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晏衡整个人斜斜的跪伏在他身上,他将他的手移开,趁着玩闹时将蜜水咽了下去,故意装着样子继续喂给他。 二人就这般拉拉扯扯,玩玩闹闹的走了一个半月。 从京城的深秋走到了初冬,刮骨的风都已经遍布了整个西北大地。 天不遂人愿,他们的初行并没有碰上这里的初雪,看天的样子,还要比往年来的再晚许多。 不过萧凤棠不在意这些,有左晏衡陪着,看不看得到,什么时候能看到这场雪,都没那么重要。 铁甲营营长封宁早就等在了陶城门口。 马车摇摇晃晃的在他面前停下,封宁一身铁甲,手上缠了绷带,从马上下来,“封宁见过陛下。” 左晏衡掀开车帘率先下来,“封将军快起身。” 当年就是他及时赶来此地将左家满门下狱的消息告诉了他,若不然以那时候的情况,他早就被鲁知徽带回京城葬身在萧允凉的手里了。 封宁一脸慈父笑意地看着他站起来,“陛下来的时间比臣预想中的晚了些。” “一路上感受了不少的风土人情,走着走着就玩起来了。” 封宁听见他这么说,打心眼里替他高兴,“玩玩好啊,放松放松。”他还乐意玩,就说明没在那个位子上失了性子。 “出门在外,就唤我晏衡吧。” “好好好,公子,左公子。” 萧凤棠从后面跟出来,左晏衡转身抬手熟练的扶着他,“凤棠见过封大将军。” 封宁并不意外的将目光落在他身上,“萧凤棠。”他之前在京城跟随左将的时候见过他很多次,“既然一起来了西北,就一起好好放松放松。” 他拿捏不准的同左晏衡对视了一眼,一时想不明白他又在耍什么花招,毕竟萧凤棠是萧家人,他往年又最是不待见他,再没人性也不能将人带到西北来折磨。 左晏衡体贴的扶着他下马,仔细将他身上的衣衫整理整齐确定不会冻着才放下心。 封宁看着这奇怪的一幕压下心里的疑问,先给个枣,再给一巴掌? 不对啊,这也不是他的性子啊…… “那公子,咱们进城?我在城里安排了接风宴,给大家伙洗洗尘。” “好,进城。”他没错过他手上的伤,“将军受伤了?” “小伤小伤,那些军医小题大做而已。”封宁将手藏向身后边,他来信说让他们抓两只活狼,他山上守了三五天才在昨天晚上套住两只,往回运的时候不小心被抓了两下。 “回头让温青给你看看。” “没事儿,咱们行伍之人不受点伤才不是那么一回事呢。” 温青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跟他打招呼,“封将军此言差矣,行伍之人才更应该注意,别受了伤才是。” “我说不过你们一群文绉绉的人,进城进城。” 他才想转身,便看到了跟在一侧正在牵马的鲁知徽。 “封将军,好久不见。”鲁知徽面无表情。 封宁不待见他,“是很久不见了,鲁将军。” 他们二人一个是萧允凉的兵,一个是左公木的将,两人立场不同,原本就相互看不顺眼。 左晏衡主动牵起萧凤棠的手,带着他往城里走。 封宁在后面皱着眉头,一双眼睛炯炯的盯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哎,不是……” 他一把薅过来司沿,“小子,什么情况?这怎么还还还牵在一起了呢?” 鲁知徽看他明显慌乱的模样忍不住暗爽,对,就这样,他不好受,最好他也别好受。 司沿初回陶城,心里难过的张不开口。 温青从后面上前主动将他拽到自己身后,“就是将军看见的那样,鹣鲽情深,爱意绵绵。” “鹣什么情深?爱什么绵绵?胡说什么?”封宁不再管他们,急忙跟上他们的步子。 鲁知徽笑得开心,“看看看看,有人急了。” 温青默默的瞧看了一眼他的脸,意有所指的跟着笑了笑,“你说封将军会不会拽着凤棠打一顿啊?他可不比左晏衡抗揍。” “他敢,他封宁要是敢动我家世子一根汗毛,我就摘了他脑袋。” “将军威武。”他跟他竖了个大拇指。 “走走走,进城进城。” 众人这才全都动身往城里去。
第116章 西北篇_红绳 这里的风土不同京城,路边小摊子卖的东西都比较冗杂,有胡契的制式,也有大玄自己的制式。 萧凤棠没见过,左晏衡就带着他四处走走停停。 “公子许久没回这里了,赶明再好好逛一逛。”封宁心里装了一万个问题想问,却还是憋着什么都没开口。 “是许久没回了。”虽然他在这边长大,但其实心里装着的一直都是玄京城,只是不想让他扫了兴,“接风宴定在了哪儿?” “雪安楼,我在那里让人备了烤羊腿,简单吃点垫垫肚子。” “好。” 左晏衡带着萧凤棠停在一处红绳摊子前,他从摊子上拿了两个用绳子绑的红结,顺手将其中一个系在了他腰间,“这边接近胡契,风俗杂糅,外地人来此带个红绳是有好寓意的,说是天神会保佑他平平安安。” 他给他系好,转头看向司沿,“司沿,过来。” “主子。”司沿上前。 左晏衡亲手将另一个系在了他的腰间,他左思右想,也没个头绪如何告知他当年信馆被屠的实情,“回家了,开心点。” 陶城习俗,回家的人带一个红结,能将在外面沾染的坏气运禁锢在里面,天神会护佑他事事顺遂。 司沿看着那红结噔的红了眼眶,“谢谢主子。” “去吧,回去看看,记得别待太久,封将军给咱们在雪安楼里准备了接风的宴席,有你喜欢的烤羊腿。” “好。” 司沿点头,迫不及待的转身离开奔向信馆。 萧凤棠心疼的看着他的背影,“他自陶城十里外就不开心了。” “这个臭小子,藏不住丁点事。” 他没再接话,伸手在摊子上拿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红结也给左晏衡系在腰上,“既然是好寓意,大家都要有才对。” 左晏衡满足的捏了下挂在腰上的结子,“那好,封将军,人手一个。” “好。”封宁从怀里掏出银子递给小摊老板,包圆似的将一堆红结都买了下来。 “来来来,分一分,分一分。”他拿着红结往后分。 鲁知徽一副不稀罕的模样伸手等着,封宁看不见的将他跳了过去。 他无语掐腰,“不给本将军,本将军还不稀罕呢。” 鲁知徽嗓门大大的故意说给左晏衡听,好似让他好好瞧瞧,这就是他手下之人办的事。 左晏衡哪里不知道他的小心眼儿,不过他还没说什么,封宁就从后面折返了回来,他将一个红结故意丢在他身前直直的头也不回,“若不是公子说人手一个,你不稀罕,我还真不想给。” 鲁知徽慌乱接住,看不惯的对着他的背影虚空挥了两拳。 “不管他们,阿棠饿了吗?”左晏衡重新牵起萧凤棠的手。 他看着热闹,“刚才吃了不少糕点,现下一点都不饿。” “那咱们再转转?” “还是去雪安楼吧,让大家伙休息休息。” “好,阿棠说去我们就去。”他来来回回的捏着他的手指。 “一会儿力气紧,一会儿力气松,怎么了?” “没怎么,阿棠手软,攥着舒服。”左晏衡将莫名其妙出现的低沉藏到心低。 “真的没事?”萧凤棠有些担心。 “真的,可能就是太馋阿棠的身子了。” “又不正经。”他嘴上有责怪之意,手里却认真地回握了他,心有灵犀的没再开口。 封宁看着二人毫不避讳彼此相扣的手,又看了眼四周攒动的人群,最后磕碜着脸思量着那句没羞没臊的馋人身子,便是再不开窍,也能想象得到发生了什么。 他束手无策的挠了挠头发,“这是打着打着爱上了?”那挨打的怎么,怎么也能动心呢? 他不理解,更不明白。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雪安楼的方向去,就只有司沿穿梭在小巷子里。 他手里拎着一堆东西在一处小拐角停下,双目通红的看着自己身前紧紧闭着的房门。 门上挂着一块老牌匾,上面写着司家信馆,字迹走势工整,是他父亲亲手所提。 司沿在屋檐下移开一块小砖,从里面拿出钥匙打开门。 屋子并没有因为久不住人而变得破败,相反,里面干干净净,甚至连丝朽木的味道都没有,一看就有人来此常常打扫和通风。 以往满满盛放着书信的架子如今空落落的,上面零星还有被刀砍的痕迹。 司沿不在,接风宴没开始,左晏衡开了间房,带着萧凤棠正在休息。 他熊抱着他拧在他身上叽叽歪歪,“阿棠。” “别蹭了。”萧凤棠被他蹭的耳根子通红。 左晏衡将他抱得更紧了些,“我不,我就蹭。” 远在西北的那些年,他无一不在渴望着回京同他见面,无一不想亲口问他一句是否真的要同他断情绝义,那种执念日夜的蛰伏在他心尖不断叫嚣,可后来真的回了京,他却没了亲口问他的勇气。 他自责,若是当年他能多问一句,就一句,可能他就不会做那么多的错事,让他受那么多的伤害,吃那么多的苦了。 “阿棠。”左晏衡将他抱得紧紧的。 “嗯?” “你说当年我若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凤棠打断了去,“既往之事,既往不咎,这世上哪能事事没有遗憾,落子无悔,此亦相同,何况我们现下不是好好的?” 左晏衡听着他的话心都要化了去,心里莫名其妙的低沉也开始消散,他不再拧歪,安静的抱着他,“嗯,既往之事,既往不咎。” “好了,快去吧。” “去哪儿?” “去找司沿啊,你不是有话同他说吗?” “还是什么都瞒不过阿棠的眼睛。” “他不开心,你多劝劝。” “好。”左晏衡抓着他的脸亲了一口才爬起来,“那你先休息,为夫一会儿就回来。” “嗯。” 司沿难过的摸着架子上的刀印,简单转了一圈后便直奔后堂,他从后门出去,穿过一片密林又爬了一个小坡,才最终在一处坟前停下。 司沿什么都没说,默默的将酒和胭脂摆好,香都还没来得及燃上,眼泪就已经开始没出息的接连往下掉了。 他没有像左晏衡那样可以万事自己消化的本事,有些事情可能一辈子都接受不了,有些情绪也可能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三年未归,儿子不孝,今天给爹买了最爱的酒,给娘买了最好看的胭脂,爹娘看看,喜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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