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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星的人并不知道对方用了怎样强劲的手段。他们只知道向来骁勇善战的军部诸将一夜之间弄丢了多颗界星，多地信号中断导致失联，众多将领一时之间下落不明。 也就是说，帝星和大部分主战场失去了联系，只是知道战况不容乐观，至于其他的细节失去消息来源的帝星众人无从得知。 卡特尔的汇报几乎是和界星的战火同一时间传到陈秋手中的。 在那之后卡特尔包括界星γ上的蝉、格勒上校、以及‘齿轮’真正的主人乌啼……都联系不上了。 陈秋才意识到失联的并不只是军部，而是整颗界星。他们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也不知道这个消息传播的时间差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或许这时候那些遭受攻击的界星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被域外生物所占领。 或许是更加糟糕的情况。 是他们身处帝星无从得知的。 然而生活在帝星上的人们并不知道这个消息。普通的Alpha照常出门上班，Omega出门买菜操持家务，贫民区为了今天的口粮绞尽脑汁，贵族们则开始策划着今天要举办什么消遣娱乐的活动。 只有最先拿到消息的军部和那富丽堂皇的宫殿中真正掌握权力的人，最先得知消息并且需要做出相对正确的选择。 当战报送到军部办公室的时候，惊岁正在云环的病房里和她聊天。 云环的情况基本上已经稳定下来，标记成功去除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腺体因此受到了一定的损害。对于她以后对于信息素的感知以及再次接受标记恐怕都有一定程度的影响，至于影响有多严重，恐怕只有等她彻底恢复之后才能够知道。 这样的结果已经是万幸。云环听秀秀和江渚说这些时候看起来格外的平静。当属于alpha的最后一点痕迹从她身体里被去除的时候，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莫说是损伤，哪怕腺体完全坏死，对于云环来说也不算多么糟糕的结果。 “你有什么打算吗？”惊岁坐在床边，一手持刀，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刀身贴着苹果的外皮，一圈接着一圈，苹果便露出了里面香甜的果肉。一条完整的苹果皮被丢到垃圾桶里，惊岁贴心的将果肉切成了小块。 云环的唇色有些苍白，她接过苹果想了想说道：“还没想好。我知道这个手术的成功率不高。其实并没有打算过以后的事情。” 最想看的风景已经提前去过了，最想吃的东西也都吃过了，在之前短暂的自由里她已经享受了生活。至于少女时期曾经憧憬的爱情……那段婚姻已经让她遍体鳞伤，也认识到了曾经以为的美好可能只是大多数Omega一厢情愿爱情幻想罢了。 至少，目前在这个畸形的社会中，云环已经不会再追求任何感情了。 如果非要说她的人生还有什么遗憾是可以在余生为之奋斗的，那大概只有事业了。这个次对于Omega来说太过不切实际，但这的的确确是云环目前能够想到的，唯一可以称之为目标的东西。 “身体完全养好之后，我打算找一份工作。曾经的肯定是回不去了，我总要养活自己。我又不像江渚江天他们有那么高的智商和天赋，总要找个活儿养活自己。” “有一份工作可能会适合你。” 云环闻言有些意外。帝星的工作环境她很了解，几乎没有给Omega生存空间。她原本的想法也只不过是做个幕后老板来经营一家门店。 惊岁在云环讶异的注视之下，将有关于苦荞和贫民区的那所正在筹建中的学校讲给她听。 “学校尚在起步阶段，目前只有我和苦荞两个人。在管理的同时还要给这些孩子们上课，的确有些分身乏术。”惊岁说道。 云环有些纳闷，问道：“既然通过了审批，工作人员怎么会只有你们两个人？” “目前罗慎没有余力来过多关注这个项目，能够通过审批已经是做出最大限度的努力了。发出去的招聘信息也石沉大海，现在有教书能力的都是些alpha，一方面他们不愿意来贫民区工作，另一方面他们也不愿意和beta还有Omega共事。并且他们甚至希望自己的学生也是alpha。” 惊岁说着也有些无奈。他摊手，耸了耸肩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所以，你愿意来帮帮可怜的惊岁和他摇摇欲坠的学校吗？” “我……怕我自己的能力不足以作为一名老师。”云环蹙眉，并没有贸然答应惊岁的要求。她心里知道这是惊岁的好意，也明白客观条件上学校的确缺少人手。但她对自己的能力认知很清楚，被罗安多年来控制磋磨，她早就已经失去了年轻时候的心气。曾经熟记于心的知识也被淡忘。 云环担心现如今的自己并没有足够的能力胜任这份工作。 “这么说吧。这所学校现在缺的不仅仅是老师。如果你愿意来帮忙，总会有适合你的岗位的。云环，我是真的需要你。” 惊岁都已经这么说了，云环意识到自己实在没有再推诿谦虚的必要。正如惊岁所说的，现在这所学校什么都缺，多一个人帮忙总是好的。 “我知道了。”云环点点头，“不过既然答应你去，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做好这一切。” “太好了。我去找江渚和秀秀问一下，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够彻底康复。”惊岁有些迫不及待，他看起来恨不得让云环立刻去学校帮忙，“一会我就告诉苦荞这个好消息。” 他起身去找江渚，却发现他们那间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惊岁有些奇怪，在周围转了一圈，发现不仅仅是江渚的办公室没有人，这一整层的办公人员都不在。他敲响了隔壁几间病房，却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 他只好给江渚发消息问道：“你在哪儿？” “实验室。” “大概多久能出来？” “很久。” “……你知道秀秀去哪儿了吗？” “不。” 惊岁看着聊天框里江渚简短的回复，和他平日里说话的风格习惯截然不同。意识到他应该是进入了工作状态。 看来今天注定是得不到回复了。惊岁只能够重新回到病房与云环又聊了一会。知道陈秋的下班时间快到了他才起身离开。 两个人约定好今天一起回家的。 然而陈秋的办公室里也没有人。直到此时惊岁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到底是多严重的事情需要帝星军部上下全体参与其中。 惊岁无法，只能够在陈秋的办公室里等待。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直到房间完全被夜色所笼罩，办公室外面才传来了喧闹的人声和脚步声。 办公室里一片黑暗。巨大的落地窗外能够看到风卷着大片的雪花飘飘扬扬落下，由一开始的零星几点，变成了越发密集的雪幕。 陈秋推开办公室的门，发现漆黑一片的房间里有一团影子蜷缩在沙发的一角，像只休憩的猫儿似的，缩成了一团。 他打消了开灯的念头，轻手轻脚的关了门，朝着沙发走去。 Omega紧闭着眼睛，呼吸平稳，看起来睡得很香。陈秋盯着他恬静的睡颜片刻，抬手脱下了自己的歪头裹在Omega身上，准备俯身将人抱起来。 “唔……”在衣服刚刚落在惊岁身上的时候他就醒了，他低喃一声，睁开了迷迷糊糊的眼。陈秋的衣服上有他信息素的味道，独特的青苹果香甜。惊岁的鼻子比眼睛先一步认出了人，他支起身子来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界星起了战事，大部分都是失联了。”陈秋见人醒了，却还把衣服裹在了他身上，“走吧，回去睡，这里容易着凉。” 短短的一句话，惊岁已经完全没有睡意了，他捏着陈秋衣服的衣领，坐起身问道：“哪一颗界星？” “刚刚开过会，目前近一半的界星受到了攻击，剩下一半里有三分之二明确回信是安全的，另外三分之一已经失去了联系。” 黑暗里惊岁看不清陈秋的脸，他有些担心的问道：“你……是不是，要离开帝星了？” “暂时还不。”陈秋说道，“罗慎这边需要人，我暂时不能够离开。” 他们之前铺下的局刚刚步入正轨，那些贵族们反抗的声音已经弱了许多。就在昨天有两个颇有威望的侯爵闹翻了脸，他们因为利益捆绑在一起的联盟再一次因为利益出现了裂痕。这个关头，若非万不得已，陈秋不能够离开帝星陷入危险之中。 让陈秋苦恼的，不止这一件棘手的事情。卡特尔的那封邮件，才是让他愁眉不展的根源，也与这场突然起来的战争脱不开关系。 只是那封邮件里所蕴含的信息实在不容乐观。陈秋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惊岁。
第一百一十六章 动机 Alpha并不擅长在Omega面前隐藏，他的为难挣扎几乎都写在了脸上，明晃晃的让惊岁难以忽视。 “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和，和我有关吗？”惊岁迎着alpha的目光与他对视，陈秋却很快的撇开了眼睛不再看他。 有关，也不完全有关。 “没……”陈秋的底气听起来明显不足。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停留，僵硬而不自知的转移了话题，“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休息了。你也是，怎么就在这里睡着了，明明休息室里有床，要是着凉了怎么办，到时候……” “陈秋！” 他没说出口的话被疾言厉色的惊岁全堵了回去。Omega板着张脸，连那双圆而无辜的鹿眼都透露着不满。惊岁性子硬，但是说话的语气和声音都软，这样重的去喊一个人的名字，是很少见的。 陈秋这两个字也不常出现在惊岁对他的称呼中。 他更倾向于用各种语气称呼陈秋为秋先生或者少将大人。 惊岁难得在陈秋面前这样严肃，他站起来直视着对方：“我不喜欢自我感动的隐瞒和自以为是的保护。如果即将有什么不得不面对的难题，我希望你告诉我。如果被蒙在鼓里，我会担心。” 他稍稍放软了语气。 “我知道了。我们回去说好不好？你是还没吃晚饭吧。” 惊岁颔首，神色缓了下来。没吃晚饭的人不止他一个。军部的人几乎一下午都在开会，陈秋也是刚刚忙完，他也没有吃饭休息。 晚饭是智能管家准备好的。 吃过饭后，两个人简单洗漱了一下，陈秋在他的房间打开了投影，将卡特尔的那份邮件原原本本呈现在惊岁面前。 “在‘齿轮’新收的货物中检测出了Omega腺体提取物？”惊岁一目十行，很快就明白了卡特尔在说些什么。这封邮件之所以冗长，是因为他客气而恭敬的措辞，其中所叙述的核心事件其实很好明白。 “在隐香阁案过后，不是已经封锁了他们的生产渠道并且回收了百分之九十多投入市场的成品吗？”惊岁仔细查阅这邮件里的内容，指着其中几处说道：“即便那些漏网之鱼全部流落到界星γ上，也没有这么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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