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担心,有我在,你只管出拳踢腿。” 耳畔有人低语,呵气之间还散发着浓重的酒味,不是宵随意还有谁? “眼下可是赢得芳心的大好机会,出拳。” “啊?……是。”墨文来不及多想,闭着眼睛伸出臂膀,便是这么个简单的动作,那蛮牛般的莽汉竟被打飞了出去,醉醺醺的众人还鼓掌叫好。 莽汉晕头转向,哪成想到这文弱书生有这般力气,虽胸口疼得厉害,仍不服气,怕将起来,又啊呀呀地冲过来。 “墨公子,再来一脚,让他尝尝你的厉害。”看客只管热闹,不嫌事大。 “这这这……踢还是不踢?”墨文窃窃问着身后之人。 宵随意道:“当然要踢,你这一脚,不仅能踢败这大块头,更能踢到婉婉心坎里。” “好,我踢。”身后有帮衬之人,墨文哪还惧怕,甚至摆出个潇洒的姿势,惹得筵席上一些女眷都尖叫出了声。 他这一脚,直接让那莽汉晕了过去。墨文甩甩衣袍,听着四下溢出的赞许与崇拜之声,他从不知道,揍人的感觉如此爽。 宵随意打了个酒嗝,晃着身子拍起手来,“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我只以为墨公子是文中豪杰,没想到在武艺上也颇有建树。改日得空,你我二人切磋切磋,如何?” 墨文迎合道:“肖都尉过奖了,我怎能与你相比。”他长得比宵随意瘦削些,一身规规整整的文人衣袍,本是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可经了这一遭,在书婉婉眼中,变得玉树临风起来。 反观宵随意,双颊通红,一副烂醉模样,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的,与墨文讲话到一半,竟当场呕吐起来。 当真是好煞风景。
第255章 闹也闹够了,场子也清了,小皇帝润了润嗓,“趁着今日大喜日子,朕有要事宣布。”他抬手指向宵随意与书婉婉所坐之处,“朕知肖柳对书婉婉暗生情愫,书婉婉对肖柳,亦是情有独钟,只是各自心藏不宣,也缺良媒指引。朕今日,便替二人做了主,将二人的亲事定了,择日,完婚!” 那些未婚女眷的脸顿时垮下来,有意纳婿的官员差点拿不稳手中的杯盏。可这是圣命,哪里敢有什么驳斥之词,只得装模作样拍手叫好,尔后举杯恭贺,说些违心的溢美之词。 宵随意摇摇晃晃地躬身,连连对小皇帝道:“多谢圣上,多谢圣上……” 书婉婉此刻脑中都是墨文的潇洒身影,哪里想到圣上会这般积极地替二人指婚,立时打断道:“圣上,我……我娘亲去得早,爹爹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我还不想这么早嫁人,望圣上体恤我一番孝心。” 众人安静下来,那些女眷,那些存着小心思的官员们,都未料到平日里在书府叫嚣得厉害的书小姐,竟会说出这番令人心情愉悦的话来。话里话外,俨然不想定亲,女眷们心情愉悦,想招婿的官员们亦是心情愉悦。 小皇帝盯着她,“书婉婉,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书婉婉有些缩瑟,可她一想到自己的终身幸福要葬送在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手里,便有了坚持的勇气,“回圣上,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如今还不想成婚,望圣上莫要强人所难。” 啪的一声脆响,小皇帝将面前杯盏掷在地上,磁片碎了一地,“书婉婉,你好大的胆子!” 书桂替自己这傻女儿捏了把汗,这天天的,没有哪日消停。她不是跟自己说喜欢肖柳么,怎么这会儿不同意了,这存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 老人家岁数不小了,好不容易得了今日的官职与地位,可不能被这蠢丫头白白葬送了。他冲出去道:“圣上,恕罪恕罪呐。臣这女儿从小娇惯不懂事,圣上莫要同她计较。她这是过于骄矜,已至口不择言,其实心里头喜欢得紧。” “我不喜欢!”书婉婉偏生不给自己爹爹台阶下,“我……我一直误解了自己的心思,肖柳他救过我的命,我便以为这是喜欢,实际上,我只是心存感恩罢了,这与喜欢,乃是两码事。” 书桂恨得跳脚,“傻孩子,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爹是过来人,爹懂。” “你不懂!”书婉婉已是不管不顾了,“我已有心悦之人,此人便是墨家三公子墨文,我与他青梅竹马,又志趣相投。若要成婚,没有人比他更合适。圣上硬要指婚的话,便将我指给墨公子吧。” 墨文哪里想到幸福来得如此快,他还以为婉婉对肖柳有情意,会先答应了订婚一事,方才他听见圣上指婚,还暗自神伤了许久。如今众目睽睽,他若不站出来说话,委实对不起婉婉的一腔真情。 “圣上!”他伏跪在地,“我与婉婉两情相悦,求圣上成全!” 虽说方才墨文一些举动震撼了书老爷,可这官场老政客在乎的可不是这些迷离了少女眼球的幼稚噱头,与他而言,肖柳的官职与兵权,实在是比几下功夫有用多了。 他真想一脚将那不知好歹的墨文踹出殿门去,就像那莽汉的下场的一样。可他怎么着也是有身份的人,当着众人面动粗,俨然不合适。 只得不遗余力地动着嘴皮子,“圣上,墨家公子方才喝了酒,是酒后醉言,莫要当真。臣是婉婉的爹,婉婉的终身大事,自然得由臣做主。” 这话一出,墨老爷不开心了,“书桂,什么叫酒后醉言,不可当真?我儿清醒得很,对婉婉那是一片真情,我看是你喝酒喝糊涂了吧!” 书桂本就气极,被墨相这么一掺合,更是心生怨怼,斥道:“你这糟老头,瞎说什么?” “你骂谁糟老头,你才是糟老头!” 二人便这么毫无礼仪地对斥起来。 小皇帝捏了捏额角,他的如意算盘,竟被一些意料之外的人搅了局,若慈仪宫的女人在场,必又要将此作为嘲讽他的素材。 众人交头接耳,无人劝架,皆是看戏者。 “肖柳呢,人在何处?”小皇帝扫了一圈殿厅,哪里还有宵随意的身影。 有人应答:“圣上,肖都尉方才说……说尿急,这会儿应是在如厕吧。” 小皇帝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他又将一只杯盏掷在地上,“此番状况,他还有心情如厕?给朕找回来!” 宵随意在屋檐上呼了口气,他的身旁立着方才在筵席上嚣张闹腾的莽汉。这会儿那人眼神清晰,目光灼灼,可一点不像喝醉酒的模样。 “若雷啊,”宵随意道,“辛苦你了,那一拳一脚,没伤着你吧?” 若雷撕下人皮面具,“肖都尉无需担心,我皮肉厚实,方才那拳脚伤不着我。” 宵随意瞥了眼那人皮面具,“人可是安顿好了,趁着无人发现,快些出宫吧。”他说的人,便是指那人皮面具所模仿之人。 若雷道:“都尉放心,那人被我灌了mi药,保证一觉睡到大天亮,也不会记得被迷昏前发生了何事。” “好,那便好。”说起来,宵随意倒是未想到,书婉婉今日一下子就改变了主意,他还以为要多编排几套剧情,渐渐地让她对墨文有改观。结果一击即中,“渐渐地”成了“一步到位”。 “当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呐。”他这么慨叹着,身后忽地飘来熟悉的男子声音,“今日不是肖都尉的大喜日子么,怎地在屋顶上抒发着这么匪夷所思的情愫?” 若雷见有人来了,立时飞檐走壁而去。 思玄在宵随意身边落定,瞥了眼那壮汉离去的身影,未多过问,只道:“肖都尉不能主动来见我,那我来找你,应是不算违规吧。” 宵随意本是懒散坐着,这声音一出场,他便不由自主挺直了脊背,声音的主人在身侧站定时,更是一立而起,一副会见贵宾的架势。
第256章 思玄上下打量他,以手在鼻前挥了几下,“咦,好浓重的酒气。” 宵随意往后退了几步,“思玄大人今日怎么没同太后一道来参加筵席?” 思玄上前几步,“太后得了病,在慈仪宫歇着呢。” 宵随意再躲开些,“太后向来硬朗,怎会生病?” 思玄弯着嘴角再凑近了些,“她啊,得的是心病。” 二人一退一进,眼看着宵随意已退到屋檐边角处,再往后踩一步,便要跌下去,思玄拉住他的衣袖,面上带着戏谑般的笑意,“你躲什么,我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么?” 宵随意便这么被思玄拉拽着。今夜白月如盘,是接近中秋的日子,月光皎洁,夜风徐徐,映衬到思玄身上,便是一轮带着光晕的轮廓。宵随意痴痴地看着,他是多久没见到这样的景致了,何况眼前人还带着令人舒心的笑容,好像做梦一般。 “我感觉……我在做梦。”大约是酒劲上头,他竟将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思玄手中施力,一把将他拉到身前,几乎要与他面贴面,“怎么,你这么说,意思是经常在梦里头遇见我?” 宵随意慌了神,立刻推开眼前人,“思玄大人今日是怎么了,好生奇怪。” “我哪里奇怪?” “你平日里,可不会与我这般亲近,不赏我几下巴掌,已算仁慈了。”宵随意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心里想到了什么,就都一股脑说了出来,换作平时,他绝不会如此直白地道出这些话,说的好像思玄是个不近人情又暴躁之人。 思玄觉得他带着点小委屈,又夹杂着小雀喜的表情甚是有趣,道:“我啊,自打从瑛珺那儿回来,忽然明白了一些道理,这人啊,一辈子也就几十年,草木枯死尚可在春日里重生,人若死了,便是真的死了。与其费心思计较些纷乱之事,不如好好享受短暂的几寸光阴。是以,我想改变一下以往对你的态度。” 宵随意不敢相信这是从思玄口中说出来的话,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似乎非要从他那副熟悉的躯壳里看出点不同寻常的明堂来。 思玄笑得收不住,“怎么,被我打惯了,骂惯了,不来那么几下反倒不自在了?” 宵随意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真想说,打我一巴掌吧,让我清醒清醒,可他又怕真的一巴掌将这难能可贵的梦境打碎了。 他委实矛盾。 “罢了罢了,不逗你了,有人来寻你了。” 一人飞身而来,轻轻地落在屋檐上,他面容如同枯槁的秧苗,双目似一对死鱼。虽形象不佳,却气势十足,略微一甩袖,便掀起一层风浪。 这人便是有钱。他瞥了思玄一眼,沉声道:“肖都尉,圣上唤你回去,书小姐的终身大事,就差你的领旨谢恩了。” 思玄收住笑容,“书小姐的终身大事,与肖都尉有什么关系?” 有钱道:“这人人都知道了,怎么思玄大人还不知?哦,今日你未来参加筵席,所以不清楚,圣上给二人指了婚,受到满场文武百官的祝福,准备择吉日完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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