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太太听不懂药名,可是她懂橘皮是个什么玩意。为什么别人都是人参,到了她这里就是橘子皮了? 她连忙道:“小大夫,能不能换个药啊?” 韩子瞻纳闷,看了这个老太太一眼,“你想换什么药?这个药方挺对症的了,而且费用也不贵。你还嫌贵?” “不是不是,就是……那个太便宜了,他好歹是我儿子嘛……”唐老太太腹诽,这么便宜的玩意,到时候送人都嫌占地方。 韩子瞻点点头,也理解,毕竟,现代为了给孩子治病砸锅卖铁的都有。不过他还是好心劝道:“这药治病是够的……” “小大夫,你就换个吧,为了我儿子好,让我干什么都行……” 韩子瞻不理解,可是,病人不同意,他也不能瞎开药,于是,他好脾气道:“那行,我给你换个经方。那就柴胡、当归、赤芍、白芍、枳壳七钱,郁金五钱,香附三钱,茵陈、板蓝根三钱,丹参,玄参各两钱吧。” 唐老太太又听到丹参,玄参这两个药名,都是参啊,肯定值不老少钱。她又问道:“丹参、玄参不能多开点吗?” 韩子瞻一听这话,意识到事情好像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他面无表情道:“药哪有随便增减的,这是救命的药。” 围观群众又看不下去的了,“你这个老太太目不识丁的,在这瞎出什么主意?” “就是,别这么多事了,平白耽误韩大夫时间。” “没钱,屁事还多,你快点拿了药走吧,我这暴脾气真看不下去了。好在韩大夫脾气好。” 唐老太太恍若未闻,见韩子瞻拒绝她,她又换了个主意,“那,那个人参能不能开点,我看你给别人都开了的。” 听到这话,韩子瞻彻底明白这个老太太一开始到底是想做什么了。这是准备做二道贩子啊。不过,贩儿子救命药的还是第一次见。别人都是往里买,她是往外卖。可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韩子瞻可怜这个大男人,偷摸瞄了他一眼,他还是那副没什么主见,缩着脖子怯生生的模样。 唉,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韩子瞻摇摇头,自嘲一笑,“人参没有。就这些药。还是同样的喝法,七日后来再找我,我给他根据病情重新配药。” 祸不及家人,更何况惹事的也不是这个男人,韩子瞻还是想再给他一个活路。 可谁知…… 唐老太太又开口了,“就不能多开些日子的吗?天天跑这里跑,我们太费事了……” 这下子,彻底把韩子瞻惹恼了。 他抬眸冷冰冰的看着这个老太太,讽刺道:“你带了这么多钱吗?就算是成本价,开多了也是不少钱的。” 唐老太太厚脸皮道:“啊,不是可是去县衙领钱吗?” “呵,”韩子瞻轻笑一声,摇摇头,“那行啊,我们就去县衙。” 韩子瞻对两个小的说,“你们两个在家看家吧,哥哥去趟县衙。” “好。”周正道。 “不要,我要跟哥哥一起。”萧翊钧道。 韩子瞻对弟弟无奈,“那里很多人的,小孩子还是不要凑热闹的好。” “不要,就要哥哥。” 萧翊钧满脸不高兴,上前一把拉住了韩子瞻的袖子。 韩子瞻笑笑,行吧,弟弟这么可爱,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依着他了。 “行,那哥哥牵着你。不要走丢了。” “好~” 围观的几人又吵嚷起来了。 “呦,第一次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 “这下子有热闹看了。” “我要回去叫人。” “我也回去跟我弟弟说说。让他去县衙瞧瞧。” 剩下的人拥着唐家母子、韩子瞻、萧翊钧四人向县衙走去。 明明没多少人,却硬是走出了大佬出街小弟随行的气势。 到了县衙,韩子瞻把事情禀报了守门的衙役。 衙役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出头鸟,便去禀报冯大人去了。 在后堂看话本子的冯知县听到衙役的来秉,放下话本子,摸了摸那越发厚实的重下颌。 “呦,这是来县衙坑钱来了啊。本官还是第一次见到敢从我手里扣钱的人,这人胆子还挺大的嘛。” 马师爷一旁搭腔道:“或许是乡村妇人没什么见识罢了,不晓得大人的威严不可犯……” “哈,”冯知县扶着桌子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既然来都来了,那不让她见识一下,还真以为县衙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掺一脚的了,宽衣,升堂去……” 韩子瞻、唐家母子已经在大堂候着了。 冯大人晃悠着身子坐到大堂主位,惊堂木一拍,吓得那唐家两人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韩子瞻恭敬的行了个礼。 “韩大夫起身吧,来此作甚?”冯大人揣着明白装糊涂,让韩子瞻让复述一遍。 韩子瞻把事情起因经过缓缓道来。 冯大人就像是听话本子似的,听得甚是满足。直到韩子瞻住口,马师爷轻咳一声,他才回神。 “嗯,领补贴是吧,报上名来,堂下何人?” 唐老太太看了看自己儿子吓得两股战战的模样,连个头都出不了,废物。 冯大人见无人答话,惊堂木一拍,“说话!” 唐老太太无法,只得自己说,“民妇是……是刘家村刘产家,旁……旁边边是民妇的儿子……” 冯大人听言,示意马师爷查查户籍之类的。 马师爷领命,安排手下的人把刘家村的户籍调出来。 可惜,唐老太太没看见这一幕。 冯大人道:“说详细点。” 唐老太太 这下子有点慌了,她有胆子骗小大夫,可是没有胆子骗知县大老爷啊。 这要是被逮住说假话,会不会挨板子啊…… 她扭头偷瞄了一下旁边衙役手里的大长板子……吓得心脏狂跳,这可怎么办是好? 唐老太太咽了咽口水,思索,骗个小大夫,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不骗大人,那大人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于是她道:“民妇家中七口人,有大儿子唐邹邓,已成亲,孕有一儿一女,二儿子唐风安,就就是民妇身边这位……” “哦?那刚刚本官为何听韩大夫说你曾经道只有一个儿子?”冯大人道。 唐老太太顿了顿,才回答,“民妇只是……只是一时心急,并非有意欺瞒……” 冯大人似笑非笑的点点头,“韩大夫说,你是拿不起药钱所以来申请补贴的是吗?” “是是……”唐老太太应道,“民妇这儿子要终生服药,民妇实在掏不起这个钱……” 冯大人又把目光转向韩子瞻,道:“韩大夫,他这一副药多少文钱? “回大人,一副要七十文,不过,最近小子只以成本价出售,也就是一副五十文而已。” 韩子瞻恭敬道。 “你莫不是在骗本官?好向本官索取钱财?” “大人息怒,小子哪里又这个胆子呦,分明就是这位老太太嫌我第一个方子太过便宜,自己要求要贵点的药材,还说为了给儿子治病,做什么都愿意。这话,乡亲们都可以为小子作证的。” 冯大人看向围观群众,“你们听到是事实是什么?” 大家伙议论纷纷,但大同小异的都是,“韩大夫说的是真的。就是老太太自己说的。” 冯大人把惊堂木一拍,吓得唐老太太一抖,“你是何居心?故意抬高自己的药价?难不成,是为了来此讹钱?” “民妇只是……只是担心便宜的药不管用……” 韩子瞻见这个老太太还在这狡辩,开口道:“大人,小人一再说明,药效是一样的,可是这位老太太还是执意要小子换药方。她还让小子给她开人参……多开点……” “大胆唐氏,你从实招来!究竟所图为何!”
第48章 雨露均沾 冯大人惊堂木再次落下,唐老太太的汗也开始滴滴下落。 韩子瞻跟冯大人一唱一和,一次又一次,终于把这个嘴硬的老太太的胆子给吓破了。 “民妇,民妇……只是家里穷,想把药材拿回去卖……”唐老太太哭诉道,“民妇没有别的心思啊,我是看大夫给了别人一堆药,我也想着来试试的……为什么别人拿药不需要来县衙,这不是欺负我这个老人家嘛……” 说着说着,唐老太太好像觉得有占理了,准备开始撒泼,好占领道德高地。 可冯大人是谁,他可是跟别人鱼肉乡里的贪官,对付这种小人物,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大胆,你可知,来县衙领钱的前提?” 马师爷适时上前,讲述了领补贴的规则,顺便还说了唐家一年的粮食产出,大概一年收入云云。 冯大人道:“唐氏,你家根本不是所谓的拿不出钱,你们家在同村,已经是排的上前几的了,还如此恬不知耻的来冒领补贴金!你可知罪?” 唐老太太的哭诉止住了,有些愣愣的。可是她还是不服气,“就算是这样,为什么那个姓牛不用来县衙,你们这是偏私!” 这下子,韩子瞻再次开口,“那个大叔并非是领的补贴,这是小子突发善心,不忍他那般可怜,随手帮衬了一下而已。” 惊堂木的声音再次落下,冯大人道:“一切都已明了,唐氏你可知罪?” 唐老太太又怕又恼,对韩子瞻骂道:“你这个庸医,既然你有钱,为什么不把我们的药也给免了?为什么要故意带我来这里?你就是故意的,想让我死!你这个瘪三……” “大胆!竟敢扰乱公堂,你眼里还有没有一丝敬畏之心?来人,给我打十板。 ” 衙役下场,拉着这个老太太噼里啪啦打了起来。 唐老太太嚎的跟杀猪似的,可是她的二儿子还是一动不动,像是没听到一般,在那里低着头瑟瑟发抖。像是没有看到自己娘亲在挨打似的。 韩子瞻看着这个情况,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表情。 可悲吗?但更多还是令人唏嘘吧…… 冯大人见老太太挨完板子,便道:“在牢里关三个月,顺便她这次本该讨多少钱,翻十倍……” 说着,他看了看韩子瞻,两个人对了一个眼神,他顿了顿,继续道:“便把这钱并入补贴里。以后再有类似事件,一律都按这种方式处理。” 唐老太太体残志坚,趴在地上抬头道:“不,不大人,民妇没钱,没钱啊。我多做几天牢,我真的没钱啊……” 冯大人哪里稀得理她,又道:“唐风安,你作为从犯,也打个十大板,记住,三日内把钱交过来,不然,你就等着你母亲在牢里度过余生吧!” 韩子瞻弯腰鞠躬,“大人英明。” “退堂!” 惊堂木再次响起,这件闹剧也仿佛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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