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东宫办了一个小灵堂,谢星沉守了他一夜,睁着干涩的眼到天明。 他扯了扯嘴角,笑得落寞,“殿下...你失约了。” 魏元臻什么都没有留下,却又留下了他。 登基大典在头七过后,谢星沉代替魏元臻登上了皇位,替他守着万里山河。 这场夺嫡战争中所有有功之人论功行赏,红微、蛮古和元策都封了大将军,身处后宫的元琼得到了自由身。 而元家虽有元丞相大开城门却也没得到多少封赏,谢星沉略过了他。 朝中都是聪明人,虽无责罚,但想必日后的元家也要没落下去了。 至于张惊鸿,他从牢狱出来的时候只剩了一口气,听御医说再晚点人就没了。 养好伤后,张惊鸿没来上朝,他上书奏折辞了官。 谢星沉看着那封奏折,直到魏元臻走后,他所剩不多的心神分出来,现在细细回想,才分辨出张惊鸿的心思。 他没去过问原因,用朱砂笔批了他的奏折,同意他辞官。 后来,谢星沉收到一封信,是张惊鸿托人转交给他的。 听红微说他要出家当和尚去了,寺庙都找好了,张大人竟也没有阻拦。 谢星沉也很诧异,拿着信封没说话。 红微:“陛下,不拆开看看吗?” “不了,你拿去处理吧。”谢星沉沉默了下还是把信交给了红微。 对于张惊鸿,谢星沉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他会在这一直守着魏元臻,替他活下去。 红微拿着那封信,看着谢星沉走远才拆开信,本意是想看看这个想跟殿下抢男人的小子写了什么话来勾搭人。 殿下就是不在了,他也得替殿下看住男人。 信封展开,只有短短两句话: 春祺夏安,秋绥冬宁 望君,珍重。 ——草民,张惊鸿敬上。 这更像是一封道别信,红微嘟囔着,“文绉绉的。”看了看最终还是将信装了回去,他把信放在乾心殿的书架上,最后落满了灰尘也等不到人来拆。 太子登基,朝臣们惶惶不安的日子没有到来。 陛下很少发脾气,总是眉眼弯弯地笑。 与几年前不甚相同,完全是两个人的样子,有聪明人意识到什么但也不揭穿。 比起魏元臻的暴力压制,谢星沉算是很多人心中的明君,他听从下臣建议,谦卑有礼,但身上也带了魏元臻的影子,这点只有生气的时候才能看见。 北魏一天比一天好,一年又一年过去,百姓们早忘了早年陛下的阴狠,只记得如今的好。 魏元臻的名字是他们敬畏的存在。 皇宫也有了新客,蛮古成亲了两年,今年宫宴上带了他儿子来,小牛犊一样嚣张得很。 谢星沉还挺宠这小子,他便愈发嚣张,整个定京无人惹这祖宗。 来个无法无天的主,皇宫就热闹起来了,这小子胆大包天地在皇宫架着马车横行,笑声很大。 蛮古说,“皮痒了吧,陛下等会我就打他一顿。” “那倒是不用,当年你这样的时候,殿下可没有要打你。”谢星沉调笑。 提到这两个字,蛮古的表情有些暗淡。 那年他们肆意妄为地架着马车在皇宫横冲直撞的事好像就发生在眼前,一转眼,人走得走,散得散都不再了。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啊。 宫宴结束后,谢星沉难得有闲情逸致出了趟宫。 红微一直跟在他身边,比起蛮古还成亲有了个儿子,他似乎没这方面的欲求,孑然一身。 两人乔装打扮混迹在集市里,靠着一身武艺不要脸地赢了好几个花灯。 最喜欢的一盏是兔子花灯,爱不释手地提着。 一路疯玩好久,提着花灯,谢星沉转过街头撞见了一个五岁的小孩被欺负,打得真是鼻青脸肿的,猪头一样。 谢星沉觉得自己不该笑,毕竟这是欺凌现场啊,于是他救了人,帮他赶走了那几个小孩。 小孩鼻青脸肿,看不出一点模样,非要说的话...嗯,还是像猪头。 他充当了个好人就挥挥手要走了,兔子花灯被他送给了这小孩留作纪念。 “你叫什么?” 身后人喊住他,他偏过头,满街灯火越过肩头,谢星沉笑起来,轻声说出一个名字,“魏元臻。” 他希望有更多的人,记得这个名字。 不止是他。 路上,红微问他,“送他花灯做什么?”赢得多不容易。 谢星沉答,“不知道殿下小时候有没有收过花灯,突然就想送了。”尽管那个人不是他。 他看着满街灯火,百姓欢愉的笑容,他们穿梭其中不过也只是北魏其中一个子民。 人间盛世,海晏河清。 殿下,你看到了吗?
第393章 夺嫡文疯批太子受(番外) 永春三十四年初,北魏王朝隐隐有了万国之首的趋势。 国泰民安、鱼米富饶。 大臣们对现今的状态很满意,唯一不好的就是他们陛下至今还是后宫无人,可是让人操碎了心。 北魏大臣们怎么也想不到临到头了,还得他们朝臣操心这事。 无论谢星沉怎么拒绝,自觉媒婆上身的大臣们还是坚持着要给陛下相看一个好的。 男人对一件事情上头起来比女人还可怕。 不过新问题来了。 陛下太好,他们看哪个都觉得配不上。 这个不行,太高,不够小鸟依人衬托不了陛下的高大威猛。 那个不行,太矮,站在一起就与他们高大威猛的陛下不是一个画风的。 这个也不行,太瘦,显得他们高大威猛的陛下虐待人了一样,不行不行。 高大威猛的谢星沉:....... 还好他不需要老婆,不然真让他们找不得孤独终老。 反正众大臣是找不到人了,这心里哇凉哇凉,觉得上天待北魏真是多灾多难。 皇帝后宫空虚的事就这么放了好几年。 谢星沉乐得他们找不到人。 但是老男人们不甘心,纷纷商量着这次宫宴一定要给陛下相看上一个。 —— 元家后院某处。 魏元臻看着镜子里这张脸皱起了眉头。 眼睛、鼻子、嘴巴都很熟悉,只有这张脸缩水了一样,小得可怜,还瘦到只剩下了骨头。 脸还是他的脸,记忆却不同了。 魏元臻脑子里塞满了另一个人的记忆,元家三小姐的儿子,元桢。 元家那一代男孩只有一个元策,其余除了嫡长女元琼做了皇后,剩下的庶女在元家没落后嫁得都不太好。 元三小姐与夫家感情不好,生得儿子也不得喜欢,两年前二人和离,元三小姐带走了儿子,改名元桢。 那时候元桢还小,又因为这张脸与当今陛下颇有些相似,元三小姐忌讳颇多一直将他养在深院从未出去过。 直到三小姐病逝,元桢无人看管,生存都成了问题,日日被几个孩子欺负。 前几日被人推到了水中,几个孩子吓得跑了,便也无人救他。 再醒来就是魏元臻了。 魏元臻回忆着突然顿住,他在记忆里看到一张熟悉到化成灰都能认出来的脸。 他猛地翻找起这间破败的厢房,找到了记忆里的兔子花灯。 花灯有被好好保存着,略显粗糙的工艺,兔子的神态却刻出了三分精髓。 魏元臻摸着这盏花灯,才有种真实的感觉,记忆里没有出差错,他还活着,还能见他一面。 魏元臻迫不及待地想见到谢星沉。 他用着元桢的身份特意去找了那几个推元桢下水的小孩,虽是孩童身体,但记忆里的东西从不会丢。 魏元臻将他们一一扔了下水,冷眼看着这些人面露恐惧地求救,他没有动,冷漠地站在三米外事不关己地看着。 好几个人的求救声越来越大,吸引了府中的侍卫。 很快,现在的元家当家人元二小姐赶来了。 二小姐发怒要处罚魏元臻,这么大的事,年老的元丞相也来了。 元丞相还未站稳就先看到了魏元臻的脸,整个人一震,失神地喊了句,“太子…” 元丞相对魏元臻很了解,他当然知道当今陛下是谁。 元桢的脸还很瘦,营养不良的感觉,可眉眼五官已经能看出来一些,能让元丞相失神的是他身上的气质。 太像了。 他见过魏元臻所有阶段的样子,几乎是一眼,他险些以为站在他面前的就是魏元臻。 元丞相制止了这场闹剧,将魏元臻带进了书房,出来的时候他浑浊的双目带着些许怅然和怀念。 越是接触元桢,他就能想到魏元臻。 可元丞相意识到这或许是个好机会,有这张脸在元家说不定还有希望重新起来。 于是,宫宴元丞相带上了魏元臻。 …… 魏元臻到了宫中便觉得元丞相没用了,宫进了,他便想去找人。 皇宫的每一处他都很熟悉,闭着眼睛都知道哪一条路通向哪里。 魏元臻找机会甩掉了元丞相,他绕过御花园去乾心殿。 宫宴还未开始,这个点皇帝应该还在乾心殿,魏元臻不禁想到元桢记忆里的谢星沉。 他不知道那是何时,想来应当也是过了很久的,托元桢的福,这张脸还是很清楚。 他看上去过得还不错,魏元臻便放心不好,快到乾心殿附近却踌躇不前,大抵是近乡情怯。 这个词能放在他身上也挺不可思议,但魏元臻难得的觉得往前走的每一步都很难。 他做了决定的时候没有告诉谢星沉,死的时候更是如此,魏元臻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就失去了意识。 谢星沉会想见到他吗? 会觉得一切很诡异吗? 啪! 一个蹴鞠踢到他脚下滚了两圈,晃晃悠悠地停下。 魏元臻眯起眼看去,不远处穿着劲装的小少年个头高,壮实地像头小牛犊,见他看来挂着嚣张地笑。 “喂,小子,把球给小爷踢过来。”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魏元臻没兴趣教训,瞥了一眼就要走。 “说你呢,站住,你敢走试试!” 见他不按命令行事,蛮小满顿时发了脾气。 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敢无视他的人,蛮家小魔王走到哪不是被捧着的。 蛮小满被惯坏了,嚷嚷着,“上去,把他抓我面前来,小爷我要教训教训他。” “皇宫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他嚣张坏了,指挥着身边跟着的小屁孩上去教训人。 几个小少爷呼啦啦捏着拳头冲上去了,呜啦啦地蹲在地上哭。 五个人啊! 他们就这么被干翻了。 太丢人了,呜呜呜,他们也不想哭,可是眼泪不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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