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眠微笑着点点头,这才把话题转到周载帝身上:“你怎么知道皇上头疼复发了?” 苍莫止一脸“你也太小看我了”的表情,道:“我在宫里的人可比他安排在我身边的人多多了。” 越清眠倒是忘记这一层了,苍莫止的兄长妹妹都在宫中,只要安排得当,不说事事通达,至少传递个重要事情不成问题。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越清眠问,他也想到皇上找不到医谷的人,说不定在得知他在这边后,会来找他。 “我没打算,这要看你了。”他不怀疑越清眠是能治的,至于治不治,要怎么治,全得看越清眠。 越清眠沉吟了片刻,说:“我再想想。” 如两人所料,没出两日,宫中就来人了。不知道是觉得皇上生病不可张扬,还是不想给苍莫止居功的机会,这次来的是生面孔。手上拿着皇上密令牌,没有作假的可能。 来人恭恭敬敬给苍莫止问了安,然后向越清眠说明了皇上的情况,并带来了太医院写的脉案。 越清眠神色凝重地说:“之前为圣上治病的是我师父,我并不清楚现在圣上的脉象与当年的区别。只能回忆一下师父当初下的药方,斟酌计量,需要些时日。” 反正这些人并不知道他的水平,越清眠拖延几日也无妨,反正遭罪的是周载帝,而且他还有其他打算。 “应该的。”来人谨慎地应道,“还请越大夫尽快。” “好。另外,几位既然秘密而来,若有人问起,就只说是京中员外病了,之前是我给治的,这次再过来找我拿药。”越清眠把话说得很含糊。 这正合了来人的意,他们本就接到命令,把事情办完早点回来,不要逗留太久,尽量不要暴露身份,更不要让苍莫止占功。 “一切都听越大夫安排。”来人道。 队伍里突然多了几个人,不可能不引人注意。如今越清眠已经帮他们想好了说辞,还是合他们意的说辞,他们自然会照做。 杜居很快就发现了为越清眠而来的人,小心打听之下,知道是京中人找越清眠看病的,听说给的诊金相当可观。 想到越清眠能赚到钱,还能刷到一波好名声,杜居就比自己名声坏了还难受。 “越大夫好医术,让京中人不远万里追来找你开方子。”杜居语气怎么听怎么酸,他还没忘被越清眠灌药的事。从越清眠来了,他在府上的地位就一日不如一日,给宫中去的信到现在还没收到回复,让他越等越心焦。 越清眠这会儿倒是好脾气地笑了笑:“是老患者了,赶上时节不好,病情总会有反复。” “既然如此,越大夫怎么不去京中呢?以越大夫的本事,去京中应该能过得不错。”杜居话是这么说,但语气完全不像那么回事,酸的很。 越清眠一边检查着今天给大家准备的药,一边道:“京中虽有我治过的患者,效果也还不错,但在京中我还没有打开名声,去了也未必有容身之地,还不如跟着王爷。” 杜居眼神暗了暗:“边地苦寒,实在无法与京中相比。” “是啊。”越清眠把检查好的药重新包好,“若是能靠这位贵人在京中闯出点名声,届时我再到京中会好过许多。” 杜居皱了皱眉:“王爷待你那样好,你居然还想着回京?” 越清眠不知道杜居到底是用什么心态说出这句话的,不过他回答的很从容:“有何不可?我若能回京中,且能有一席之地,大家知道我是慎王的友人,对慎王的声望也有好处。” 杜居一时居然没想到反驳的理由,辅一抬头,就看到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的苍莫止。 苍莫止一脸寒霜,似乎是听到越清眠的话不高兴了。想来也是,任谁听到这种遇上富贵就要跑的言论,心情都不会好。 越清眠站起身,叫了声“王爷”。苍莫止看都没看他一眼,转头回了房间。 杜居压着翘起的嘴角,他现在心里挺矛盾的,一方面乐意看到越清眠和苍莫止闹矛盾,甚至巴不得他们反目;另一方面又怕越清眠越真的去京里为苍莫止赚了名声,那样他就等于是辜负了皇上所托,好日子就算是到头了。 越清眠一刻都没等,赶紧追着进了苍莫止的屋,看起来是去哄人的。 杜居在心里冷笑一声,没想到越清眠也有今天,活该! 进了房间,就见苍莫止站在桌边倒茶,脸上依旧没表情。 “生气了?”越清眠问。哄人真不是他的性格,他长这么大只有别人哄他的份。 苍莫止不说话。 越清眠在心里叹气:“我这不是故意说给杜居听的吗?” 苍莫止看了他一眼:“我就想听越大夫说几句好听的,不行吗?” 越清眠被他弄笑了:“行。慎王大人有大量,勿计较我的混话。” 苍莫止似是听舒服了,表情也不那样冷淡了。 越清眠笑的颇为无奈,道:“现在就看杜居上不上钩了。” “你想怎么做?”苍莫止问他。他生气的确是装给杜居看的,只要杜居信了,才能放心地针对越清眠。 “你别问,等着看就行了。”越清眠神神秘秘地说,还向苍莫止眨了眨眼睛,漂亮的脸配上狡黠的表情,特别招人。 苍莫止看着他,认真道:“注意安全。” 不问,是他对越清眠的信任。 “放心,不会让你少一个大夫的。”越清眠说完,便出去了,还摆出一副没劝好的样子,苦恼全写脸上了。 皇上派来的人很会做人,一边低调行事,一边给队伍一行人添置吃食,细致周到没有架子,看起来真的跟皇家没有半文钱关系,就是纯来求医的。 让人等了三天,这三天越清眠都表现得很忙碌,像是在为记起方子苦恼,又像是在各种尝试加减方子。终于在第三天晚上,把方子写好交给了来人。 这期间杜居也没闲着,一边监视着来求医人几个人,一边打听着如果越清眠治好了对方,会得到多少好处。在听到对方说只要越大夫开口,他们家主人定当全力达成后,那种嫉妒和不安在他心里达到了顶峰。 原定的回京之日赶上大暴雨,来人无法立刻启程,只能多留一晚。而毫无减小趋势的大暴雨使得他们住处的多处屋子漏水,也包括来人住的房间,大家纷纷出来找东西接水,很是混乱了一阵。 越清眠倒是一夜好眠,第二天醒来时,来人还未出发,而是在门口等他。 “怎么了?”越清眠望了一眼雨过天晴的天空问。 “慎王提醒奴才,昨夜雨中混乱,衣服荷包都淋了雨,让奴才检查无碍了再回去。药方也有些淋湿了,但字尚清楚,请越大夫再过目一次,奴才就启程了。”来人语气依旧恭敬。宫中人能一直有这个态度,肯定是被严厉提醒多次了。 越清眠点点头向他伸出手。 对方把药方放到他手上,越清眠打开一看,眉头瞬间一紧:“这不是我之前写的方子!” 来人吓的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小的绝对没有换过方子。” 越清眠神色凝重道:“你们先起来,幸亏发现的早,我重写一份就是。” 几个人这才站起身,越清眠放低了声音,说:“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是谁要这么做,又是要针对谁,但你们的谨慎不仅救了你们自己,也救了我。” 他话说的诚恳,直接把自己和来人绑到了一条船上。 “还要多谢慎王提醒。”来人严肃道。 越清眠把几个人让进屋,才问:“昨天谁进过你们的房间?” 几个人想了想,说:“昨夜雨急,房间漏雨厉害,我们出门找盆接水,是王爷身边的杜管家帮忙搬的。” 越清眠沉默了片刻,没再多问,提笔重新写了药方:“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既然早发现了,没有酿成严重后果,这事就不要追究了。杜管家是皇上赐给王爷的,应该错不了。” 其中一人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越大夫,我见你和杜管家关系并不好。” 这几日他们看在眼里,杜居跟越清眠说话总觉得酸酸的,不怎么中听,还一直在假装不经意地打听他们主人的情况。 “都是王爷身边的人,我与杜管家是合不来,但实在不想给王爷惹麻烦。既然是王爷提醒的,这事就到此为止吧。请各位带着药方安心回去,若皇上不见好,可再来寻我。”越清眠真是难得说话这么有礼。 “越大夫大义。”几个人向他行礼,重新接过药方后便一刻不敢耽搁地告辞了。 越清眠看着这些人离开,嘴角勾起笑意。他心里很清楚,这些人不可能不把事情告诉皇上。如果是平常,皇上疑心不会那么重,但现在不同,被病痛折磨多日的人耐心只会更差,也更敏感多疑。 他其实是做了两手准备的,万一杜居不打方子的主意,他会让影七去做手脚。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杜居根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害他的机会。况且是在被他灌过药后,杜居肯定得找回面子。
第17章 宫中来人快马加鞭地赶回去,将药方和针灸穴位呈给周载帝。 太医院按药方抓药煎制,院首按所示穴位为周载帝针灸,虽然不像当初越清眠师父那样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但显然比太医院之前的方法强多了,至少他的头疼已经不那么剧烈,人也不那样紧绷了。 “皇上,留针一刻后,臣再来为您取针。”院首道。 周载帝摆摆手,示意他退下,然后对贴身大太监达安道:“去给朕盯着药,煎好立刻送来。” 达安忙应了“是”,便赶着去了。现在皇上的头疼有所缓解,估计喝了药能安稳睡上一觉,这对多日来无法久睡的皇上来说不可能不急,他得去催着点,别耽误了事。 达安退了后,周载帝把派去的人重新叫了进来,问了慎王队中的情况。 他们都是周载帝的奴才,就算越清眠跟他们说了药方被换的事不必提,他们还是如实说了。 “你是说杜居换了朕的药方?”周载帝语气不怒自威。 “杜居并不知道是您的药方,为低调行事,越大夫让奴才自称是京中员外的家仆。” 周载帝的脸色没有半分好转,又问:“越清眠和杜居的关系很不好?” “依奴才看到的,的确是这样。越大夫倒不与杜居多说什么。反倒是杜居,跟越大夫说话总话里有话的样子,说不上是嘲讽还是不屑,总之语气不是很友善。”他们得了慎王的恩,重新让越清眠审了药方才回的京,否则可能连命都没了,所以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上肯定是倾向于慎王这边的。 周载帝早就收到了杜居的信,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让人去找越清眠拿药方。不过他一开始只以为杜居是按他的吩咐办事,把路上的种种事情如实向他汇报。可现在看来,杜居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实,几分是夸大其词,还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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