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听到卷毛这样说,关星文像是突然间来了兴致,在办公室里悄悄压低声音,“你不是自称宇宙第一没人敢当第二吗,这不还是求到我头上了?” “十分钟以后市局门口见,爱拿不拿。” 说完这句话,灰背马上掐断电话,咬牙绷紧了腮帮。 看姓关的那幅得瑟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上天了! 挂断卷毛打来的电话,关星文套上外套,转告身旁正在等待法医出结果的于白青和章昱:“卷毛把死者的手机储存卡找到了,我拿回来解析一下。” 走进电梯,按下一楼按键,关星文正要发短信告诉对方自己下楼了,脑海中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 ……话说,卷毛为什么知道他最擅长的是硬件修复? -- 时间比较紧迫,从卷毛手里拿到詹腾手机的存储器硬件,关星文便立刻回到了技侦的取证室,使用专门的设备开始修复进水的硬件。 两小时后,法医部的鉴定结果出炉。 宫津的初步尸检结果显示,他的死因是中毒而死,致死的物质是一种极其稀有的毒素——莫氏磷酸酯。 混混的指纹DNA检测结果要等次日才能拿到手,目前暂时无法确认他的身份,但这人的死因和宫津一致。 “磷酸酯?”捏着手中的报告单,章昱神色冷硬,“哪来的这东西?” 与此同时,关星文也顺利修复并导出了硬件里储存的本地无损文件。 他在电脑屏幕里调出了一个视频:“手机是新出厂的款式,一共储存了十四条短视频片段,大部分都是詹腾从非法网站上下载的毛片,只有这条是他自己录的内容。” 视频里的画面没有对焦,像是被人倒握在手中偷偷录制下来的。画面中有一道看不清面容的模糊人影,正背对着詹腾站在落地窗前,从周围的场景布置来看,应该处于一座比较高端的写字楼内。 画面开始播放,音响里传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男声:“你记住……三年前替你伪装那几起杀人案……我和他……” 说话的人带有明显的本地口音,基本上可以确定就是詹腾本人。 站在窗边的宫津没回头:“联系老李,他会把钱打你卡上。” 宫津话音刚落,画面微微开始产生了一丝抖动。詹腾往前迈出几步,从身上拿出一张看不清楚内容的白纸,放在了宫津面前的桌子上:“老子手上有你交易‘砖头’的证据,再加六千万,不然我马上让你完蛋。” 詹腾说完这句话不久,办公室右侧的后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身穿西装的高大人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镜头对着那道人影虚晃而过,接着便陷入一片黑暗,被詹腾结束了录制。 “停。”于白青在这时候骤然出声,“往回倒0.5秒。” 关星文将进度条往回拖,画面停留在了西装男人刚走入房间的那一刻。 没有对焦的镜头实在太过于模糊,几乎将那人拍成了一道光影,于白青皱了皱眉,让关星文把画面放大。 如果他们几个没猜错,这人应该就是阿布提供的那段录音里,和宫津协商杀害詹腾的幕后主使。 阿布称他在绑走他的车里也见到了这个人,并且和警方大致描述了这人的长相,与画面中的虚影也大致重合。 章昱眯着眼凑上前,抬手指着画面中男人裤兜的部位:“他的右手一直揣在兜里,口袋里有东西……是枪?” 于白青没吭声。 他的视线从画面中男人的口袋位置移开,看向了他漏在衣袖外的半截手腕。 即使视频画面比较模糊,于白青仍然观察到了一处小细节。 男人的手腕处印着一片深黑色的痕迹,乍一看像是留在手背上的胎记,仔细一看又有点像是个看不出图案的纹身。 盯着那块黑色纹路看了一会,于白青的目光渐渐沉了下来。 他记得自己以前见过类似的玩意,却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见到的。 这时,关星文突然问出声:“交易‘砖头’的证据,詹腾这是什么意思啊?” 他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宫津会因为这点事,就要买凶杀人,甚至还要给詹腾支付那么多封口费。 章昱没接关星文的话。他像是忽然回想起什么,起身走到窗边打了个电话。 没过多久,办公桌上的传真机就吐出了一份文件。章昱拿起来扫了一眼,脸色立刻就变得不好看了。 他将文件拍到于白青和关星文的面前:“我们一开始不是怀疑这起案件是模仿当年的那几起连环杀人案吗?我让槟洲警方调取了当年连环杀人案的卷宗,你们猜怎么着?” “那个人第一次受审时曾招认过自己是团伙作案,却在认罪之前抵死不再承认,还独自揽下了所有的罪名。” 关星文:“……章队,你的意思是——” “这起案件并不是模仿作案,”于白青说,“詹腾就是三年前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听完于白青的定论,除了三人以外,在场的所有办案刑警都变了脸色。 工地杀人案的背后竟然还牵扯到了三年前的案子,性质很可能比他们原先以为的严重得多。 【咚——咚——】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陈安阳推开办公室门,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那个,章队在吗?” 见所有前辈的目光齐齐投向自己,他咽了咽口水,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身后:“章队,和裕置地的律师到了,让咱们先放人。” 章昱黑着张脸:“拘留时间还没到,让他等着。” 陈安阳有些欲哭无泪:“和冠玉说他做了个噩梦,醒来以后马上嚷着想见宫津。我们要怎么告诉他,宫津人已经没了啊?” -- 于白青第一次见到和冠玉,是在“红三绿”的包间里。 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和家三少被火灾吓得屁滚尿流,刚从麻将馆跑出来就被他逮进了局子。 两人第二次见面是在市局的接待间。三少被老刘好茶好水招待着,已经完全把他俩几年前的一面之缘抛在了脑后。 这一次却是在昏暗的审讯室里,和冠玉面色苍白,神色晦暗地坐在他的面前。 “我要出去,我要见宫津,”和冠玉哆哆嗦嗦地蠕动着薄唇,完全没了平日里那种潇洒公子哥的姿态,“我梦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 放下笔录本,于白青垂眸坐在了他的对面,语气里没有什么情绪:“昨天傍晚,和你们一起坐在车里去机场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和冠玉有些慌张地摇了摇头,“我要见我的律师。” 于白青用笔尖敲击桌面:“先回答我的问题。” “……” 几秒钟的沉默。 将五指绞在一起,和冠玉垂下头,缓缓开了口:“那人是宫津的朋友,我只知道他们是大学同学,和他并不熟。” “David Beaudoin?”于白青问。 和冠玉愕然地抬起头,脸上显露出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察觉到在和冠玉这里确实问不出什么,于白青也并没有追问下去。 警方在调查当天登机的乘客名单时,发现那趟航班的头等舱一共就卖出三张机票。和冠玉和宫津最后都没有登机,只有这名叫做David Beaudoin的外国人顺利登上飞机,已于昨天下午离开了境内。 最新的资料显示,这名叫做David Beaudoin的男子是繁市一家酒馆的老板,酒馆就开在距离市局不远的小吃街背后,然而就在半个月前,酒馆已经宣布关门倒闭了。 队里的刑警们目前都已经想到了一种新的可能。 昨天被警方抓捕的宫津和和冠玉两人,其实都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放出来的烟雾弹。他们前往机场的真正目的,或许就是为了掩护这个叫做David的人乘机出境。 而现在,飞机已经抵达目的地,他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于白青来找和冠玉之前,技侦科已经拿詹腾视频里的照片和David入境时在海关登记的照片进行了面部对比,最后却发现并不是一个人。 也就是说,宫津、David、还有那个死在提审室里的不明人士,全都是整个计划中的一环。几人现在死的死逃的逃,只有那个与宫津暗中交涉的人,还躲在某个角落蛰伏不动,没有露出任何马脚。 问完了这个问题,于白青话锋一转,直视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和冠玉:“你和宫津什么时候认识的?” “三年前,我在国外读MBA的时候和他是同学。”和冠玉有些斟酌着开了口,“于警官,你们要问这个干什么?” 坐在一旁的陈安阳收到于白青的示意,马上拿起手中文件,平铺直叙地开始对着和冠玉念:“宫津,本名Neil Gung,二十九岁,出生在德州一个普通家庭,父母曾一度靠政府救济金过活。五年前曾在北欧一家会计师事务所担任初级会计师,两年前升职为事务所合伙人。今年五月,在你的担保下出任和裕置地财务总监,身价一夜之间翻了几十倍。” 和冠玉不明白警察为什么突然和自己说起宫津的过往履历,他正要发问,就听到陈安阳接着说:“宫津认识你之后改头换面,短短几年从一名普通会计师摇身一变成了公司的最高管理层。你有没有想过,他当年接近你其实别有目的?” 于白青缓缓抬起眼皮,观察着和冠玉的神态变化。 他原本想让陈安阳委婉一点,循序渐进,没想到这小子那么冲,直接就把真相给说出来了。 根据警方的调查结果和和冠玉老朋友阮天杰给出的信息,目前的事实已经毋庸置疑。 和冠玉刚出国不久就认识了宫津,这人专门为和冠玉更换了学校里的专业,故意和和冠玉做了邻居,想尽办法接近这位地产大企业家的小儿子。 这人所设计的每一步,恐怕都是在拿和冠玉当幌子,暗地里搞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于白青并不知道和冠玉对此知情多少,但按照目前警方掌握的情报来看,宫津对这个小少爷并没有实打实的动了真心。 听到陈安阳这样问,和冠玉愣了一瞬,反而硬生生扯出一个笑容,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是又怎么样?” “我和他各取所需啊,小警官。” 话说到这里,于白青点到为止,停止了审问。 距离拘留时间结束还剩下不到半小时,警方早就已经料到,和裕会花巨额保释金要求取保候审,将他们家的小少爷给完好无损地带回去。 拉开椅子,于白青拨响一个电话号码,将手机朝着和冠玉推了过去:“有个人想要和你聊聊。” 屏幕跳转,电话被人秒接了起来。 “和事佬?” 对方在电话里淡道。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人声,和冠玉彻彻底底怔在了原地。
149 首页 上一页 39 40 41 42 43 4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