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现在我们就是一家人啦!” 小孩子的笑声可爱又天真,可是等父母再次呼唤他的时候,他拍了拍自己的手,随手将那团丑陋的怪物丢进了溪水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左季明感觉到一股近乎偏执的戾气萦绕着自己。 触手们更加疯狂地缠绕在青年身上。 一股近乎钻心的渴望涌上心头。 我们是一家人啊—— 所以,给我生个孩子吧,眠眠。 * 周眠知道自己彻底成为一个疯子了。 在他再次恢复意识,看着手中被刀砍的东一块西一块的神像残肢的时候。 他已经完全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了。 青年苍白着脸,用包扎着纱布的手打开碎裂的手机屏幕。 7月15号。 这次持续的时间更久,他的记忆分明还停留在14号用铁锤锤烂神像的疯癫中。 手上与身上层层叠叠的纱布干燥温暖,让人感觉格外多余。 周眠下意识地扯开了手腕上的纱布。 一片光洁,甚至连细微的疤痕都看不到。 青年越扯越快,破碎的纱布像废弃的羽毛一般,零落满地。 没有伤口,纵使是曾经让他产生过剧痛的脸颊,也是一片光洁干净,完美无瑕。 周眠恍惚地站起身,乌黑顺滑的长发从肩头垂落到腰间。 他晃晃悠悠地走到卫生间那快大玻璃镜前。 冷白的指尖碰到开关。 他在镜子里看到了一尊神像。 由自己身体铸造的神像。 冷淡的眉目,长至腰部的乌发,漂亮的颈线。 没有一处不同。 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已经影响到他混乱的感知、意识、触觉了。 为什么就一定要缠着他呢? 剪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深黑色的长发如同被拔毛的鸡鸭的翅毛,一撮一撮地堆积在地上。 脸颊上开始有什么炽热的液体在流淌下来。 周眠茫然地抹啊抹,发现自己怎么也没法抹干净。 倒是自己的手,全部都是红色。 于是他直起身,踮起脚再次靠近那面有些模糊的玻璃镜。 这次,镜子里的神像变了一个样。 它满脸是割裂的伤口,血肉翻滚而出,而那长而顺滑的乌发早已变得参差不齐,像是某种廉价的野兽毛发。 它是如此丑陋阴邪。 周眠笑了,连带着镜子里的神像一起。
第51章 神像20 门锁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青年兽类一般阴戾的眼死死盯着灰扑扑的玄关大门处。 他的背部弓起一道绷紧的弧度, 整个人充斥着血与暴力,指骨攥紧的尖刀像是他碎裂的腿骨。 门被打开了,率先露出来的是一张冷淡、稳重的面容。 是左季明。 周眠恍惚了一瞬。 他下意识感觉到一种缥缈、毫无缘由的心安。 牙齿紧张的张合, 喉头发出尖细的声音:“季明哥......” 青年露出一抹紧张的笑意,甚至是有些惶恐无措的。 他似乎在这些错乱的时间中意识到,左季明是唯一真心对他好的人,如果他受伤了,季明哥会担心的。 所以,不可以让对方看到自己手上这把刀的。 要藏起来。 对, 藏起来。 周眠颤抖着身体,将锋锐的尖刀背在身后。 左季明看到青年的一瞬间脸色大变, 他几步踉跄着走到周眠的面前,揽着对方的手臂不住地发颤。 周眠觉得男人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有一些海盐与海风的气息, 很清新的味道。 让他近乎迷恋的埋在男人的胸前吸闻。 青年的舌尖的口涎甚至将男人胸前的白色衬衫舔地湿润透明。 他们紧紧缠在一起,像是一对无法被分开的枝蔓。 周眠甚至恍惚地产生了一种近乎扭曲的错觉。 他们本来就该融为一体的。 手中的刀刃被人取下, 坐姿被调整为孩子被环抱在母亲怀中的模样。 青年乖得要命,仰着脸任由左季明为他上药。 这样的姿势能够让他更清楚地看清这位兄长的面容。 男人冷淡无波的脸此时正如水面的涟漪一般泛起清浅的情绪。 或许是疼惜、或许是自悔,又或许是什么其他。 周眠轻轻牵住他的衣角, 哑哑的笑了。 “季明哥,没关系的, 明天就好了。” 左季明动作一顿,凝玉般的眼尾陡然漾出细微的红意。 他平淡的语气中是不可见的压抑:“眠眠为什么一定要伤害自己。” 周眠轻轻笑了一声,黑色的眼珠夸张地睁大, 那浓烈的阴翳几乎要从眼中流淌出来。 青年的声音压的很低,像某种神经质的低语。 “我是不是和它越来越像了?” “从黎山下来开始,它就一直跟着我, 我知道的、全都知道。” 周眠的声音逐渐从尖细变得阴冷,他紧紧抓着自己被剪的破碎的黑发,牙齿咬着舌尖,又松开,如此反复。 “它会寄生的,先是寄生在我的身上,然后通过我去寄生别人。” “所有和我接触过的人都变得好奇怪啊........”周眠的笑容变得扭曲怪异,嘴唇张裂到一种近乎恐怖的地步。 他死死盯着左季明的眼睛,手上用力地扯下一大片头发,古怪道:“陆景焕也是,他被吃掉了吧?” “哪有人的尸体不会腐烂?那具被焚毁的尸体根本就不是他的吧?” “真可怜,他只能成为怪物的一部分血肉,拿没用的精神手段来恐吓我。” 青年的表情阴郁而疯狂:“死了更好啊,哈哈,总是围在我旁边的样子贱死了,像条狗一样。” 周眠的语气中带着深刻的厌恶与鄙夷,彻底疯癫的模样与从前的冷淡沉默几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不停地辱骂着曾经让他长时间感到压抑的陆景焕,擦干血迹的脸颊慢慢泛起了艳丽的红,甚至他坐在左季明怀中的瘦长身体都开始弯折起来。(注意,这里只是被鬼压床了,身体扭曲弯过去了) 像是一面白纸,被诡谲的力量慢慢摧折。 口中无法抑制的压抑与死气让他嫌恶的话语被中断。 “.....死了以后还是......这么贱啊。” 周眠的模样太过古怪了,像是有一个透明的人正咬牙切齿地教训他,让他无法再吐出那些诛心的言论。 左季明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周眠会那样辱骂一个早已死去的人,为什么青年的脸上全然是赤红的阴戾、连喉头都发出那样喑哑的“嗬嗬”声。 他紧张地压制青年病态弯曲的腰部,宽大的手掌抚着对方绷紧的、溢满细密汗水的背部,询问道:“眠眠,到底怎么了?” 周眠没说话,身体几乎要完全的扭曲过来,看上去像恐怖片中才会出现的情景。 他睁大布满红血丝的眼,怪异夸张的笑道:“陆景焕,那个已经被烧成灰的死人,他一直都在我身边啊。” “我知道,他要报复我,他快要急死了,想让我跟着他一起死。” 左季明几乎被这样古怪的话语惊的满身冷汗。 好半晌,等青年平静下来,他才慢慢松开对方瘦弱的腰身。 周眠已经彻底昏过去了。 其实他不是没有发现发生在周眠身上不对劲的地方,只是很多时候,他下意识的忽略过去了,并认为那些都是正常的。 譬如那尊不断被砸烂又重新回到公寓里的神像,还有青年总是莫名痊愈的伤口。 以及从住进这间公寓以来,发生在他身上奇怪的事情。 左季明只觉得脑海中一阵刺痛,刺的他甚至无法睁开双眼。 半晌,他睁开眼睛,像是某种被重新修改程序后的机器人。 他再次忽略了一切的疑点,心中只余下对怀中沉沉睡去的青年的怜惜。 左季明想,不能再任由眠眠这样痛苦下去了,如果一切的根源就在黎山和神像上,那么他应该做好准备,带着眠眠去彻底解决问题。 当然,在此之前,他要先带着周眠去学校那边办理休学的手续,依照青年目前的情况,还有医生的预估,周眠的精神状态已经没有办法很好地继续学业了。 * 周眠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酸痛极了,是一种近乎羞耻难耐的痛。 但很快,他就没有精力关注这些了,青年扯下了自己脸颊上用医用胶布缠好的白纱布。 这几乎成为一种被规训好的、下意识的行为了。 手指触碰到的脸颊一片光洁,没有刀刃划过的伤口。 还有头发.......顺滑如绸缎一般的长发,没有丝毫被切割的痕迹,仿佛它们本该如此。 周眠慢慢抱住自己的双腿,蜷缩在床上。 他的记忆力变得更差了,昨天发生的事情在他的脑海中像是蒙上一层水帘般的纱布,看不真切。 但周眠知道,不该是这样的。 他垂着头,不敢将眼神投放在房间里的任何地方。 客厅的灯朦朦胧胧地亮着,隐隐传来微妙的响动。 咚、咚、咚。 像是斧头砸在什么东西上的声音,沉闷的近乎诡谲。 周眠的房间并没有关上门,是正对着客厅的,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只会令青年承受更为尖锐的恐惧。 敲击声很快就停下来了,周眠听到了逼近的脚步声。 “眠眠怎么醒了,是做噩梦了吗?” 左季明的声音放的很轻柔,似乎是察觉到青年的状态,刻意调整了自己的语气。 周眠一直到听到男人的声音才慢慢的抬起头。 青年的眼睛红红的,声音甚至有些细微的哽咽:“嗯......刚刚醒,很不舒服。” 左季明坐在他的身边,宽大温凉的手掌拂过对方的脸,低声问道:“哪里不舒服?” 周眠只是摇头,显然有些难以启齿。 左季明没说话,只是靠得青年更近一些,男人修长的手指耐心地为对方按揉酸痛的腰部和小腿肚。 “这样好些了吗?”他问。 周眠只觉得自己被对方按揉的酸痛部位在慢慢缓解发热,像是有细碎的蚂蚁爬动一般,有些痒。 左季明见他不说话,宽大的手掌开始愈发轻柔的按压,起伏的动作温柔的像某种垂怜的讨好。 周眠开始觉得自己好像坏掉了,左季明是他的兄长,可他的身体居然在兄长这样温柔的安抚下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潮湿感。 混乱的记忆开始在他的脑海中浮沉。 他隐约记起昨夜的自己,就是这样不要脸的瘫在左季明的怀里喘.息,潮红的脸贴在兄长的手心蹭动,喉结鼓动,口腔中不断分泌出黏液。 太亲密、也下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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