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眠点点头,他的药箱做的比寻常大夫大,也是为了出门看诊时能多装些可能用得上的药物。 赵哥不好意思地把手往身上蹭了蹭,希望让自己的手看起来干净些:“那,那就麻烦你了。” “没什么麻烦的。”对于愿意配合的病人,越清眠的态度总是好一些的。
第03章 如赵哥所说,伤口果然愈合的很不好,又长又深的伤口横贯掌心,虽然不再流血了,但因为包裹的太严实,边缘已经开始发白发胀,还有不少渗液,好在没到化脓的地步,否则会麻烦不少,不是一天晚上能处理妥当的。 大夫给赵哥用的药应该只是普通伤药,能止血,但对后续促进愈合还差了不少事。 “比预想的好一些。”越清眠道。只要不是致命的病情,作为大夫的越清眠通常会将病症说的轻一些,这样患者压力小,就更容易配合治疗。 赵哥依旧笑得憨直:“有你这话,我就安心了。我有按大夫说的来换药,但这伤口就是不结痂,稍微动一动手就疼,我心里急啊。” 越清眠拿出针,在赵哥手背和小臂上扎了几针。 “哎呦,我手怎么麻了?”赵哥略显慌乱地看向越清眠,对于没有扎针经验的他来说,这种情况是陌生的。 越清眠取出处理伤口要用的工具和药瓶,解释道:“这样能减轻你的痛觉。” “这样啊,是我大惊小怪了。”赵哥笑得很不好意思,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去找大夫上药时,疼的呲牙咧嘴的样子,真的是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越清眠不再说话,用酒擦拭过手后,便开始为赵哥处理起来。 去除伤口边缘的发白的死皮,越清眠随即用药水多次冲洗伤处,确定没有任何杂质了,才簿簿地涂了一层药膏,又用干净的布包住,这次只包了一层,隔绝灰尘的同时,又足够透气。 “不要碰水,每天早晚各涂一次药,一定要把手净好了再涂。如此两三日便可结痂了。”越清眠嘱咐着,并把药瓶给了赵哥。 “欸!”赵哥一听两三日便好,高兴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就算去京中看,恐怕也没这么快好,“这要多少药钱?” “不用。”越清眠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这怎么使得?”赵哥就算不富裕,也不是贪便宜的人。 越清眠浅浅地笑了笑:“治病救人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就算被逐出门派,越清眠也一刻都不敢忘记师父的教诲——遇困苦者不收医费,遇富贵人不必客气。 “公子菩萨心肠,但你出门在外,我也不好占你便宜。”赵哥有自己的原则。 “那赵哥明早给我做顿早饭吧,我吃饱再出发。”越清眠提议。 一顿早饭肯定抵不了药钱,不过赵哥也看出来了,越清眠真的不是计较诊费的大夫,顿时觉得自己这是真被菩萨眷顾了,忙应道:“没问题!” 越清眠估摸着涂药那一阵的疼劲儿应该过了,这才给赵哥取了针。 “公子的医术可真好,我都没感觉到疼。”赵哥甩了甩自己的手,过程中他都忘了处理伤口是会疼的,这会儿伤口处就是还有些木木的。 “睡觉的时候别压着手了。”对于自己的医术,越清眠是有自信的,得了夸赞,他并没什么好谦虚的。 “好好好。”赵哥应着起了身,收好药瓶后道,“公子早点歇息,有什么需要的就喊我。” 越清眠微微点头,想着明天早点起来,趁凉爽出发,这样自己和马匹都不遭罪。 是夜,鸡狗俱静。越清眠睡得正好,就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些许光亮在窗前一跃而过。没多会儿,就听到有人在喊“李家婶子,快醒醒”。 村子夜里本就安静,加之喊的又是隔壁人家,越清眠就这么被叫醒了。 没多会儿,就听隔壁院子里有了开门的动静,一个有些年纪的男声问:“家旺啊,咋了这是?” 应该是李家婶子的老伴。 被叫做家旺的男子道:“婶子醒了吗?今日住我家的贵客突然要生了,得叫婶子过去给接生啊。” “啊?咋这么突然?”男人问完了话就没了动静,应该是直接进屋去叫人了。 越清眠想到今天他来时,带路的大哥说村长家已经住了人,想必要生的应该就是这户了。 没等李婶子那边再有动静,就听那家旺的声音又来到赵哥家门前。 “赵哥,赵哥。” “吱嘎”一声门响,就听赵哥问:“怎么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家旺语气带着几分不好意思:“赵哥,能借我们两捆柴吗?我家柴禾不够了,怕烧不足热水。” “没问题,我帮你搬。”赵哥热心地说。 “太好了,谢谢赵哥!” 柴禾拿出来,李婶子也出来了,三个人拿着东西,匆忙离开。 越清眠睡到一半醒来,就不太容易入睡了,索性起身点了油灯,拿了药箱里的纸笔,把能想到的需要用的药材一一记下来,这样能减少疏漏。 普通常见的草药其实还好,主要是要囤那些不常见的。 不一会儿,赵哥就回来了,见越清眠屋里的灯亮了,便敲了敲门问:“吵醒公子了?” 越清眠应了一声。 赵哥进门,向他解释道:“李家婶子是我们村的接生婆,遇到妇人要生了,肯定都得来找她。只是没料到居然是借宿的客人要生了,村长家里乱成了一团,听说产妇是有难产征兆。” 妇人家的事,他一个大老爷们说起来难免尴尬,但把越清眠吵醒了,总得给解释几句的。 “无妨,女子生产本就不易,叫有经验的产婆更为保险。”越清眠身为大夫,是很能理解的。 赵哥笑着点点头,无意间看到越清眠纸上写的药名,问:“公子写这些药,是要买吗?” “你识字?”越清眠诧异地问,乡下不缺识字的,越靠京城,识字的人就越多,只是没想到赵哥这样的家庭条件,居然也认字。 赵哥不好意思地说:“识的不多。之前帮着药铺扛货,老板见我能干,便留我在那里干了三年左右,多少认识点药名。” “那不错啊,怎么不继续干呢?”越清眠问。药铺就算赚的是体力钱,也胜在稳定。 赵哥叹道:“我父亲病重,家里又没别人能照顾,我便回来了。” 越清眠理解地点头。 赵哥又道:“若公子想买药,我可以介绍我打工的那家药铺的老板给你。” “哦?你们老板能进到不常见的药吗?”越清眠问。 “我识药不全,但当时不少在别家买不到的药,病人家里人都会到我们药铺来买。而且我们老板定价合理,不会宰客的。” 这听起来不错,越清眠又问:“你们老板是大夫?” 赵哥摆摆手:“不是,我们老板就是倒腾药材的,否则开的就是医馆而不是药铺了不是?” “也是。药铺是开在京中?”如果是在京里,他应该听说过。 “没有,是开在怀城的。” 这不巧了吗?越清眠正准备往怀城去。 “那麻烦赵哥给我说个地址,我正好往怀城去。”这算不算得来全不费工夫?越清眠觉得算的。 “没问题!”能帮上忙,赵哥笑的格外开心。 越清眠又细问了一下这家药铺的情况,老板祖上就是倒腾药材的,只不过之前都是给其他药铺供药,到了老板这一代才开始自己开药铺。除了怀城,还在其他县城有铺面。但怀城是第一家,也是最大的一家。 这种从祖上就开始从事这一行的,越清眠更放心。 记下街巷和店铺名,赵哥正准备回屋接着睡,就听外面再次传来家旺的声音:“赵哥,赵哥!” 赵哥快速走了出去:“怎么了?” “跟我去邻村找大夫吧,那夫人难产,李婶子也没办法。”家旺着急地说。家里来了贵客借宿,出手很大方,他们全家都很高兴。可越是如此,越不敢让贵人在他们家出事,根本得罪不起啊。 赵哥热心又仗义,立刻就道:“行,我点个火把子照明……” 刚说完,赵哥就顿住了,转头看向屋里的越清眠:“公子,你……” 难产不是小事,耽搁久了,孕妇体力耗费太厉害,生产就更没力气了,大人孩子都危险。 “我去看看。”越清眠站起身,提上自己的药箱。 家旺不明所以,看着从屋里走出来的越清眠,愣了一下后,看向赵哥。 “这位公子就是大夫,比邻村那位厉害多了!”赵哥刚才帮着搬柴手都没觉得疼,甚至伤口还有一点细微的痒,这是愈合的表现。 家旺眼睛一下就亮了,摸黑去找大夫本就不安全,这才来找了略有身手的赵哥,京中城门这会儿又关了,只能去找隔壁村的大夫。那大夫治点头疼脑热还行,别的还真不好说。 “请带路吧。”越清眠道。 “好,好,公子这边请。”家旺觉得越清眠并不像大夫,更像是富贵公子,便随着赵哥这样叫了。 村长家灯火通明,华服男子在院子里急的团团转。仆役站在旁边,束手无策。来帮忙的妇人一遍遍地把热水送进去,孕妇的叫声刺激着耳膜,让人心惊。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家旺引着越清眠进门。 越清眠注意到男子衣着不凡,应该是有些身份的,但并不认识。 华衣男子立刻迎过来,急切但条理清晰地道:“麻烦大夫了,内子离生产应该还有十多天才是,今日身子不爽利,我们便在这小住一晚,准备明日再进京,没想到入夜内子便腹痛起来。” 越清眠边往里走边问:“令夫人可有其他病症?” “没有没有,内子身体一直很康健。” “好。”越清眠应着就进屋了。 屋里血腥气重,产妇声声哀叫,婆子们只能陪着,安抚着,别无它法。 听闻大夫来了,婆子们赶紧让出地方。大夫不避妇人,况且是救命的事,越清眠就更不会避讳了。 给产妇把了脉,的确没到生产的准日子,所以即便肚子痛起来,孩子依旧没往下走。应该是近些日子赶路没休息好,动了胎气导致早产。 产妇挣扎中带着几分期待地看向越清眠,虚弱地道:“大夫,请一定保住我的孩子。” 越清眠安抚道:“存好力气,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然后他又看向离产妇最近的婆子,问:“有参片吗?给产妇含着。” “有有有!”婆子跳起来就往外冲。 越清眠也随她出了屋。 华衣男子第一时间便迎了上来:“大夫,内子怎么样了?” 越清眠神色冷静:“无妨,正常难产,不必慌张。” 他的话并没有让男子安心下来,毕竟是难产,再说,什么叫正常难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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