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老板也是熟人之一,叫做张不凡, 他们上次见面是在异能局的拍卖会上。 阮景想到他那只殒命的麒麟兽,心里感到有些微妙。 晚上七点半,天流苑一私人包间内。 里面整体宽阔敞亮, 中间的围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 服务员正在旁边端上茶水。 张不凡单独宴请了他, 此时空气有些许诡异的沉默。 “哈哈。”张不凡讪笑了两声, 啤酒肚也跟着颤抖起来,他笑时满脸仁慈宽厚, 只有阮景知道这是一只“笑面虎”。 “我终于等到您回来了,那天在C城一别,可太想念了。” 本来两人就没什么私交,他这话好像两人很熟络了一样。 阮景轻笑了一声,问:“当时张老板很伤心的样子,已经走出来了吗?” “……”张不凡笑容微凝,心口恍然中了一箭。 那只佛蓝鸿麟是他花重金买下,本来在那次拍卖会上胜券在握,如果不是阮景的掺和,他一定会是最后的冠军。 谁曾想最后是“兽”财两空。 心里虽然这么想,他面上还是露出了滴水不漏的微笑。 “只是死了一只异能兽而已,我还能重新购买品质更高的异能兽。” 阮景暗暗心想,那可是一只高级异能兽,损失定然比他口中要严重。 见他神色沉默,张不凡误会了他的意思,两手的指尖来回交错,笑眯眯地说道: “拍卖场上有规矩,异能兽允许在战斗中死亡。而且,我也输得心服口服,不会做公报私仇的事情。” 阮景闻言微微颔首,语气一本正经地说道: “祝你早日找到钟意的异能兽。” 张不凡盯着他的脸,发现没有半点伪装只能作罢,随后也跟着笑起来。 两人中间聊起工作上的事情,这时候都没有其他“偏见”,仅仅是作为一个商人的立场,在合作中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阮景喝了几杯红酒下肚,面上丝毫不显醉态。 张不凡涨红了脸和脖子,却没有故意收敛,喝了不少下去,看上去也比刚才更加豪放多话。 “阮总,不然我们放松一下……” 阮景半掀起眼皮看他,然后就看到张不凡摆了摆手,朝着门外说: “过来过来。” 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走了进来,围在了张不凡身边,甜甜地喊“张老板”。 张不凡还不忘了他,拨开面前的女人,说: “阮总还没有伴儿,你们两个去陪陪阮总,不对……” 他想起了上次见过的少年,表情有些惊恐,但是想到对方不在,于是促笑着说道: “你、你叫两个男的过去。” “……” 阮景眼神如刀子地扫过来。 两名靓丽少男向后退了一步,没敢得罪这其中一位大佬。 “不好意思,我没有这样的爱好。”阮景淡淡地说道。 张不凡两边美女左右拥抱,整个人都快爽死了,闻言坐了起来,语气带着几分劝阻说: “阮总,当给我张某一个面子,再多喝几杯怎么样?” 他不明白阮景怎么想的,又不像自己家里有老婆,在外面找人还要偷偷摸摸。 要是他有阮景这各方面条件,玩的花样能比当年还多。 “还是说,你现在独宠他一‘人’?” 张不凡说完联想到那个少年,整张脸都扭曲起来,觉得自己这个猜想离谱极了。 “嗯。” “……” 这个声音并非出自阮景,而是遥遥从门外传来。 张不凡对来人有心理阴影,就是化成灰都认得出来,当即唬得向后一仰,差点连人带椅摔倒下来。 两边的美女扶住了他,温柔地询问: “张老板,您没事吧?” 有人往门口看了一眼,见来的是位银发少年,容貌极为出众,比任何一个明星爱豆都要吸睛。 张不凡汗流浃背,说:“没事没事。” 此时,他们已经超过商谈的时间,工作上的事情早已经结束。 阮景抬眸望向阿撒托斯,目不斜视地说: “张老板,如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一步。” “行,您慢、慢走……” 张不凡巴不得他赶紧走,忙不迭地说道。 他还有种莫名的既视感,好像目睹了一场正妻出来“抓奸”的现场。 …… 晚风徐徐,月光淡淡。 阮景知道对方是来接自己回家,所以也就没有责怪他突然出现。 而且当时也算是帮自己解了围。 不过,阿撒托斯看上去有些沉郁。 “他们觉得你身边要有‘伴儿’。” 阮景有些想笑,“你看他们在干什么?” “陪酒。” 阮景觉得这种风气不好,正想要说些什么批评一下刚才的行为。 忽然,对方给他来了一句: “我也可以帮你喝酒。” “……”阮景不由得转头,愕然地看了他良久,对方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 他感到有些无奈,调侃地笑道: “我不需要,而且喝酒伤身。” 好说歹说,阿撒托斯才放下了帮他挡酒的心思,不然的话阮景很难想象,以后在酒局上处处是对方身影的场景。 只是今晚过去,不知道张不凡对此又会怎么猜想。 阮景暗暗叹了口气,这时被冷风一吹,胸腔里的酒意才蔓了上来,使得思维都有些许迟钝。 他按照记忆拨通了司机电话,但是几分钟后对面还是没有出现。 司机平时很守时,很少会有迟到的情况。 阮景正感到疑惑之际,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阮总您好,我是张老板的助理。” 来者是个高大纤瘦的男人,他身着一身深蓝色西装,皮肤黝黑,笑容满面地对他说: “时间不早了,我负责送您一程吧。”这个男人身后停靠着一辆黑色私家车,车牌号在黑夜中有些看不清晰。 阮景无意让两人继续挨冻,于是没有推辞。 等他坐到后座之后,阿撒托斯打开车门时,抬头盯着这个男人一眼。 对面笑容不变,跟一张□□似的。 片刻后,二人都在后座坐定,张助理发动引擎车辆行驶了出去。 公路上一路静默无言,车厢内的空气有些凝固。 充当司机的奈亚看向车后镜,只见阮景和阿撒托斯紧挨着,因为前者有些许醉意,而半倚靠在后者身上。 白色的衬衣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微微敞开,白皙的肌肤上泛着淡淡红晕,这一幕多少是有点旖旎在里面。 奈亚视线往上移动,就看到阿撒托斯为了稳住青年身体,而用一条手臂揽住对方的肩膀。 阿撒托斯的下颌抵在他头顶,半垂着浓密眼睫,实际上呼吸都有一瞬间的凝滞。 那些在他脚下蠕动的触手,也莫名放慢了活动的速度,隐约透着几分不自然。 奈亚眼神逐渐意味深长,他常年在人类世界游历,懂得比普通人更多的儿女情长。 这样的一幕,让他心里有了一个猜想。 下一瞬,一双冰冷的眼睛看了过来。 奈亚甚至能看到那眼底涌动的血色,阿撒托斯明显对这样的窥伺感到不虞,奈亚急急忙忙地收回视线。 “哎呀,您别紧张。”奈亚故作轻快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意有所指地说道: “我可不敢打他的主意。” 过了一会儿,他又发出了疑问:“您似乎对这个人类很上心?” “……”阿撒托斯脚下触手微僵,他有些烦躁地在地板上轻轻一扫。 “没有。” 最后那两个词格外有深意,他意识到这种情感于自己身体,就是一条软肋,一个弱点。 在深海死域习惯了弱肉强食,在同为旧神的奈亚面前,阿撒托斯本能地不想暴露任何“脆弱”。 奈亚意味深长地收回目光。 他还是不太相信。 道路两旁都是半人高的植物,在夜风中发出窸窣的声音,冷清的道路上只有他们一辆车在向前行驶。 奈亚看到即将要到路的尽头,进入下一段路口。 他眼里闪过精光,一个想法自心间浮现。 突然,安静的车厢出现了阵阵摇晃,只见他们左转拐了弯但是力道有些刹不住,车辆向前打滑了五六米远。 阮景昏睡中忽然有反应,他察觉危险地伸出手,想抓住身边的安全物体。 阿撒托斯当即握住了他的手,眼神掠过一丝慌乱,然后将他紧紧拥抱在怀里,下意识用身体保护他。 车辆停止了,风中飘着一片沙尘。 奈亚全程观察这一幕,此时也不免感到惊讶。 阿撒托斯的第一反应出卖了他。 不过那个人类的行为,也有些耐人寻味。 看上去这样拥抱着彼此,只有做过无数次形成的潜移默化,才能在危急时刻中窥见一角。 片刻后,累极的阮景又沉沉睡去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安置好阮景后,阿撒托斯从车上下来,脸色森冷地问。 奈亚手放在身前,朝恭敬地他弯腰道: “抱歉,属下想弄清楚您的状况。” 这么做也有原因,为了更好地帮助阿撒托斯“成长”。 后面没有说出口的结论,他们都心照不宣。 阿撒托斯薄唇微抿,瞳仁深沉,道: “够了。” 如果真的需要奈亚,那也只是要他帮自己找异能兽,补充自身力量而已。 “我不想把他牵扯进来。”阿撒托斯说。 在这沉默的空档下,别墅门口已经有佣人发现他们,正准备过来查看。 阿撒托斯径自来到车门前,俯下身将阮景打横抱出来。 “今天辛苦你。”他经过奈亚时,说。 “您知道,他只是个人类?” 奈亚见状,忍不住最后提醒道。 阿撒托斯刚刚错身走过,闻言脚下微顿,半侧过冷酷的脸说: “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奈亚满心茫然,欲言又止。 阿撒托斯认为自己最了解阮景,当初向他“坦明身份”的话犹言在耳,怎么可能会是个人类? 不过奈亚在旧神中排名靠后,在人类世界里能发挥的力量更是有限,因此看不出阮景的本体也是情有可原。 回到别墅后,佣人准备了一碗醒酒汤。 阿撒托斯接过来时,佣人表情有些惊讶,他对此完全不在意,而是舀了一勺递到阮景唇边。 客厅里暖色的灯光下,青年大半身体窝在了沙发上,几缕黑发散下来,使他看上去更加的疏懒放松。 此刻的青年不似在外面,那般高冷自持,不苟言笑。 阿撒托斯半曲着一条腿,上身稍稍前倾,他垂眸盯着对方的脸颊上泛起的薄红,以及淡色的唇染上水渍,饱满润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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