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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岁摸索着又坐了回去，说道：“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也没问你的。”beta没好气的呛声道，“你两次出现在这里，一次衣衫褴褛，一次锦衣佩环，我都没有刨根问底。成年人要有边界感。如果我问你，今天怎么没戴面具，你愿意回答吗？” “戴了。”惊岁语气不变，极其诚恳的答道，“只是掉了。” 床上人沉默了一会儿，翻了个身。床板发出了不堪负重的“吱呀”声。 “苦荞。” 过来好久，床上的人不情不愿的丢出来两个字。 惊岁得寸进尺，又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贫民区？” “你呢？”苦荞不甘示弱的反问道。 惊岁想了想，说道：“有事要办。” “没钱搬家。” 两个人就这么救着月光一问一答聊了起来。苦荞似乎默认了这个规矩，惊岁问一句，他会问一句，惊岁要是答了，他便也答。 有来有往，两个人默契避开了一些问题，似乎聊得也算愉快。 “你住在贫民区，怎么知道这样多的事情。”惊岁轻飘飘的问了这么一句。 苦荞睁开了眼睛，瞟了一眼还坐在那里的惊岁，问道：“知道的不算多，比如说，你的名字。” 好吧，惊岁明白了。来回试探之下，惊岁发现这个名叫苦荞的beta远比他想的聪明许多，惊岁觉得，他八成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但是没去挣那五百万星币。惊岁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但是惊岁知道，他这样反问，说明他问的问题苦荞他不想答。 “我困了。”惊岁避而不答，打了个夸张的哈欠，“睡了。” 苦荞那边没了声音，惊岁并不知道他有没有睡着。月色如水，惊岁坐在那张小凳子上闭目养神，待到大部分人都陷入沉眠之后，他忽然睁开了眼睛，轻手轻脚的拉开了房门。 破败房门很难不发出声音，尽管惊岁的动作已经放到很轻了。不过床上的苦荞似乎并没有被惊醒。他没有动，也没有任何声音。 接着月光，惊岁又回头敲了他一眼。常年营养不良的饮食，让这个少年看起来面黄肌瘦的，蜷缩在床上的时候没有那股不羁的气势，反而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小兽。 这大抵是生活在这里的beta和Omega的常态。 惊岁轻轻带上了门，踏着月色离开这里。 他并不完全相信苦荞，这个只有两面之缘的beta。所以，这个破败的老房子虽然在贫民区还算是一个比较安全的歇脚处，但在苦荞有可能猜到他是谁之后，惊岁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里安心休息了。 不针对苦荞。说实在的，他很难相信任何一个人。 若要成事，却不能总是一个人的。他难以相信别人，但也要学着甄别，在居心叵测中寻到那么一点点的真心。 譬如藏华，譬如……陈秋。 那个与众不同的alpha，连一个拥抱都要问上一问的笨蛋。 在同一片夜色里，陈秋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中。黑漆漆里的房间没有一丝人情味儿。 智能管家感受到他回来，劈里啪啦的把灯都打开来，殷勤的拿着准备好的水和毛巾凑了上来，毛巾擦汗，温水润唇，脱下来的外套被它妥帖的挂好。 似乎也挺好的。 陈秋抬头看着楼上紧闭的房门。平时那里会有一个Omega，这个时候他已经睡了。现如今，那扇门后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惊岁在干嘛…… 忙了一天的陈秋一得空，便不由自主的想着惊岁。他答应了惊岁，却忍不住的记挂。这个世界的生理压制太不讲理。一个Omega独自在外，危险程度可想而知。陈秋知道这里对Omega不公平，但其实作为一个alpha，这么多年来并没有很深的体会。 原身留下的桃花债吓得他刚穿越来没几天就逃到了荒星，每日温饱生死都要考虑，他并精力和时间想太多。 直到他这一次回到了帝星，拥有了惊岁这个联姻对象。 小小的Omega要在这里面对这样的不公。 甚至严重到，出门行走一不留神就会被拐卖走。对方甚至不愿意花心思设计骗局，强取豪夺就足够了。已经到这种程度了，整个帝星甚至没人出面来管管。 陈秋根本不敢想，一个Omega要在这样的环境里活下去。如果他没有穿成一个alpha，又该怎么办。 他简单的冲了个澡，没什么心思吃东西，只囫囵吞枣咽了两袋营养液，转头却发现智能管家反常的站在那里。 平日没什么事儿的时候，它都喜欢在家里闲逛，或者去阳台上待机充电。 陈秋起身拍了拍他的脑袋，疑惑的自言自语道：“出故障了？” 这个时候，智能管家的脸上出现了“>-<”这个表情，它逃出了陈秋的魔爪，然后滴了两声，用毫无感情的机械音播报道：“第三次检测，目标不存在，执行指令。” 说完之后，它头身分离，从里面掉出来一个东西，看起来像是张大嘴吐出来的时候一样。陈秋没下过这样的指令。这个家里，能够对它下指令的，除了陈秋本人就只有一个了。 惊岁？ 陈秋上前，拾起了地上的东西。 那是一份纸质的图纸。这个念头，没有人会用纸质的东西了。保存不易，携带困难，光脑比纸质产品方便多了。 “这是什么？”陈秋问道。 智能管家可不会回答，完成指令后，慢悠悠地晃走了。 陈秋打开来，发现这并不是普通的纸张，半透明的材质，上面寥寥数笔，勾勒出了一个笼子。 陈秋翻来覆去，参不透其中玄机。 他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件物件。 下午的时候，张辽在隐香阁内部网络找到了不少东西，里面存着他们真正的账册以及买卖记录相关数据。每一支香，都有一个独特名字。有几栏标着售罄，大部分标着买断。 如果以前，陈秋只见看到账册，会以为这是他们商业上不合法规的把戏。根本不会想到，每一支独特的香，都对应着一个Omega。 售罄，代表着死亡，代表着他的腺体已经被榨干或者病变，在没有任何价值，得不到救助，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像垃圾一样被抛弃。 而，买断，则代表隐香阁已经和那个购买者达成了某种协议。他们彼此都了解这香是从哪儿来的，但没人在乎。 这个时候已经不是金钱交易了。购买者提供某种便利，而隐香阁会将这支“香”完完全全转让给对方。某种程度上，他们此刻是达成合作的盟友。 除此之外，军部还收获了一份经过不同等级加密的文件，经过一下午的解析，他们从中获得了一份名单。 其中只有二分之一是正儿八经的名字，另外一半没完全解出来，此刻还是一堆乱码。 仅仅是这二分之一，就足够陈秋惊讶。 上面每一个名字拿出来，都是帝星有头有脸的人物。贵族之子，上议院官员，知名明星…… 陈秋不敢想那些还没被解析出来的名字，里面会有哪些人。 笼子，笼中鸟。 这张半透明的，其貌不扬的纸张，到底有什么用处？ 陈秋将它举起来，对着光，眯着眼，仔细观察着。有那么一瞬间，他好想联系惊岁。 不行。 陈秋闭了闭眼，打消了这个念头。既然Omega将这东西留给他，定然是相信他能够解出这道难题。 他不会辜负这份信任。
第四十二章 是夜 光透过半透明的卡片，像是给那草草勾勒出的笼子镀上了一层金光。陈秋眯着眼睛，忽然发现这东西的左上角有着一个很小的黑点儿。 这什么？总不能是污渍吧？陈秋认真检查了一遍手里的东西，除了这一处并没有发现其他的类似痕迹。应该不是巧合，这一点又黑又圆，不像是巧合能够造成的。 他上手搓了搓，没弄掉。 不是污痕。那它是什么？标记？ 那是用来标记什么的呢？ 陈秋为难的拍了拍智能管家的脑袋，毫不客气地说道：“再吐点儿。” “滴滴！”智能管家不满的尖叫了两声，转头逃窜到角落之中，用自己的机械音一字一顿的控诉道：“不要敲！没有了。” 惊岁留下这个，到底是想让他做些什么呢？ 这种关头，陈秋不相信惊岁会留下一个没有用的东西。这个东西，一定很重要。 陈秋拖着疲惫的身体躺在床上，手里还捏着那张纸片。明明已经很累了，陈秋的脑子却意外的清醒。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第一次见到Omega时，那双沉寂如水的眸子，如冬雪清冷，如秋水潋滟，如夏花绚烂，偏偏少了春日暖阳的明媚。 后来如他所猜测的，那个乖顺清冷的Omega过得并不好。他的柔软与温顺，迫于形势，屈于淫威，终究不是出自本心。 陈秋第一眼所喜欢的，不过是惊岁那张昳丽却不艳俗的面容。五官精致，每一处都完美，却没有任何的攻击性，眉眼柔顺温婉，一眼看过就去就觉得他最符合这个世界标准的，那种美貌的贤妻良母。 作为他的伴侣只管惊岁的好就够了。 但是陈秋做不到放任不理，做不到作壁上观，做不到淡然漠视。他还是想要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那双如同宝石一般的眼睛里，冰雪消融，迎来春日的灿烂。 除了喜欢，他好像对这个看似娇弱的Omega生了些要不得心疼。 不管是眼泪，还是他抬眸朝他投来的水润又满含胆怯引诱的目光，亦或者他格外懂事克制的举止，都牵动着陈秋的心尖尖。酸酸涩涩，苦涩发疼。 陈秋想着惊岁，疲惫终于还是如同潮水一样将他整个覆盖，他淹没其中，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睡着的时候，手里甚至还捏着那张未能够解密的透明纸片。 “一群废物。大人，隐香阁里面留下的东西处理干净了吗？”同样的黑暗里，陈秋能够短暂的休息片刻，可是有人却终夜难眠。 身处高位的那个人不断捏着自己的眉心，看起来似乎很是头疼。 他脚边一地破碎的瓷片，都是方才被他从桌子上扫落的。市面上好不容易复刻的青瓷茶具，随便一个杯盖子都值万把来块的星币，此刻被人当作地摊货一样，在盛怒之下尽数打碎。 除了碎片，还滚了满地的瓜果。 还有一个低伏着身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一枚黄澄澄的梨子滚落在他的手边，是那种动一动手指就能够碰到的距离。恐怕他此刻鼻子里满是那梨子的清香。然而他倒伏着一动不敢动。 在他身后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人，不过下一秒也就跟他一样“扑通”一声跪下了。 “殿下恕罪。军部的那帮人并不信任属下。”他一出声，如果张辽在这里大概能认出来，这是三番五次来打扰他们办公的，Omega权力维护中心的总负责人，克利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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