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忘川深吸一口气。 他早就知道父母不会赞同他和殷无狩之间的关系了。 他们都是非常看重出身的人,而且对于两个男子之间的风流韵事向来嗤之以鼻,认为给他娶个世家大族的妻子才是正道。 “殷无狩,他是我的道侣。” 楚忘川神情坚定,一字一顿的说: “我此生,再也不会有其他道侣。” “嗙!” 楚父怒极,一掌拍在石桌上,竟然将那厚重的石桌拍了个粉碎! 他起身怒喝道:“你这个逆子!你在说什么混账话!” 楚忘川半点不退,认真道:“我说的都是认真的。” 楚母这下也扛不住了,她头疼的扶着自己的额角: “忘川,你好好说话,别气你父亲,我知道你喜欢故意惹他生气,但这种事情不能开玩笑……” 楚忘川摇摇头:“母亲,我没有开玩笑。除了殷无狩,我谁也不要。” “唉!” 楚母叹息一声。 楚父再也忍不下去了,两步跨过来,抬手按在楚忘川的肩膀上:“你给我跪下!” 楚忘川的伤口崩裂开来,他死死撑着身体,咬牙道:“不跪!” 楚父压在他肩头的力气愈来愈大,喝道:“再不跪下,你的腿还想不想要了!?” 楚忘川忍耐着膝盖传来的剧痛,从牙缝里吐出四个字:“——就是不跪!” 楚母看到他背上渗出的血,终于还是不忍心,哭着扑上来拉开他父亲的手: “儿子啊,你这是要你父亲绝后啊!” 修士的修为越高,就越难有子嗣。 在有了他之后,楚父的修为早已跨入化神。 到了这个阶段,想要再生孩子,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因此楚忘川的父母才会想着让他在元婴期大婚,留下子嗣。 结果没想到,他竟然爱上了一个男人! “千错万错,全都在我。” 楚忘川低头道:“但我此生绝不会背叛他,也不会再去耽误任何女子。抱歉。” 楚母痛哭失声。 楚父怒极反笑,哈哈道:“这就是我楚家的天之骄子,我的好儿子!” “既然你不肯认错,那就跟我回去,慢慢反省!” 楚忘川霍然抬头,刚想说话,就见楚父长袖一拢,直接将他收入了袖中! 等他再被放出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楚家后山了。 楚父直接将他从乾元宗给带了回来。 这里有一个僻静的小院,原本是清修用的,现在则成了临时关押楚忘川的地方—— 他父亲直接在这里设了一个结界,除了他父母二人,谁也不能自由出入。 楚忘川坦然接受了自己被关起来的事实,并接受他们所有的指责,且死不悔改。 七日后,楚父带着一面水镜,进入了小院中。 楚忘川抬头看他,面无表情道:“父亲还想关我多久?” 楚父冷冷的盯着他,将那面水镜甩了过来: “你自己被关起来无所谓,但你养在外面那个筑基期呢?” 楚忘川心中一惊,立刻握住那面水镜。 只见镜中呈现出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殷无狩! 他不知道身在何方,周围不断窜出大小妖兽,正在独自一人,奋力拼杀! “你们把他关哪去了!” 楚忘川看着殷无狩几次险而又险的避过妖兽的扑咬,简直目眦欲裂。 “小秘境而已。” 楚父看他这副不成器的样子,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你看看你喜欢的人是个什么废物,连金丹小秘境里的妖兽对付起来都这么吃力,他哪里值得你喜欢?” 楚忘川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握紧那面水镜,浑身颤抖。 殷无狩身上那些细小的伤口就像划在他心上。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最后只能无比艰涩的说: “放他出去……父亲,放了他,我什么都答应你。” 楚父哼了一声:“早这样,你们两人都能少吃很多苦。”
第86章 似假还真 楚忘川被带走之后,楚家的人就直接将殷无狩也一起抓了起来,投入了一个金丹期的小秘境中。 能看出来,楚父也不是真的想要殷无狩的命,只是想要借此逼楚忘川屈服而已。 不过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殷无狩早就不是筑基期的修士了,而是合体期的大佬。 早在他们来抓人时候,殷无狩就化出了一个筑基修为的分身留在原地,自己则隐去身形,站在一旁看戏。 所以楚忘川在水镜里看到的也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分身。 胡喜对他留下的分身大为迷惑,在道具栏翻了半天:“主人,你是什么时候兑换的啊,我怎么不记得?” 殷无狩嘴角抽搐一下:“这不是换的。藏书阁典籍中记载的术法而已,你和我一起看过。” 胡喜:“……” 它有些尴尬,原地趴下,把脸埋进了蓬松的尾巴里。 殷无狩跟在分身的身边,看着几个楚家人围住他,对他布阵。 阵法的符文很快被注入灵力,殷无狩蹲在旁边研究半晌,发现自己那个被困在阵法中的分身脸上露出空白的表情,恍然道:“这是能洗掉记忆的术法。看来他们想让我忘记楚忘川。” 只见楚家人上前询问那分身几个问题,见他都是摇头答不上来,很是满意。 他们又布下一个阵法,这次是要洗去殷无狩周身灵力,让他变成凡人。 殷无狩翘起唇角:“……有点意思。” 他看着那些人将他的分身带到凡人的城镇里,给他安排了一个住所,还做了个假身份。 这里有会试的考点,常常有年轻学子前来考试,因此殷无狩这个分身的身份也是一个从外地过来赶考的年轻人。 他看着那分身一脸茫然地站在院子前面的样子,有些恶劣的笑了起来: “真想知道楚忘川看到他之后会露出什么表情。” 这笑容多少有点变态,胡喜整只狐狸抖了一下,小小声问:“主人,你到底喜不喜欢楚忘川呀?” 殷无狩隐去身形,翘着腿坐在一旁的屋顶上,看着那分身进院子,意有所指道:“那要看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了。” 什么身份? 胡喜一头雾水,难道楚忘川还有什么隐藏的神秘身份? 它怎么不知道…… 它想到这里,不敢继续说话,连忙把原著翻出来补课。 殷无狩在这院落旁边另租了一处住下来,等了两日,终于见到有一名英俊的青年悄悄摸到了小院门口。 他穿着身粗布衣服,看起来想要尽可能的低调,但是露出的那张脸还是无论如何也低调不起来。 楚忘川轻轻敲了几下门,那声音很小,但以修士的听力,他走到门边的时候里面的人应该就能听见。 过了一会儿,没人来开门,楚忘川左右看了看,到底还是不敢在外面久留,转身走了。 殷无狩在不远处找了个酒楼,靠坐在窗边远远盯着那处小院。 果不其然,天色一黑,楚忘川就摸了回来,翻墙进了院子。 殷无狩站起身,留下一块碎银。 他心念一动,本体化作一道流光,注入到那分身上。 楚忘川一进到院子里,就见到屋子里面点了烛火,似乎有人。 他松了口气,走过去一看,那房门没关,里面正站着一个俊美的年轻人,做书生打扮,正坐在桌前埋头苦读。 “殷无狩!” 楚忘川快步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膀,“你身上的伤好了吗?他们有没有折磨你?” 那正在看书的年轻人似乎吓了一跳。 他茫然的看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而后抬头看向眼前面带焦急之色的人: “请问您是哪位……?”他疑惑的皱眉,“怎么会在我的院子里?” 楚忘川愣了一下,不可置信道:“我是楚忘川啊。” 他面前的青年微微侧头,用一种陌生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着,不确定道:“你……真的很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楚忘川说不出话了。 巨大的荒谬感包围了他—— 殷无狩怎么可能把他忘了,完全不记得他是谁! 他一时之间有些头晕目眩,抬手抓住对面人的手腕,探向他的灵脉。 石沉大海,空空如也。 所有的灵力全部消失了。 ……眼前的这个,到底是殷无狩,还是一个和他长得极为相似的普通人? 楚忘川握着他的手腕,竟然想不出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抿了抿干涩的唇:“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世吗?” 对面的青年似乎是有些苦恼的微笑了一下:“抱歉啊,我只知道自己是来参加会试的。但是前些日子里撞到了头,好些事情,都记不清了。” 楚忘川缓缓松开抓着他的手,一字一句道:“那我们认识一下吧……我从前,是你的好友,我叫楚忘川。” “再走孑然长夜路,挂帆直取忘川河。”对面的青年微笑道,“好名字。虽然你大概认识我,但我还是介绍一下?我叫殷无狩……唔,就是狩猎的狩。可能我前世是个猎手吧,哈哈。” 楚忘川一双星眸安静的凝望着他,心忽然就定了下来。 你们以为他忘了我,我们之间就结束了吗? 不过是再来一次而已。 十次、百次、千次……我照样能寻到他。 生生世世,我去哪儿都要带着他。 殷无狩显然对这个曾经的朋友很好奇。 他时常问他一些以前的事。 楚忘川每每话到嘴边,却发现两个人之间共同的回忆都是殷无狩在照顾自己,难免羞愧,哑口无言。 好在殷无狩从不逼问他。 楚忘川带着他换了一个城镇,殷无狩问起,他便说两个人之前有些仇家,为了防止有人上面寻仇,得多点保障。 他趁着殷无狩睡着检查了许多次他的灵脉,得出的结论却一次比一次让人失望。 殷无狩体内的灵根消失了,不知道是被用何种秘法拔除。 这也意味着他此生与仙途无缘,注定是个普通人。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那天,楚忘川枯坐了一夜。 第二天,他下定决心,以普通人的身份与殷无狩走完这一生。 因此,他没有在殷无狩面前展现任何术法或神异。 一个金丹期的修士,砍柴烧水,洗衣做饭,处处都是亲力亲为。 殷无狩看出他对于这些活儿都做的很生疏,常常从他手里抢过去自己做。 楚忘川看着他给自己洗衣服,忽然就觉得很幸福。 说不上来那是种什么样的满足,大概是岁月静好,人间安稳,心爱之人就在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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