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博容刚落座就忍不住说起了今天的事情。 “张大夫,被冯大人放出来这件事,你看到了吧?” 韩子瞻点点头,“我看到了。” 应博容等着韩子瞻继续,他的下一句没想到韩子瞻说了这一句就不说了。他有些疑惑,“你就没有别的想法了?就这样吗?” “我能怎么办……”韩子瞻想起老大夫们说的话,十分无奈,“我就是一个平民小百姓,最多也就是医术好点而已。我能做什么呢?” 应博容像是被他这句话给堵住了,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是真的想让你陪我一起,还这个镇子百姓一份公允。有些事真的是需要你这个大夫才可以做得到的。” 韩子瞻不解,问道:“怎么说?” “我打听到一个消息,过段时间负责咱们这里的监察御史马上就要道泉州了。我们到时候可以去寻他。听说他的身子曾因小时候家里贫穷落下了旧疾,遍寻名医,救治无果。倘若韩大夫你能够把他的病治好,那岂不是。我们在他面前就有了说话的余地。等到时候请他把这边的事情报上去,想必冯大人的家族也袒护不了他。即使最后不是我在这里做官,只要能换一个清明的知县,我做的这些就是有意义的。” 听到应博容这段话。韩子瞻觉得有些愧疚,他觉得自己为了逃避麻烦,拒绝了他的请求,这件事情有些过意不去。 之前没有了解过应博容做这些事的初衷。现在听他这么讲述过后,韩子瞻才明白。这就是一个为民请命的清官而已。 不是他所想象的那些,官官相护,争权夺利的模样。 但是如果真的,让韩子瞻就这么答应应博容。韩子瞻心里确实有些忐忑不安。他自己是无所谓,眼一闭一睁立马就能换个身份。 可是跟他相处了这么久的那些老大夫呢,还有自己那个没有出师的徒弟。 最重要的…… 韩子瞻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萧翊钧。 烛光摇曳,卧室一片寂静。 应博容他觉得自己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实在是劝不动了。只能等着韩子瞻的答案。 湛飞羽透过烛光看着应博容,那满面愁容,开口说,“韩大夫,明天冯大人将会审理张家村一案,等明日、你可以去旁听。今日不必告知我们答案,等明日过后我想你应当会改变主意……” 韩子瞻扭头看,像这个平时从来不开口的大酷哥。突然间听到他说话,韩子瞻还有些诧异。 “明日将开堂审理此案?”韩子瞻问。 湛飞羽点了点头。没有多做解释。 韩子瞻有些不理解的是,为什么湛飞羽突然要这么提醒自己?按理来说一切前因后果,张族长所做的那些事都有了证据。更何况这件事情还跟应博容有关。 冯大人胆子太大也不至于在同僚面前做出一些违法包庇的事吧? 说完这些情报,应博容跟湛飞羽两人也就没有多留。 韩子瞻洗漱完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时,脑海里闪过应博容执着又坚定的目光跟话语。 想着湛飞羽的提示,韩子瞻心里有些不安稳。 一晚上都没睡踏实,脑海中全是防大人不做人,把张族长给放了,然后放虎归山搅的整个村子不得安宁。 一大早他就被噩梦给惊醒了。 韩子瞻直直坐起来,待在床上吓得直喘粗气。 以往他都是他们中间最懒的一个。而这次萧翊钧都还没有起床。 韩子瞻深吸了几口气,看着。不远处的萧翊钧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穿好衣服,打开房门,被清晨的寒气扑了一脸。 这一下子把他那浑浑噩噩的大脑给整清醒了。 吃过早饭,几位大夫也就来到了百草卢,准备坐诊。 突然间外边吵吵嚷嚷的。 “听到了没,冯大人要审案了。要不要去瞧瞧?” “审什么案子呀?咋刚过完年就急着审案子?” “据说是儿子告爹。” “儿子竟然敢告爹?不秀啊,大大的不孝啊。不行,今天我就算不干活,我也要去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情。” “走走走,我也去一起去。” 韩子瞻看到众人脚步匆匆的去看热闹。他对几位老大夫说要暂时离开一下。 这次他都没等萧翊钧开口,就十分自觉的把手伸了出来,等着这个小跟屁虫。 “来……” 萧翊钧见状十分高兴,那小步子跑的都快出残影了。 他一把抓住了韩子瞻的手,使劲晃了晃。 “哥哥你真好……” 等韩子瞻跟萧翊钧到达县衙的时候,门口已经围了一群人了。 仗着韩子瞻人缘好,他挤到了人群的最内层。 大堂上只有站了两排的衙役。 虽然大堂上空空如也,但也难掩群众们的热情。 还没见到犯人呢,乡亲们都已经开始讲小作文了。 什么杀妻弃子,卖妻典子,甚至奸.淫儿媳都出来了。 这一个一个的小剧场听的韩子瞻是甘拜下风。这玩意儿不比他在现实里看的那小说来的强? 果然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 他不经意间看到了人群,角落中的应博容跟湛飞羽。 作者有话说: 谢谢诶嘿嘿嘿黑的打赏,奶爹的包包。 繁华过后的落寞真的好伤人,就挺没意思的。 心情不好,不闹了,晚安
第98章 抉择 韩子瞻不知道应博容跟湛飞羽是因为作为当事人没法儿上堂,还是因为在这个地方,县丞就是没有什么实权。 几人离得比较远,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 在吵吵嚷嚷中,衙役们大喊着升堂。冯大人缓步走到大堂之上。 惊堂木落下。 “带罪犯张玮仁上堂……” 就在这时,韩子瞻听到了人群中传来的小声抱怨。 “挤什么挤啊……” 韩子瞻扭头一看,才发现竟然是张姨娘跟张招娣两人。 他眼瞅着张招娣拽着张姨娘,一鼓作气挤到了最里边。 然后几人目光对视,尴尬的相视一笑。 张玮仁被衙役压着上堂,原告也就是他儿子张傲宁也被宣上了堂。 不过出乎韩子瞻意料的是,冯大人没有着急审理张玮仁的案子。 反倒是来了一句,“子告父,乃不孝。案律原告将受罚,来人,先打张傲宁20大板。” 张傲宁倒是没有任何异议,十分配合的趴在了那儿。 韩子瞻眼瞅着那板子,噼里啪啦的往他身上落。看得他眉头直皱。 这个地方的律法也未免太…… 落在张傲宁身上的刑罚结束,冯大人才缓缓开口审理此案。 “张玮仁,张傲宁状告你杀害儿媳,埋尸荒野,为一己之私阻止村民们与其他村子通婚,造成了整个村子新生孩子的残疾,为巩固一族之长的地位,愚弄村民。甚至下毒谋害朝廷命官,你可认罪?” 张玮仁此时没了,以前那份意气风发,他以头抢地大喊冤枉。 “大人冤枉啊,草民哪有这份能耐。说什么愚弄村民,说什么造成新生孩子的残疾,证据呢?没有证据,草民不认。他们生的孩子身体不好,怎么就赖到我头上了。 草民不服……” “大胆,大堂之上岂容你喧哗,你且说,你杀害儿媳这件事是否属实?”冯大人惊堂木一拍,严厉的问。 “这件事草民也冤枉。我那个儿媳是自己不小心失足溺水而亡。我是怕我这个儿子看了难过才把她埋到了后山。并没有杀害她。”张玮仁哭嚎着说。 张傲宁听着张玮仁这话眼睛都瞪大了。 “爹,你竟然……” 张玮仁怒道,“我不是你爹,我没有你这种儿子。你竟然跟外人合伙,冤枉你爹。你不配当我儿子。” “爹,事到如今,你竟然还不认错……” 冯大人怒斥,“都安静。是非曲直都由本官决断……” 接下来韩子瞻作为一个旁观者,仿佛看了一场闹剧。 他终于明白了,湛飞羽让自己来这里究竟是为什么了? 张玮仁的所作所为,虽说他们都亲身经历过,湛飞羽与应博容两人也确实差点遭了他的毒手。 可是没有证据。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就连张傲宁说的,他谋害儿媳这件事,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虽说张傲宁的媳妇儿确实是淹死的,但,总不能淹死一个人,就可以把害人这件事情往别人口上扣。 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就算有心去查,想必也查不到什么了。就连当初,应博容他们一行人都没找到证据。 更别提张玮仁禁止村子通婚,对女性的迫害。这件事情更加算不上什么罪过了。这只是大环境下,那些糟粕更加具象了而已。 不过谋害朝廷命官这件事虽然没有证据,但冯大人也不至于不给自己的副手留点面子。 最终张玮仁因为这件事情被下入狱,监禁20年。 热闹结束了,人群渐渐散了。 天好像更凉了。 韩子瞻一扭头看到了张老大夫。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但此时赵老大夫的脸色着实不太好,比那天自己告诉他,张大夫被放了出来,脸色还差。 韩子瞻想上前给他把个脉,被他给拒绝了。 赵老大夫说,“我没事,只是有点……没事,让我缓缓就好,我自己有数。” 然后韩子瞻就看着赵老大夫佝偻着身子,步履蹒跚的往百草路走去。好像受到了什么,致命的打击一般。 原本在人群中的湛飞羽跟应博容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可能是随着人群离去了。 县衙大堂内挨了板子的张傲宁,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唉……” 韩子瞻叹了一口气,连忙上前掺了他一把。 一旁的张姨娘也上前搀扶他。 张傲宁对韩子瞻点点头示意,“韩大夫。” 又对一旁扶着他的女人,张了张口,神色尴尬的说,“姨娘……” 张姨娘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几人沉默着走回了药庐。 留着看店的几位老大夫,看到他们回来也没有特别热情的上前。只是专心致志的做着自己手里的事,看样子是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韩子瞻扶着张傲宁,让他趴到药庐大堂的床上,随即取出伤药给他上药。 虽然韩子瞻跟张傲宁是处在隔间里,但如果外边有声音的话,还是可以传的进来的。 不过此时除了他手上窸窸窣窣的动静,外边根本没有一点声音。 安静的有些可怕。 韩子瞻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张傲宁。他想了想外面那母女两人,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 等上好药,韩子瞻才问张傲宁,“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张傲宁的下巴就搭在床上说话有些含糊,“做什么……没什么可做的了吧,村子想必是回不去了。也就在镇子上随便找点活计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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