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明说人脉是谁,但能提上这么一嘴,就等于是没拿越清眠当外人了,确切地说,是没拿苍莫止当外人。 武将就是这样,只要是欣赏的,且性格合得来,就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况且苍莫止帮了嵊山关这么多,戴黎必然是领这个情的。 “是。”越清眠收回手,又检查起了戴黎的伤口,“王爷前几日也收到了消息。原本想与我同来的,但他忧虑过重,睡不着觉,我怕他身体抗不住,没让他跟来。” 戴黎理解地点点头:“可有什么我能做的?” 越清眠佯装不解地问:“将军这样问是什么意思?” 戴黎并未对他绕弯的方式表示不满,谨慎是应该的,何况越清眠是慎王府的人。 “我既然同意请越大夫过来看诊,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戴某向来最看不上以女子的幸福为平天图太平的事。百姓赋税于朝廷,朝廷为稳定权利和天下养武将,备粮草,天经地意。而在两者皆有的情况下,却如懦夫一般,要以一女子去换安稳,那要武将,备粮草还有何用?不如还税于百姓,还能让百姓多吃几顿肉。”戴黎长得再帅气,也是一介武将,说话粗了些,但道理是半点不差的。 “将军能有这样的想法,是天下女子的福气。”若所有人都能明白,女子有追求自己幸福权利,而非玩弄权利,交换利益的工具,或许女子在这世上就不会这样艰难。 戴黎依旧不绕弯子:“所以王爷有什么打算?” 越清眠微微笑了笑:“王爷什么打算我不清楚,但我想知道戴将军这么问,是什么打算?” “我既然问了,自然是没有别的打算,只看王爷怎么打算。否则我大可以袖手旁观。” 这话听起来绕了些,但已经基本表明了戴黎的立场,换句话说,他如果不想帮忙,大可以不用蹚这趟浑水,而来既然蹚进来了,就不会偷偷向皇上告密。 其实戴黎心里很明白,嵊山与延州紧挨着,如果真把苍莫止逼急了,先拿嵊山关,再与朝廷谈条件,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现在嵊山想再打一仗,几乎是不可能了。而与牤坨大战,粮草后面都是苍莫止给的,难道他们还能指望延州与他们开战后,朝廷能及时给粮? 所以与延州交好,对嵊山关来说才是最有利的。换句话说,从皇上让延州给嵊山送粮起,其实就已经把嵊山与苍莫止绑到一起去了,只是皇上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而苍莫止看似不是一个争储的好选择,毕竟他手废了,可苍莫止还有一个亲哥。二皇子那也是德才兼备的人物。戴黎本是不想站队的,但皇上这一手,等于是推了他一把,让他不得不站队,而且必须得站苍莫止。 通过戴黎的话,越清眠已经确定戴黎是个能看清局势的,便道:“王爷自是不愿意公主嫁过去的,但眼下还没有更好的主意。” “如此,还得请王爷来一趟,多个人商议总是好的。”戴黎作为主将,没有圣旨是不能擅自离开的。 越清眠这次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在戴黎面前刷存在感,让戴黎主动去提这件事。他一开始还担心戴黎不会知道公主和亲的事,达不到目的。苍莫止却跟他说不要小看主将们,他们都有自己的消息源,尤其是京中的消息,谁也不敢放过。 “我现在可空不出手来回去请王爷,劳戴将军自己派人去吧。”如此他说他的人可以回去,那就显得像是事先算计好的。无论戴黎是不是怀疑他们有算计,至少这表面功夫得做全了。初次合作,有进退,有算计很正常,但只要目标一致,立场一致,慢慢这些进退算计便可罢了。 “也好。”戴黎没有多犹豫,提笔准备写信给苍莫止,请他过来。 越清眠则当没看到,给他说了他的伤情:“将军伤口很深,虽然当初血止住了,但还是失了不少血,一直没补回来。加上劳心劳力,伤口反复裂开,气血供不上,自然愈合的差些。我会为将军调理身体,再喝上些补气血的药,如此便无忧了。” “多谢越大夫。”听他这样说,戴黎也放心下来。 五日后,苍莫止抵达嵊山关,与戴黎与帐中密谈了一日。 隔日,戴黎上折子奏请回京休养,请皇上派人暂代主将一职责。 宫中—— 乐月公主的婚事准备的很急促,筹备期间,公主一直待在佛堂中,念经祝祷。 苍川之向皇上求过情,皇上只说问问苍莫止的意见吧,之后便没了下文。 这日,迟迟未等到苍莫止来信的周载帝来到佛堂。 乐月公主未戴环佩,只穿着最朴素的衣裳。 行过礼后,乐月表情平淡地问:“父皇怎么过来了?” 周载帝装出一副心疼女儿的样子,叹道:“想到你要远嫁,朕心里不是滋味。” “父皇无需如此,我是大惠公主,和亲对公主来说是使命。”乐月脸上依旧看不出悲喜。 周载帝对此当然是不满意的,他多希望乐月能够大吵大闹一番,这样可以再逼苍莫止一把。 “朕在想,你出嫁,应该叫苍莫止回来观礼才是。”他就不信,看着乐月出嫁,苍莫止能无动于衷。一个是自己的亲妹妹,一个是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药人,怎么选不是很清楚吗? 而且就算苍莫止知道药人能制长生不老药,那也得有人会制啊。所以苍莫止留着药人根本就是没用的。 “不必了。”乐月望向门外:“三哥身体不好,就别让他大老远的再跑回来了。而且三哥行动不便,路上若再耽误些时候,恐怕到了京中我已经离开了。再者,三哥若为赶送我出嫁,再因路途劳顿生病,就更不值当了。” 乐月这话等于是把苍莫止回京的理由全否了。 周载帝也不知道还能怎么说,只是目的没达到,心里很不痛快:“那对送嫁的队伍,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乐月想了想,说:“原本让二哥出我出嫁是最合适的。但二哥近来感染了风寒,身体不适,我实在不愿让他劳累。思来想去,不如让四哥送我吧。” 从苍川之求之无果,在周载帝书房前跪了一夜后,就病倒了。 周载帝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问题。大皇子是嫡长子,送庶出公主出嫁未免太过隆重了。 “好,就依你了。” “谢父皇。”乐月公主规规矩矩行礼谢恩。 而苍闻启在得知自己要送乐月出嫁时,当即就找到了周载帝,以自己要为皇上寻其他长生不老药所需要的特殊药材为由,希望由大皇子送乐月出嫁。其实他是不敢离开京中的,送亲路途遥远,途中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他不想冒险。 周载帝觉得苍闻启要办的是正事,让大皇子送嫁也无妨,便同意了。 乐月出嫁这日,送嫁队伍很是隆重。周载帝亲自将乐月送到宫门口,一副万般不舍的样子目送她离开。实则后牙槽都要咬碎了,他万万没想到都到这一步了,苍莫止还是没把药人给他送来!而到了这一步,他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只能硬着头皮完成这次和亲。 送亲队伍一路向东,走的很慢,但一路安稳。 行至第七天时,队伍路过一处高山,这里人迹罕至,队伍沿着山脚前行。 “站住!” 一声大喊让送亲的队伍顿时停了下来,护卫们立刻护上公主的轿子。 “什么人?!”大皇子看向山上寻常打扮的男子。 男人看了看送亲地队伍,随即哈哈大笑道:“兄弟们!大鱼来了!给我上!!” 顷刻间,山上冒出无数人,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嘴里喊着“冲啊”,就冲了下来。 “是山匪!!” “保护公主!” “保护殿下!” “啊啊啊,救命啊啊——” 婢女太监们被吓的四处逃命。 护卫与山匪正面交锋,场面混乱不堪。逃命的、迎战的、护嫁妆的,混杂着劈砍声,哀嚎声,似乎无一处不危险。 大皇子勉强应对着山匪,尽力护住乐月的轿子,他没想到山匪这样嚣张,连和亲的队伍都敢抢。 就在这时,苍商锦突然看到在与他过招的人手里动了一下,带着火焰纹的令牌在他眼前晃过。 苍商锦立刻反应过来,这哪是什么山匪,根本就是苍莫止的人!他就知道苍莫止不可能坐视不理,只是没想到等在这儿了。 于是苍商锦立刻放慢招式,然后顺理成章地被劫持了。 这下护卫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在山匪的要求下,护卫们被赶到一边逐一捆了。 然后山匪挟持着大皇子,抬着轿子,带着一部分值钱的嫁妆就跑了。 护卫们直到跑远的婢女回来看情况,才被解了绳索,但早就不见山匪们的人影了。他们知道这样回去必是死路一条,于是一狠心,把剩下没被带走的嫁妆分了,便四散跑路了。
第78章 退出数里的山匪停下休整,一直故作淡定的乐月公主这才知道根本不是什么山匪,而是苍莫止派来救她的。顿时万般情绪涌上心头,一方面是欣喜于三哥对她的记挂与保护,另一方面则是担忧万一被父皇查到,三哥会被治罪。 去掉易容,戴黎露出原本的样貌,对乐月和苍锦商道:“公主殿下,大皇子,戴某就此别过,两位随慎王的人一路向北,前往延州即可。王爷已经安排妥当,两位殿下可以放心。” 苍锦商万分惊讶,他怎么都没想到带头的居然是戴黎,这个刚刚守住嵊山关,立了军功的年轻将军。不过他并没有多问,以他的身份,这个时候问太多,未免过于敏感。 倒是乐月,谦和而有礼地向戴黎行了大礼:“戴将军出手帮忙,乐月感恩在心。” 就算她并不知情,这会儿也不可能跟他三哥撇开关系。估计她说自己不知情,也没人会信。既然事已至此,她要做的就是面对,而不是缩着。 “万不敢当,公主快快请起。”戴黎不敢上手去扶乐月,毕竟男女有别,只能以礼还之。 乐月站起身,不再多言。 “两位殿下保重,后会有期。”说罢,戴黎不再多留,跨上自己的马,带着两个手下,就离开了。 他之前向皇上请旨回京养伤,抓的就是这个时机。在回京的路上,他特地走了这条路,带着苍莫止的人扮作山匪,把公主和大皇子都劫走。此番做法根本没有人会往他身上怀疑,而苍莫止又没出延州城,就更不会被怀疑了。 至于把嫁妆也抢了,这看似是给路途行进添了麻烦,可若不抢,那就不符合山匪的行事作风。而且用苍莫止的话说,那是皇上给乐月的嫁妆,是乐月应得的,凭什么不要?这样以后他妹子嫁人,嫁妆就有一部分现成的,不要白不要。 送走戴黎,乐月看向苍锦商:“大皇兄下一步准备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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