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考生是过继者,除去写现任父母的三代,还要写上亲生父母的三代。 亲供信息只是方便知县检查学子身份信息,所以周自言用的是现在户籍上的信息。 至于宋豆丁,则握着笔,把他们老宋家祖宗都掰扯了一遍。 还是宋卫风拦住他,才消停。 从衙门出来,宋豆丁还有些恍惚,“夫子,我真的要去考试了啊。” “是啊。”周自言在心里盘算着童试的流程,与宋豆丁说,“豆丁,走,咱们还有好些事情要准备呢。” 宋卫风背着手跟在旁边,“是啊,县试艰苦,咱们得多准备些厚衣服和吃食。” 县试头试为一天,但其后还有覆试。 算下来,一般都要考五场。 但只有头场通过的人,才能参加参加后面的覆试。 覆试只为选人,每一场都会筛人,筛到最后,人数越来越少。 所以覆试具体为几场,要看本次参考考生有多少。 大多数人一般都会做好一考考五天的准备。 宋父专门找周自言请教了一番,在得知需要准备些什么时,马不停蹄去做准备。 周自言和宋卫风分别准备了三身衣服,又买了一件厚厚的棉衣毛领披风。 成年人抗冻,准备这些就差不多了。 可宋豆丁不行,孩子小,身子骨也弱,若不好好保暖,搞不好只用一天就能落下病根。 这时候,宋父托人从外面带回来一件正宗狐裘。 狐裘大,宋父的意思是给宋卫风用。 可宋卫风找人裁了,做成一件小狐裘,当天就披到宋豆丁身上。 宋父见状,无奈摇头。 周自言这边,廖为安也偷偷给他准备了一件毛绒大氅,说是由林范集倾情提供,害怕周自言冻死在考场上。 周自言抱着大氅,“……” 这个林范集,送东西都这么气人。 保暖衣物准备好后,周自言又开始准备考试时需要的吃食。 之前做好的腊肉,切成片,夹入馍中,再抹上一层酱,温饱足够。 再重新做一些酥锅冻起来,到时候撑过县试不是问题。 随着童试的日子越来越近,为了更好的准备童试,周自言便停了家塾的课程。 众人都表示理解。 若是周自言能考上功名,于他们这些学生来说,也是一桩好事。 只是宋豆丁随着日期将至,有些焦躁不安。 就连过来做温习的宋卫风也有些沉默。 二人看起来压力非常大。 周自言便给宋豆丁放了假,让他和宋卫风回家好好休息。 童试前五天,主簿又带人张贴了考棚所在地,要求考生尽快安排住宿问题。 周自言一瞧,考棚就在马鸣沟郊外,靠近码头处。 旁边便是欣阳书院所在的小阳山。 周自言顺着告示牌上的路线寻过去。 大庆的考棚都是一样的格局。 前朝专门建造的大院子,所有房间全部打通。 每隔三米便竖起一道墙,形成一个个单独的小隔间。 除此之外,再有几处茅房,再无其他房间。 而院中只有一座四四方方的木板告示牌,便是日后出成绩时,贴排名的地方。 此时考棚外有重兵把守,无数衙役带着刀,将考棚里三层外三层护着。 其内,知县与教谕,还有三位幕友已经提前住了进去。 不到童试结束,他们不能出来。 看到这样的架势,周自言难掩怀念。 整整七年,他马上又要踏上这条科举路了。 此去,人生重来,前路未知,只希望能重新走出一条让他自己满意的路来。
第44章 到了考试这天, 寅时一过,考棚外立刻有人鸣放头炮。 震天响的炮声,声震整个马鸣沟。 听到炮声后, 周自言于家中将笔墨纸砚, 还有吃食衣物都放到自己的包袱里。 刚刚放好东西,便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宋卫风牵着宋豆丁, 一人一个小包袱站在大门口,“周大哥。” “夫子!” “是你们啊。”周自言把人带进屋, 给他们一人一碗热茶,搓搓手,呼出体内寒气。 趁着还没响第二声炮,拿起手边书卷,啃着花卷翻阅。 宋卫风瞧着周自言这般闲散模样, 忍不住道:“周大哥, 你不紧张吗?” 他紧张的都快晕过去了! “……不算紧张。”周自言轻轻翻过一页书。 他考过一次, 又加紧训练了一个多月,要说紧张,那真的没多少。 宋豆丁咂咂嘴, “有什么好紧张的。” 他之前还怪紧张的,但这几天一直跟着王小妞他们到处玩, 现在已经不紧张了。 再说他已经跟着周自言做了许久的‘试卷’。 童试, 现在在他眼里,不过是又一场夫子考验罢了。 考不过的话…… 嘿嘿,他宋豆丁咋可能考不过! 宋卫风重重放下碗,“……” 行, 在场三个人,只有他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是吧! 卯时, 第二声号炮响起。 这个时候,考生们就该往赶往考棚了。 周自言背起小包袱,和宋卫风牵着宋豆丁,走出门去。 此时才鸡鸣几声,一切都静悄悄的。 唯有几户人家在门前点着灯笼,正抱着暖手的东西站在门外。 定睛一看,正是花婶子,庞大娘,还有章伯母。 宋父带着王小妞也等在门口,看见周自言他们出来,立刻上前。 “周夫子,风儿,豆丁……”宋父想鼓励两句,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王小妞就攥起拳头,“夫子,宋家哥哥,豆丁,你们可要加油啊!不管是谁,都要考个案首回来!” “王小妞,哪有那么容易。”宋豆丁撇嘴。 周自言摸摸王小妞的头,与宋父说:“伯父,时间紧张,我们这便先走了。” “好好好,快去快去。”宋父道,“你们先去,我们随后就到。” 花婶子与庞大娘,还有章伯母也赶忙上前,将手里的文昌结手绳串在三人面前点了一下。 “文昌结,文昌佑,今日考试定能顺顺利利,金榜题名。” 周自言等人闭目接受祝福。 额头轻点了三下后,他们终于坐上去考棚的牛车。 一路同行之人皆是今日的考生。 趁着天色将亮,翻阅手中书,口中念念有词,背诵不停,“故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国有道……” 到了考棚外,已经聚集了不少考生。 礼房胥吏正拿着点名册站在最前方,负手而立,威严肃穆。 先到的考生坐在地上,或石凳上。 等待后来的考生。 渐渐地,周围的亲眷也越来越多。 互相拥挤,纷扰不断。 “哎哟,你这人,咋踩我脚!” “谁踩你了,明明你是撞着我了!” “你咋不讲道理!” 巡场的衙役连忙过去镇压,这才没闹成街口一样的景象。 半个时辰后,胥吏举着点名册开始点名。 点到谁,谁就上前接受检查。 若是检查无误,便能将带着的东西放入考篮中,进场。 一次点五个人的名字,五人一队,慢慢前行。 等待过程中,周自言看到了正在外围站着的宋父。 还有宋父身后闹腾着的四个小娃娃。 宋豆丁是与他一起报的名,所以也排在一起。 排队时不能说话,周自言便用手戳了戳宋豆丁,让他看到宋父。 宋豆丁果然见到了宋父,蹦起来微微挥手,让宋父放心。 宋父看到自家两个儿子都在童试队伍中,差点喜极而泣,冲着旁边人便道:“瞧见没,瞧见没,那儿,那儿,是我儿子,我两个儿子,全都去了。” 宋父旁边的人像看疯子一样看了宋父一眼,默默离远了一些。 宋卫风是哥儿,另有一排队伍,不与周自言他们排在一起。 只是那哥儿的队伍,排队之人实在稀少。 放眼望去,不过二十几个哥儿在排。 而另一边的女子队伍,干脆就没有排队的。 其实衙门照例,也安排了检查考生的女官。 那女官正抱着胳膊站在队伍前头呢。 只可惜,马鸣沟今年没有女子去参加考试,实为遗憾。 随着队伍缓慢前进,宋豆丁这个小矮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童试不限年龄,所以童试队伍里,有刚认字的智龄儿童,也有捻着胡须的老人。 宋豆丁前头就是一位能做他爷爷的老读书人。 众人见怪不怪,只是道了一句‘今年又有小孩去考试了啊,真好’。 每年参加童试的孩童并不少。 不过么……考上功名的不多。 哥儿队伍人少,宋卫风先周自言一步进场。 轮到周自言时,他前面那人正被检查,所有衣物和行礼都被打开。 检查之人连衣衫夹层都没放过,仔仔细细翻了个遍。 那人不知是冻着了,还是怎的,一直在打颤,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目光落到旁边,再落回来,经常扫过自己包袱中某个地方。 见此模样,周自言心下了然。 这人的包袱怕是另有玄机。 果然,检查之人摸到包袱里,狠狠撕开。 普通的包袱里竟然是双层布,布里还有夹带。 这夹带,就是考场舞弊之物。 检查人冷笑,“好大的胆子!” “学生、学生一时糊涂,一时糊涂。”那人立刻双腿颤抖,就地跪下,哭天抢地。 可等候在旁的衙役丝毫不留情,将人架起来就往另一间房间里带。 那里关着的都是企图舞弊之人。 考场舞弊,不管是官员还是考生,那可都是犯法的罪行。 这人一时糊涂,等他的却是大庆律法。 周自言怒其不争,摇头叹息。 待检查人检查过周自言的东西,确认无误后,他领了考篮与县试‘答题纸’进场。 周自言被安排在一个前后通风的位置,前方是芳草小路,后方透过窗户,能看到院中池塘。 就环境来说,甚是不错。 还未正式考试,所以门口的挡门不许关,周自言只能翻看自己的‘答题纸’,检查是否有瑕疵。 县试‘答题纸’与现代不同,这里的‘答题纸’,是一份印有红线的厚纸折本。 待会他所有的答案都要写到折本上去,雪白雪白的纸面,不能有任何脏污之处。 周自言仔细检查过后,确保没有瑕疵后,提笔在封面写上‘文童周自言’。 搁下笔,等待考试开场。 等待的时候他有些担心宋豆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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