这个脉案之后也恨不得是自己学艺不精,是误诊。但在场所有的太医都看过,都是一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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