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宁公公是主, 丹青是客,哪有客坐上座的,若传出去,旁人该说丹青不知礼数了。” 若是正常来说,凌丹青与杨清宁的身份悬殊,即便是在杨清宁家中,以凌丹青一国公主的身份,坐在首位是理所应当。不过杨清宁的身份有些特殊,她可不敢在他面前摆谱。 杨清宁不在意这些,也没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径直坐了下来,道:“不知公主喜欢喝什么茶,我好让他们去准备。” 凌丹青在杨清宁下首坐了下来,道:“这几日肠胃不太舒服,就喝些绿茶吧。” 见杨清宁看过来,小瓶子会意,转身出了正厅。 杨清宁关切道:“公主肠胃不适,可曾看过太医?” “没,也不是什么大事,过几日便好了。”凌丹青笑了笑,道:“倒是宁公公,听闻前些日子病了,如今可好全了?” 两人压根不熟,说的也都是场面话,若非为了铺子,杨清宁才不会找这种事。 “我这身子也就这样了,隔山差五就得病一回,都习惯了。”杨清宁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看公主眉宇间有些轻愁,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凌丹青闻言心里一紧,以为杨清宁是受了凌南玉的指示,来试探她对李玉成的态度,斟酌片刻,道:“说出来让公公笑话,丹青识人不清,差点酿成大祸,多亏皇兄派人暗中保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杨清宁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凌丹青竟真打算回答,道:“若公主不弃,不妨说出来听听。” 说起这事,凌丹青有些难为情,白皙的脸上泛上红晕,道:“一年前,丹青出外游玩,偶遇了尚书府的二公子,见他彬彬有礼,又风度翩翩,便芳心暗许。” 这话若是对闺中女儿家说,并无不妥,可对面坐着的是杨清宁,凌丹青霎那间羞红了脸,可想到杨清宁背后的凌南玉,便又忍着羞涩,接着说道:“本以为这是丹青的一段良缘,谁知那李玉成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不说凌丹青,就是杨清宁也觉得尴尬,他们虽然见过几次,却基本没什么交流,这算是第一次坐下来说话,没想到凌丹青竟对他说起这种事,好在他是现代人,很快便调整好心态。 “公主说的李玉成,可是礼部尚书李孟德的儿子?” 凌丹青点点头,道;“他对我百般殷勤,千般呵护,让我倾心于他,以为他便是我命定的良人。可事实确实他并非对我有情,而是看中我的身份,想利用我劝说李太妃,催促皇上选秀,推荐李孟德主持此事,这样他们便有机会暗箱操作,让李婉君坐上皇后之位。” 凌丹青并非蠢人,之前是被李玉成蒙蔽,才做了蠢事,如今看透李玉成的本性,自然能想清楚他们的目的。 “若当真如此,那这个李玉成确实是个伪君子,公主能及时认清他的本性,是天大的好事,公主该高兴才是。” 凌丹青深吸一口气,道:“这还多亏了皇兄,否则丹青怕是清白不保,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先皇子嗣单薄,皇上的弟妹本就不多,自然要对公主多加照拂,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凌丹青的母妃去的早,凌璋虽然给了她公主的尊荣,却没有给她父爱,以至于她在一个缺爱的环境中长大,而越是缺爱的人,就越渴望被爱,这才被李玉成趁虚而入。虽然她果断放弃了那段感情,可伤心在所难免,她也想找人倾诉,诉说自己的委屈。无论最初说起时有多不自在,可压在心底的话还是说了出来,她的情绪也找到了宣泄口,尤其是在听到杨清宁那句‘不能被人欺负了去’,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道:“丹青与皇兄并不亲近,还以为……” “公主,皇上只是不善表达,并非无情无义,你们是骨肉血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皇上怎会不关心公主?” 凌丹青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道:“经此一事,丹青便明白了,皇兄心里一直想着丹青。” “公主这样想就对了。那李玉成胆大包天,敢欺负公主,皇上定不会饶了他。” “今日来时,他还上门求见,丹青已知实情,自然不想再见他,便让人回绝了,谁知他竟带人半路拦截,若非皇兄派暗卫保护,丹青这会儿怕是已经遭遇不测。” 杨清宁闻言一怔,随即说道:“那李玉成竟如此大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劫持公主?” “他曾说只要毁了丹青的清白,便能让丹青彻底沦为工具,他大约是察觉了什么,才如此行事。丹青已让人将他捆了,送去锦衣卫。” “公主拿的起放的下,实在让人佩服!” 凌丹青苦笑着说道:“丹青只是不想一错再错,其实心里难受得很。” “公主不必为这种伪君子难过,若换成我,必定当面甩他两巴掌,再踹他几脚,待自己消了气,最后再让人送去锦衣卫。” 听他这么说,凌丹青忍不住轻笑出声,心里的郁气也随之消散,她深吸一口气,道:“被公公这么一说,丹青还真有些后悔,确实该打他一顿出出气。” “还有机会,公主不必懊悔。” 小瓶子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将泡好的茶分别放在两人手边,随即后退一步,道:“老爷,方才收到消息,礼部尚书府被查抄,府中所有人已被锦衣卫送进诏狱。” 杨清宁本能地看向凌丹青,见她满脸惊讶,出声问道:“可说了什么缘由?” 小瓶子答道:“都察院左都御史沈大人参奏礼部尚书李孟德,在先皇丧礼期间贪墨白银三万两。” “在先皇丧礼上动手脚,这……这李孟德是穷疯了吗?”杨清宁听得目瞪口呆。 “人证物证俱全,李孟德已认罪。” 杨清宁听到这儿,不由恍然大悟,随即看向凌丹青,道:“看来今日李玉成求见公主,是为了求公主帮忙,只是公主并未见他,他这才决定铤而走险,劫持公主,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不待凌丹青说话,小瓶子接着说道:“沈大人同时参了李玉成,在先皇寿诞前日,与西楚桓把酒言欢,有通敌卖国之嫌。” 杨清宁…… 凌丹青…… 在短暂的静默后,杨清宁端起茶杯,道:“公主,我们以茶代酒,庆祝你及时脱离苦海。” 凌丹青还未回神,却下意识地端起茶杯,与杨清宁碰了一下,清脆的响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庆幸地说道:“感谢皇兄,及时把我拉了回来,这对父子实在太过无耻!” 小瓶子带来的消息,让凌丹青彻底放下,这种人实在不值得为他难过。心情好了,精气神也就回来了,她在杨清宁的引导下,聊起了护肤和化妆,从而将话题引到马上要开业的净美阁上。 凌丹青惊讶地说道:“那香满堂和净美阁竟都是公公的产业?” 杨清宁点点头,道:“最近香满堂和净美阁都有新品上市,我让人每样准备了一份,送给公主当见面礼。小瓶子,把东西拿来。” 小瓶子应声,转身出了正厅。 凌丹青夸赞道:“我可是香满堂和净美阁的会员,我的胭脂水粉和香皂都是在那儿买的,用起来就是比别家的好。” “能得公主青睐,我脸上有光。” “早知是幕后老板是公公,我早就上门拜访了,香满堂的胭脂水粉好多都是限量款,有好几次我都没抢到。” “待以后再出新款,我定先派人送去公主府,绝不会再有抢不到的情况发生。” “那可太好了!”凌丹青脸上终于有了笑意,道:“听说净美阁过几日重新开张,到时我定去捧场。” “那感情好,有了公主这块活招牌,我的铺子可就不愁生意不好了。”杨清宁闻言不由松了口气,绕了这么大半天,目的终于是达到了。 聊起护肤和化妆,两人仿佛打开了话匣子,那种陌生的疏离感渐渐消失,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一个时辰,去上早朝的凌南玉也回了杨府,听说凌丹青来拜访,便也厚着脸皮去了正厅。 凌南玉突然进门,吓了凌丹青一跳,急忙站了起来,行礼道:“丹青拜见皇上。” 杨清宁也随之起了身,行礼道:“参见皇上。” 有外人在,还是要给凌南玉几分面子的。 凌南玉下意识地朝杨清宁走去,却被他用眼神制止,迈出去的脚又默默地收了回来,笑着说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都起吧。” “谢皇上。”凌丹青和杨清宁相继站直了身子。 凌南玉看看杨清宁,走到上首坐了下来,杨清宁却找了个相对远的位置坐下,虽然该给的面子要给,却也要让他知道,自己还在生气。凌丹青则在杨清宁的对面坐了下来,这样不会损了皇家的颜面,也表示了她对杨清宁的重视。 “朕与四皇妹有些日子未见了,四皇妹看上去消瘦了些,无论遇到什么事,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面对凌南玉,凌丹青还是有几分紧张,道:“多谢皇上关心,丹青一定注意。” 杨清宁见状出声说道:“这马上就要中午了,公主可有想吃的饭菜,我好让人去准备。” 凌丹青看了看凌南玉,见他并未说话,道:“我爱吃鱼,就点一个清蒸鱼吧,其他菜只要不是太辣,都能入得了口。” 杨清宁是凌南玉身边的红人,他的喜好不是秘密,凌丹青这么说也是投其所好。 凌南玉闻言心中一喜,道:“皇妹也爱吃鱼?那正好,干脆中午做个全鱼宴,好好招待招待皇妹,阿宁以为呢?” 做鱼好啊,阿宁爱吃鱼,又不爱挑鱼刺,若做了全鱼宴,那他就可以好好献一献殷勤,说不住阿宁的气就消了。对凌丹青的这个喜好,凌南玉表示很满意。 凌南玉那点小心思,杨清宁怎么可能不清楚,道:“公主这两日肠胃不好,需吃些调理肠胃的食物,鱼可以有,全鱼宴还是免了吧。” 凌南玉眉头微蹙,转头看向凌丹青,道:“皇妹的肠胃不好?” 凌丹青见状心里一紧,急忙说道:“也没什么大碍,劳公公挂心了。” “阿宁已不在宫中侍候,皇妹就不要再称呼‘公公’了。” 凌丹青一愣,试探性地问道:“那丹青该如何称呼?” 凌南玉思量了思量,道:“就称呼一声兄长吧。” “兄长?”凌丹青又是一愣,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杨清宁。 “皇上说笑了,我什么身份,怎能做公主的兄长,公主直接称呼我的名字便可。” “不是。”凌丹青急忙解释道:“丹青并没有看清公……兄长莫要误会,丹青能多个兄长照拂,自然求之不得。况且,认下这个兄长,香满堂和净美阁的东西,我岂非能随取随用?怎么想都是丹青赚了,而且是赚大发了。” 凌南玉闻言满意地笑了笑,道:“既如此,那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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