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切一声,没人信他的话,周郁白笑着喝了三杯酒。 刚喝完,旁边的男生递来一支烟,周郁白接了过来但没抽,男生摁下打火机点燃嘴里的烟,凑过来就要给他点,还没点上,那支烟就挪开了。 周郁白将烟叼在嘴角,唇角咬着烟嘴笑,“戒了,尝个味就好。” 闻言那人遗憾了下但也没多劝,戒烟总归来说是好事。 周郁白喝了酒,回去的路上提了一嘴想散步,两人便顺着马路往H大走。 “郁哥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谢星沉忽然问他,星眸含了点笑意,周郁白顿了顿,他面颊还有些红,身上有股淡淡的酒精味。 闻言停下,眉宇间带了两分醉意又像是清明令人分辨不清他到底喝醉没有。 “你觉得呢?” 他声音低沉,随着夜风飘过来带着醉人的磁性。 比起几年前,现在的他再不能用少年这个词来形容了,他是个男人。 相反谢星沉就如他所说一般十年如一日的少年气,两个人一起出去旁人似乎总会认为周郁白是哥哥, 可这样一个男人,他却顶着一头火红的头发,张扬热烈到不像他。 这头发也经过了多年掉了些许色,不复昔日的火红,却依然在他身上。谢星沉没剪头发,他便一直没剪。 “我怎么知道郁哥的心思?还是说你真的喜欢男生吗?” 谢星沉定定看着他,嘴上说着不知道,面上却带着了然,仿佛…他的一切都早已被人洞悉。 周郁白倏地说,“要知道真话,往往就在不经意间说出来。” 谢星沉一愣,略带酒气的身影逼近了他,那些藏好的冷冽寒意从他脸上冒出来,随后直接咬上了他的 下唇。 那双眸子黑漆,带着还在燃烧的热意,仅是一个抬眸消融了他面上的冷意,看起来很凶地咬着他的下唇,实际上不也怎么疼。 同他近在咫尺的人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似恼似无奈,“所以,你那回说喜欢男生,也是真话。” “故意的?” 故意说他听的,否则为什么之前拒绝了那么多的女生从没有说过那句话,周郁白后知后觉,这是早有预谋。 谢星沉眼带笑意,“是,我想让郁哥知道,我喜欢男生,喜欢的又不是男生,是你。” 性别不是他喜欢一个人的前提,前提是这个人是他。 周郁白离开他的下唇将这小子摁进怀里,抱着他就像是他曾经缺掉的一块圆满地补上了,他笑骂一声,“小混蛋。” 还挺能折腾人,他以为自己要拐人,结果对方早把主意打好了。 谢星沉眉眼弯弯,“我也在等郁哥发现,这才叫惊喜。” “油嘴滑舌。” 谢星沉还真没想到这词用能到他身上,他失笑了一瞬又接受了。 抱着他的人许是感受到他肩头抖动不满地摁了下,谢星沉便忍住了笑意。 他是说给周郁白听,却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动心。 这能也伪装的很好,如果不是包间里那个眼神谢星沉也不敢确信,不过对于他们在一起这件事他从来不怀疑。 只是很庆幸,这一次他所有的过去他都有幸参与。 年少的谢星沉遇见年少时的周郁白。 未来他也会和那个二十几、三十几、四十、五十,甚至是他成了那个垂垂老矣的周老头,他们也会在一起。 “周郁白你信吗?这次我是为你而来。” 他摁着怀里的星星,抬头望向黑夜,繁星相绕,今夜有风、有月,而他有星星。 他勾唇缓缓笑开,痞气又认真,“怎么不信?” 这一年,也是周郁白最喜欢的一年。 因为他又一次,拥抱了他的星星。 小混蛋,这次轮到你猜了。
第442章 平生不会相思——张惊鸿篇(1) 永春三十四年末,北魏百姓的日子越发好。 对百姓来说吃好喝好,家人平安在身侧就是最好的日子,如今的陛下也成了他们最感谢的人,家家户户都供了他的画像时不时拜一拜。 而重光寺也络绎不绝,上门礼佛的百姓越来越多。 当然,有那么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人也。 “了悟师父,过不久就是新岁了,我家中还有剩余布头,多做了一双鞋还算暖和,你拿去穿吧。” 一双深色的棉布鞋递过来,了悟只是扫了一眼便看出其针脚细密,绝非是多做的水准,但就算不是,他也不会收的。 他后退一步,左手竖掌持在胸前缓缓鞠躬行了一礼,声音温润如清凌凌的潭水,“施主客气了,了悟不能收。” “为何不能收?”一听他拒绝,小姑娘着急了,她生得眉眼清秀,水灵的杏眼满是焦急,“了悟师父,我打听过了…” 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小姑娘涨红了脸,握着紧了那一双棉布鞋从中汲取到了勇气,才一口气说了出来。 “他们说重光寺的僧人是能还俗的…” 闻言,了悟抬起头来,骨相清隽,眉眼不染尘埃,他静静地看着对面的施主,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僧服。 重光寺里种了很多菩提树,他站在参天的菩提树下,尽管青丝不在,也如同谪仙下凡,竟与这菩提分外融合。 他又施了一礼,“重光寺的僧人自然能还俗。”不等姑娘眼中亮起希望,他便说道,“但小僧并无此意。” 红晕从小姑娘脸上散去,她白着脸,那双棉布鞋也揉出了褶子,“为什么…” “了悟师父,我,我倾慕于你…是我哪里不好吗?” “并非如此,施主自是好的。”他温润道,“是小僧不好,小僧只是一介僧人配不上施主,此生只愿皈依佛祖。” 小姑娘眼中泪眼涟涟,了悟也只是道,“听闻施主家中已为施主寻好了亲事,还望施主喜得良缘。” 心上人这么说,小姑娘再也忍受不了,擦着眼泪跑了。 她走了,躲在一边身子都快僵了的小弥僧终于跑了出来。 他个头还小,至多不过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不太合身的僧服。 一出来便探头看了看那姑娘的背影,笑嘻嘻地对着了悟笑,“师兄,好生无情,我瞧小桃姑娘很是喜欢你呢。” 小桃的家就在离重光寺不远的镇上,自见了了悟师兄一面便日日来瞧他。 可惜师兄是不开窍的。 了悟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莫要胡说误了施主的清白。” 小弥僧人小鬼大嘻嘻一笑,“师兄六根清净,我就做不到。” 他是被捡来的,当初璟帝与如今的陛下开战,战火连天死伤无数,苦得倒是他们百姓。 小弥僧的家中只剩下一位大哥,后璟帝拉了不少青壮年,大哥也被走了,没多久就传来了死讯,得到的抚恤金朝廷也没发。 他求路无门,为了活下去便做了乞丐,后来就捡到了重光寺。 前几年战火连天,寺庙都不太景气,重光寺也穷得叮当响,好在有个饭吃还能活就好。 他也生性乐观并不为过去所烦恼与后来的了悟相处的极好,按着年岁便喊了师兄。 知晓对方多半不想听这些,小弥僧嘿嘿一笑,“师兄不久就要过新岁了,方丈说要采买东西,你去吗?” “不了,你去吧。” 小弥僧应了声,欢快地跟着方丈跑了。 了悟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头笑笑。 他去了僧房,里面简洁素雅,只有床榻和桌案便无一物。 他曾经出身清正士大夫家,家中也素来清雅但也不会如这般简洁,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连手中都磨了不少茧子出来。 这是干活磨出来的,在重光寺不比从前一切都需要自己做。 …… 新岁很快就到了,这一天极其热闹。 来重光寺的人又少了些,留下的三三两两香客大抵都是无家可归之人,方丈也为这些人准备了斋饭,得了他们的连连道谢。 僧人便在后方过新岁,前段时间家中还有亲人在的都托人送来了好多包裹。 了悟也收到了,大大小小的好几包是在场人的好几倍,得了小弥僧羡慕的眼神。 他凑过来一看,上面还有一封信写着——吾儿惊鸿收。 “师兄你原先叫惊鸿啊?”小弥僧惊讶道,只觉得这名字与沉静到与世不争的了悟师兄不太符合。 了悟也是一愣,定定看着那封信。 他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来了这便是法号,那个曾经汴京出名的张侍郎便像是一场梦一样。 他拿起那封信,缓缓笑了下,“是,我姓张,名惊鸿。” “好听。”小弥僧捧场的说道,笑欢了眼,他说,“我之前叫狗二蛋,我娘说贱名好养活,便取了这么个名字。” 了悟闻言唇角扬起点,“那你大哥莫非叫狗大蛋?” 小弥僧:“嘿嘿,不是。他叫狗蛋,我是狗二蛋。” 了悟:“……” 他失笑,身后炸开烟火,眉眼在红光的映衬下染了人间烟火。 小弥僧眼中有惊艳,“师兄你生得这么好看,难怪看不上小桃姑娘。” 了悟蹙了下眉,小弥僧讪讪一笑,轻轻打了下嘴,“错了错了,师兄。” “不过我听说小桃姑娘的亲事定在了年后初三,马上就要成婚了呢,师兄你真的没有一点惋惜吗?” “并无。”了悟眉眼温润。 “好吧。”小弥僧故作老成地摇了摇头,他话题来得快走得也快,不多时就同其他师兄笑闹在一起。 他还问那些师兄们酒是何滋味,僧人便故意逗他笑。 “你小子是想尝尝了?出家人可不能饮酒,不过你想喝也不是没办法。” “什么办法?” “梦里喝上一回喽。” “啊,师兄你好生可恶!” “哈哈哈哈哈哈…” 众僧人哄笑成一片,纵然是在寺庙里也不减半分热闹,了悟坐在一边,石桌上摆着一盏清茶,他就这样含笑看着他们不参与其中。 谈笑了几句,有僧人感慨道,“也是多亏了当今陛下,若不是他这日子也不会一日比一日好了。” “说得是,咱们重光寺的香火钱也多了不少,能过个好年。” “当初陛下登基我等还担忧日后,现在看来是我狭隘了。” 小弥僧听着他们讲陛下,心生好奇,“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僧人们七嘴八舌地说起来,“是个极好的人。” “陛下年少时还是很凶的。” “我听说陛下长得十分俊美,不过只是坊间传言不知真假。” 了悟怔怔地听着他们谈起那个人,陛下…他的殿下,许久没曾听到这个字眼,他以为自己淡忘了却好像还是没有。 一直没插嘴的了悟看着讨论陛下美丑,忽然说了句,“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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