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昔流抿了抿唇,异常烦闷,目光瞥见放在桌子上的两瓶樱桃甜酒,不假思索的拿过来一瓶开了封就往嘴里灌。 喝呗。 反正是给他的。 不喝白不喝! 心情乱乱的许昔流也没拿杯子,不久前还觉得十分好喝的甜酒此刻也没心情细细品味,颇为豪迈的就一口气炫了半瓶。 旁边随便抬头一抬头就看见这幕的秦罹愣住了。 “你......”半晌,他看着自己平常端庄温和、就算坐下衣服也不愿有褶皱的医生此刻仰着脖子咕嘟咕嘟的灌酒异常豪迈的样子,怔了又怔,下意识出声:“怎么不拿只酒杯?” 骤然听见男人声音的许昔流一惊,手一抖,很悲惨地呛住了。 他咳嗽了几声,放下酒瓶,低头闷咳。有淡红色的酒液因为呛咳从唇角溢出,又被他慌乱的随手抹去。 许昔流金丝镜片后装作平静的桃花眼带了点恼意。 没事干嘛出声! 他现在就想对瓶吹怎么了! 秦罹眼也不眨的看着青年的动作,黑眸瞥过他的私人医生闷咳时弓起的腰背,镜片后泛起水雾的桃花眼,疑似害羞不敢和他对视的躲闪眼神,还有沾染了酒液而愈发显得饱满漂亮的唇瓣,喉结不由得滚动了一下。 ......这小狐狸偶尔不装模作样的样子真挺可爱的。 秦罹想着,眸光深了点,心里热热的。 他不由放下平板抽了张纸巾过去,很想仔细欣赏青年这种可爱模样,可还是假装矜持的替对方擦拭了一下嘴角,轻缓道:“好喝也不至于喝这么急吧,还有很多,喝完我再叫,慢慢喝。” 许昔流呆了一下,回过神就感觉到对方拿着纸巾擦自己的嘴唇。 离得又近,男人的目光又深沉专注,好像眼底全然只有他的模样。某种刚被压到心底的猜想又蹦了出来,恨不得在他脑子里蹦迪。 许昔流再度一个激灵,连忙抢过对方手里的纸巾,自己胡乱在嘴上擦了擦然后奋力丢进垃圾桶:“我没事秦先生,酒已经够了不用再叫了......” 他一边说,一边屁股往旁边悄悄挪了挪,试图躲开男人的视线。 秦罹动作一顿,注意到这点,有点奇怪。 尤其是看见青年脸颊红红耳尖红红的模样。 嘴快过脑子,秦罹下意识皱眉问出来:“你的脸怎么这么红,生病了?” 说着秦罹恍然记起从吃午饭回房到现在发生的一切。 似乎在回房路上的时候,青年就不太对劲了。 嘴里的话怪怪的,还有点心不在焉的感觉,注意力也不太集中,好端端走个路都能差点撞到人,还好他拉了一把...... 可就这么注意力不集中还能瞧见路过的男人是个混血帅哥。 秦罹心里冷不丁又酸了一下。 可还是被担忧的心情暂时盖过。 他回神,看着对方闪躲的样子眉心皱痕愈深,伸手捏过对方下巴仔细观察了一下。指腹抚过青年脸颊,有点热,感受到手底下不太对劲的温度,秦罹低眸道:“有点烫,是哪里不舒服吗?” 被捏着下巴细致摸脸的许昔流张了张嘴,被一提醒,才发现自己脸烫的可以。 偏偏对方还毫无察觉,眼神烫的许昔流脸更加热。 他咬牙,尽力维持着自己温和淡定的样子:“没,我就是有点热......” “真的吗,”秦罹还是皱眉,“那你躲什么?” 当然是躲你的触碰了! 许昔流感觉对方在撩他,但他没证据! 而且自己还随着对方的靠近越来越不自在。他猜测对方喜欢他,可对方又没有亲口说出来,而自己还被搞的患得患失焦躁郁闷,完全不像平时的他。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许昔流莫名气闷恼火,听见对方的话更是来气。 平时被他用温和假面压着的暴脾气冷不丁起来了,忍不住微笑咬牙一巴掌拍开对方摸着他脸的手,噌地一下站起来:“我没事,我自己就是医生有没有生病我还能不知道吗?” 话落,周围安静了一下。 许昔流这才发觉自己刚才那句话有点重。 “......” 他僵了一下,张了张嘴,还是没发出声音,又气恼的闭上。 抬眼看过去,果然见到男人表情阴沉了不少。 坐在那里,还维持着关心他的姿势,黑眸直勾勾盯着他,眼底没什么情绪,瞧着叫人害怕。 许昔流金丝镜片后的桃花眼闪过一丝恼意。 他还记得自己刚穿书和对方有接触的时候,那时候的秦罹阴鸷冷漠,手段狠戾,他当对方的私人医生,也是处处小心,生怕哪里出了错处被睚眦必报的男人记恨上。这段时间潜移默化的相处,了解的愈深,居然让他忘了对方一开始是个极度不好惹的人,而自己刚才还说了重话,无异于打对方的脸。 许昔流咬了咬牙,有些绷不住脸上的冷静。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空气沉默了几秒,男人却有了动作。 秦罹被自己的医生冷不丁拍了一巴掌,是有一点生气的。但是一看见这小狐狸一下子蹿出去,又好像意识到什么似的顿在原地眼巴巴的瞅着他看,骨子里的小脾气也僵住,心就一下子软了下来。 他缓缓摸了摸自己被拍了一巴掌的手,起身又把许昔流拉回来,轻轻摁在沙发上坐下。 有些无奈:“跑什么,没生病就没生病。” 秦罹想了想,觉得有可能是对方闷在房间里不开心了,就道:“是不是想出去逛逛?我陪你去吧。” 许昔流张了张嘴,屁股又坐在软软的沙发上,哽在心头的气闷一下子泄了出来,轻松又带着难以置信。 ......被他骂了,居然也不生气?! 完蛋了。 这要怎么解释? 秦罹根本不是个脾气温和的人吧! 许昔流经此一遭,人也渐渐冷静下来,像是认清了事实似的。 他瞥了眼觉得他不高兴是因为没能出去玩的男人,心里复杂难言,面上却是重新挂上伪装到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摇摇头,找了个借口缓缓道:“不用了,秦先生你不是还要处理工作吗,我没事。” 他怕对方坚持,就补充了一句:“反正还要在游轮上待好几天,明天去也不迟。” 现在真的没有心情。 许昔流经历了刚才混乱的一遭,即便心里再复杂,表情也是平静的了。他想了想,自己默默掏出糖瓶,倒出几粒含在嘴里,借着逐渐化开的浓郁的玫瑰荔枝味,出神。 旁边的秦罹还想再说什么,冷不丁的瞧见青年掏出了白色的糖瓶。 他立马就想到因为这个糖瓶引发的一系列难以言喻的事,和自己犯的蠢,顿时一哽,脸色稍微黑了点,也没再开口了。 两个人各有各的心思,屋子里却是莫名的和谐。 许昔流安静出神了一下午,糖都吃了一半。不知不觉天都黑了,一下午啥也没干,光顾着思考目前的局面了,晚上也只是随便吃了点。 内耗不是他的性格,可这种局面实在令人焦躁。 许昔流暴躁脾气一上来,真想不管不顾扯着男人领口问到底是想干嘛,但他伪装了多年的冷静理智到底还是有作用的,又把他的这种蠢蠢欲动压下来了。他想,要想不动声色打破现有状况,除非他抓住什么板上钉钉的证据,彻底坐实秦罹到底对他有没有意思。 那样的话,一切都明朗起来了。 但是怎么样做呢...... 许昔流苦恼着,一抬头,瞥见秦罹洗完澡出来,穿着个浴袍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被水雾浸润的俊美面庞和优越的身材一览无余,顿时就僵住了。 这时候许昔流突然回过味来。 之前在山庄的时候,他也见到过男人这样好多次,骚包的很。那时候他都觉得是意外,都是男人嘛,没什么可在意的。 但是现在仔细一想,这分明是在对着他孔雀开屏。 意识到这点的许昔流没好气,真想翻个白眼,觉得自己郁闷了一下午真是傻逼。他索性抛去杂乱的想法,如同以往那样一无所知大大方方看过去,果然见着男人顿了一下,黑发下的耳朵似乎有点红,但浑身的荷尔蒙似乎更浓了。 许昔流眯了眯眼睛,试探着夸了两句:“秦先生你的腹肌真好看。” “......是么。”秦罹对上青年十分清澈的目光,心里得意,嘴却硬的很,“也就一般吧。” 许昔流嘴一抽。 “秦先生,你耳朵红什么?” 秦罹若无其事:“......洗澡洗的吧。” 然后在许昔流犀利的目光下明显更红了一点。 许昔流就微笑。 这时候他忽然记起眼前男人是个嘴有多硬的人了,当初穿太多热的要死直冒汗被他误会是身体虚都愣是没说一句热,幸亏他没有直接开口问,不然对方若是否认,自己多憋屈。 许昔流心想,非得抓住你的把柄不可。 他眸光瞥过大床,忽然记起自己现在还要和对方一起睡。 顿时整个人前所未有的通透起来。 所以说,该不会对方嘴里的什么和他一起睡睡眠质量会变好,也是为了达成目的的吧? 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燕国地图未免太长了。 许昔流眯了眯眼,听见那边男人坐上了床,没说什么,取下眼镜放好,转身进了浴室。 幸好这里的浴室没搞什么单面镜什么奇奇怪怪的情趣,不然他得尴尬死。 一边洗澡一边思考的许昔流,脑内复盘这段时间一切不对劲的相处,还真让他发现了不少。 他想着,如果用他治疗睡眠是假的,是男人为自己谋的福利,那是不是可以说明,晚上睡觉的时候,对方会有举动? 没道理喜欢的人就在身边,对方按兵不动吧。 可惜他睡得死,从前又没往这方面想过,居然一点也没发觉。 人睡着的时候做的举动都是随心的,如果他半夜能醒的话,或许会发现秦罹的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到时候直接抓个现行。 越想,许昔流越觉得是这么个理。 他换好睡衣出来,发现那边的男人也换好了睡衣。深灰的颜色和他身上的月白,某种情况下甚至能说得上是情侣睡衣。 许昔流磨了磨牙,随即一脸平静的走过去,如同以往那样掀开被子躺下。 转身就偷偷定了个凌晨三点钟的闹钟。 这个时间段人睡的最熟,就算男人会失眠,这个时间也差不多该睡着了。到时候闹钟一响,他立马睁眼,直接去抓。 许昔流挂着和善的笑拉好被子。 另一旁,秦罹也跟着缓缓躺下。 屋子里的灯早早关上,床头的夜灯也关掉。 顿时房间里陷入黑暗,夜晚的氛围立马就来了。 他们现在在游轮上,床很大,还和家里的不太一样,许昔流倒还好,他不挑,秦罹就多少有点不适应,身子动了动,下意识地往青年的方向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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