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里有些衣物、书卷,还有几封信。 殷无狩取出其中一封信,那信显然年代久远,纸张已经变黄发脆。 他将信交到赫连执玺手中,温声道: “这是在下的生母留下的书信。五岁那年,门主将它交给了我。”
第19章 误会一场 赫连执玺展开信纸,映入眼帘的是女子娟秀的字体。 开篇便道出了写信者的身份。 京察官陈牧之女陈婉,真的是婉嫔。 赫连执玺凝眸看去。 原来写信之时,婉嫔已经被赐死,她将全数身家都给了施刑的太监,请他帮忙送出这封绝笔信。 信中说自己与少将军李驰青梅竹马,早已私定终身。 但就在李家上门提亲之前,一场大火,彻夜不息,将李府夷为平地。 李驰也葬身火海之中。 陈婉悲痛欲绝,去庙中为情郎祈求来生,却遇到了微服出巡的先帝。 先帝见她颜色倾城,将她收入宫中。 而她入宫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她不希望孩子日后不记得自己父亲的名字,因此无论如何也要留下这封信。 她毕生所求,只是希望孩子能平安长大,至于她自己的性命,愿以一死以报皇恩。 赫连执玺看完,默默无语。 过了半晌,他叹息道: “婉嫔也是痴情之人……” 他想配合着做出悲伤的表情,但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唇角的笑容。 明明自己都死了,还要把儿子身世的证据留下来,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人? 混淆皇室血脉,这样的罪名,足够直接把青玄推上刑场。 好在这封信是落在了朕的手里,而非母后手中…… 赫连执玺想到这里,又有几分后怕。 殷无狩见他没有点破,便直言道: “日后,若在下所作所为触怒陛下,陛下可用此信,将我除去便是。” 殷无狩把信给了赫连执玺,就是把自己并非皇室血脉的证据交给了他。 原著中,这封信在青玄母亲留给他的木箱暗格里,他自己并不知道。 后来是被白玉睛找了出来交给了赫连执玺,彻底摧毁了青玄造反的根基。 而殷无狩刚才所说的什么门主保管,五岁时候给他之类的话,完全是杜撰的,只是为了让赫连执玺相信而已。 “朕不会这么做的。” 赫连执玺捏着信,定定的看着殷无狩,咬字极轻: “今日,青玄将身家性命,交于朕手中。朕永世不忘。” 他走到烛火边,单薄的信纸瞬间被火焰点燃,顷刻间化为一捧灰烬。 “那些还记得此事的宫人,朕会逐一处理。” 他说到此处,却又顿住了。 殷无狩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只处理宫人怎么够? 知道这件事的人里,不还有一位罪魁祸首,当朝太后吗? 但他没有任何逼迫赫连执玺在他和太后之间二选一的意思,毕竟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只是微微一笑,体贴道: “陛下今日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赫连执玺点头离开,目中仍带着沉思之色。 他必须想出一个办法,牵制住太后,让她保守这个秘密—— 当然,他相信正常情况下太后也不会主动透露此事,毕竟这对于她自己来说也是个巨大的丑闻。 殷无狩有半个月没换过迷宫,胡喜对现在这个迷宫的地形已经很熟了。 它就像看动画片看到一半之后被家长关掉电视的孩子,简直心急如焚,以最快的速度从迷宫里面绕了出来,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皇帝走了啊。” 它四下打量一圈,有些失望的用后腿踢了踢自己的大耳朵。 殷无狩笑了笑: “担心没戏看?” 胡喜连忙点头。 只见它无所不能的主人慢吞吞的走到床边坐下,懒洋洋道: “好戏还没开场呢。” 既然太后把她做过的事情都告诉了赫连执玺,那说明她对青玄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现在赫连执玺无功而返,她必然会找机会自己动手。 殷无狩在心中盘算她下一步的行为,愉快的眯起了眼睛。 他最喜欢做的就是看这些自以为聪明的人来回折腾了。 正如他所想,此刻,平日早就该歇息的慈宁宫灯火通明。 “太后娘娘。”一位嬷嬷匆匆从殿外进来,低头请示。 太后挥退四周服侍的宫人,淡淡问: “皇帝让他出宫了吗?” 嬷嬷把头又向下低了低,小声道: “陛下什么都没做,和那妖孽在摘星楼中聊了一阵子,然后就径自回寝殿了。” 太后原本正抚摸着袍角绣花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她错愕的转头看向那名嬷嬷: “他什么都没做?” 嬷嬷的头就像要低到尘埃里: “回太后,没有。” 太后闻言,霍然起身。 她的动作太急,直接带翻了摆在身前的点心碟子。 精致的瓷碟摔在坚硬的白玉砖上,顷刻间摔的粉碎。 “好啊,”太后目光幽冷,她看向窗外,死死盯着在夜色中异常令人瞩目的摘星楼,“是我又小觑了你。” 她转过身来,对着已经跪倒在地上的嬷嬷吩咐道: “现在去,给我送几封信。” - 第二日早上,赫连执玺照常去上早朝。 殷无狩吃完御厨们准备的精致素膳,在摘星楼旁边遛弯。 恰在此时,两名嬷嬷走了过来,对殷无狩俯身行礼。 殷无狩双掌合十,低声念了句法号算作回礼,就要离开,却被其中一人给喊住了。 “圣师,太后娘娘让我们请您去慈宁宫呢。” 殷无狩微微挑眉,面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不知太后寻在下是有何事?” 他做出十分古板的模样: “若非必要,在下不能在宫闱中随意走动。” 两个嬷嬷对视一眼,方才搭话的那个说: “陛下秋猎在即,刀剑无眼,毕竟还是危险,太后娘娘想要给陛下祈福,听闻圣师福泽深厚,故此特请圣师前去,主持法事。” 来了。 殷无狩等的就是太后主动出手的机会。 他从善如流,点头道: “那请两位带我过去吧。” 那两个嬷嬷在前面引路,很快把殷无狩带到了慈宁宫的门外,却没有让他进去。 说话的那个指着门口摆着的一尊神像道: “这是太后娘娘刚吩咐人送来,要本次祈福用的,还请圣师将它抬进去吧。” 胡喜在殷无狩的识海里紧张的竖起耳朵: “别答应!她们肯定要害你,我刚才看到她的表情了,特别奇怪!” 它竟然偶尔也有靠谱的时候。 殷无狩有些意外,在心中道: “我知道,你看着就行。” 说完,他上前一步,双手握住那神像的底座,稍微向上提了一下。 只是这么一下,那神像居然就整个从底部向上裂开,顷刻间完全垮塌了下来,碎成了满地的石块。 显而易见,它是在此前就被人砸碎了,而后拼好了摆在这里的。 只不过拼的十分仔细,不认真观察,绝对看不出来。 那两名嬷嬷满脸惊讶的表情,其中一人道: “这,怎会如此?” 她说着看向殷无狩: “难道是圣师做了什么事,触怒了上苍,所以神像才会突然开裂?” 殷无狩懒得和她们废话,直接道: “还请禀告太后,看此事如何处置。” 嬷嬷们没想到他这么主动找死,被他给噎了一下,转身进去了。 殷无狩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又见她们出来,冷冷看着他道: “青玄接旨。” 殷无狩还没做什么反应,其中一名嬷嬷就怒道: “太后懿旨,还不跪下!” 殷无狩看向她,声音平和: “陛下已赐我不行宫礼的权力。” 那嬷嬷冷笑一声: “陛下是陛下,太后是太后。法师不如自己看看,脚下踩的是谁的地盘。” 殷无狩摇摇头,坚持道: “既然已有陛下金口玉言在先,我照做就是。” 那嬷嬷见他不肯下跪,对两旁侍卫道: “来人,让这个顶撞太后的妖孽跪下!” 慈宁宫的侍卫原本就是太后的心腹,对这两个常年伴随在她身边的嬷嬷也是熟悉的很,见状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按住殷无狩的肩膀,向他膝盖踹去。 殷无狩顺势跪下了。 胡喜:“???” 它大惊失色,在殷无狩脑子里尖叫道: “主人你怎么跪下了!” 殷无狩神色如常,在脑海里笑道: “这有什么,更丢脸的事情我做过不知道多少。想要打动别人,不作出点牺牲,怎么可能?” 他感慨道: “必要的时候,性命都要拿出去做筹码。下跪而已,小事。” 胡喜被他的话深深震惊,在它心里,殷无狩是被列在教材里的S级大佬,万界管理局的大神级任务者,高高在上,充满了神秘莫测的权威。 结果没想到他竟然把自己的面子毫不放在心上! 它难受的来回转圈,总觉得殷无狩的说法和它以前接受过的教育出现了冲突,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只好自己疯狂蹬头。 殷无狩看的脑仁疼,收回注视它的目光,看向面前得意洋洋的嬷嬷: “太后认为,神像碎裂,是在下的过错?” 嬷嬷也不假模假样的宣读懿旨了,反正慈宁宫周围全是太后的人。 她直接道: “妖师青玄,触怒上苍,太后感念你之前有些微薄功劳,因此只罚你在这里跪拜思过。” 殷无狩没有问她要跪多久。 反正赫连执玺下朝必来找他,最多也就是跪半天而已。 太后这样折磨他,无非是为了两个目的,第一是让他自己明白她的态度,知难而退,主动出宫; 第二就是借由神像碎裂这种玄乎的事情,打破他在赫连执玺心中崇高的地位,最好能让赫连执玺相信他真的触怒了上苍之类的。 不过第二点在太后已经和赫连执玺摊牌,说明自己和殷无狩有仇的情况下,估计很难让赫连执玺相信。 因此她大概率后续还会做些其他类似的骚操作,搞点似是而非的神迹出来,对这件事进行反复论证。 殷无狩在心中摇摇头,真是老掉牙的宫斗手段,看起来这位半路出身的太后也没有经历过什么正经的宫斗嘛。 她嫁给先帝那会儿,先帝既不是太子也不是皇帝,倒是让她少经历了很多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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