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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在发抖。 那男生见他有了反应，便继续故意大声说道：“我说，你的成绩都是抄来的，你小时候，什么都做不好，什么事都能辜负你父母的期待……” 话没说完，季云潼一拳打在了他脸上。他用了很大的力，那男生甚至被砸出了鼻血。 他拽着男生的衣领，气息有些不稳，狠声道：“你他妈再说一遍？” 男生有点害怕他这副样子，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居然忍着害怕继续吼道：“我就说怎么了？你小学总成绩才一百多分，怎么可能到了初中就回回年级前十？还能一直保持到现在，你之前的成绩肯定是作假的！” 若是往常，季云潼当然不会在意这些。他曾经的成绩是很差，但只是学习方式出了问题。 那年暑假他被他的家长丢进了一个训练营，没日没夜的训练了两个月后，他的成绩才慢慢有了起色。而且他本身也聪明，这才能在往后的一次又一次考试中取得好成绩。 他本想像往常一样，转身就走，并跟江临吐槽今天遇到了一个傻逼。而现在，不知是怎么回事，季云潼心中的怒火愈烧愈盛。 他抬起拳头，冲着男生的脸又打了上去。 江临跨过一根枯枝，撑着树干稍作歇息。程烟雨跟在他后面抱怨道：“我说江临，你抽什么风，非要进来。我都跟你说了季文绛肯定没事的，不用过于担心。” 江临一开始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等着等着，突然觉得内心有些慌乱，根本坐不住，这才要求程烟雨把他带进来。 “我心慌的很，怕出事。男人的第六感有些时候也是很准的。”他又踩断了一根树枝，加快了脚步。 “你慢些。”程烟雨好不容易赶上了江临。“什么玩意第六感？” 山顶的平地过后的确是下坡，而上了这座山的人此时都躺在这里进了幻境。程烟雨晃悠到另一边确认她的两个小徒弟没事后，又看了看季文绛，见他还好好的躺着时，才叹道：“我跟你说没事吧。” 江临在他身边蹲坐下来。他总觉得季文绛有些不对劲，看上去是与常人无异，但他的面色又十分不好，很苍白。 “奇怪了。”他嘀咕着去碰季文绛的手，而当他碰到那只手的一瞬间，季文绛周身的灵力突然开始暴动，像是要把周围靠近他的一切都推开一般。 江临将刚幻化出的剑深深的插入地里，忍着被灵力冲击的窒息感，焦急地冲着另一边的程烟雨大喊道：“师姐！快过来！”
第16章 噩梦圆镜2 程烟雨小步小步的挪到季文绛身边，脸色严肃地蹲下探他的脉，又在他的穴位上点了几下，灵力的躁动才减下去不少。 “不要慌。”程烟雨赶在江临开口前道，“不是大问题。只是灵魂在幻境里产生的情绪波动太大导致的。” 二阶幻境的特性比较复杂，原型是程烟雨曾经遇到过的一个很变态的幻境。 幻境里会显现出一个人内心深处埋藏最深的恐惧。如果不及时打破，灵魂可能会被永远困在里面。 不过为了安全性，程烟雨在制作秘境试炼的时候大大降低了幻境的等级，进入的灵魂不会受到伤害。 “像他这样的情况，以往大多都发生在失去了双亲的弟子身上。他...你之前了解过他家中的情况吗？” “.....我之前”江临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没有。” “是我疏忽了。”江临惭愧道，“但我觉得他这样与你说的没有什么关系。” 因为就算是如此，从季文绛之前的种种表现来看，他并没有看出季文绛身上带着疏离感。至少他认为，家中出过事的人身上的气质会与其他人稍有不同。虽然微小，但江临觉得，他与季文绛朝夕相处，不至于看不出来这点。 “有没有关系，等他醒了就知道了。”说罢，程烟雨又嘟囔了几句，“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什么都没经历过，除了家中曾出过的意外，还有什么能让人恐惧成这样的。” 江临撇了撇嘴，背靠着将落夕阳的余晖坐在了季文绛身边。 程烟雨倚坐在山坡上，靠着一块石头：“江临，如果进幻境的是你，你觉得你会看到什么？” 江临问：“问这个做什么？” 程烟雨道：“这个幻境不仅仅是试炼，以后在外面你也可能会遇到，而且更加危险。”边说边简单得给江临科普了一些内容。 听完，江临只有一个感想：这个幻境太危险了。 人的灵魂一旦进入幻境，就会与自己害怕的事物处于同一屋檐下，提心吊胆，直至解脱。 如果阵解不了，那大概就要一辈子待在里面了。 那如果在幻阵里的灵魂死了呢？ “这我并未经历过，不过灵魂出了事，本人也绝对会受到重创。”程烟雨思考道。 唉。江临叹道，太恐怖了。 “这就觉得恐怖了？厉害的东西比这多了去了。”程烟雨揶揄道。 江临这才发现自己无意识的将心里想的话说出了口。 他摆手掩饰道：“没有，我方才只是在想你问我的问题。” “哦？你说。”程烟雨饶有兴致地坐起身。 江临脸上保持着微笑，脑子却飞快运转着。 他自认为在原来的世界，没有什么事能真正让自己害怕。在这个世界他应该也只怕季文绛会成魔，也没有其他了。 但季文绛以后会成魔这件事他能说吗？他不能啊。 穿书这件事他根本不知道如何解释，而且看心魔对他这个外来者的态度，他有预感，让任何人知道了这个秘密他都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 于是在脑内的一阵狂风暴雨后，江临淡定地吐出两个字：“小白。” 季云潼粗喘着气，拳头砸在了男生背后的墙上。 男生被他的举动吓得发抖，趁他不注意，从他的手臂下钻了出去，逃命般冲进了一旁未上锁的教学楼。 季云潼闭上眼，手从墙壁上缓缓滑落。他抬头看了一眼拐角，没有监控，不用怕这件事被别人知道。 他吐出一口浊气，在原地站了一会，一步一步走出了巷子。 是夜。 天空的萤火被一片一片厚厚的云遮住，黑漆漆的，只有一束清辉的月光通过了层层阻碍穿出了云层。 被风一吹，又不堪重负地颤着，跃进了一户窗，映出一个人的影子。 季云潼接下水龙头流出来的水，扑在脸上。 冷水暂时冲掉了他脸上的惊乱，他的喉结上下滚动。 季云潼撑着洗手台的两端，低头了一阵，又重新望向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被水龙头的水溅湿了，水珠顺着镜面划过，带出一两道模糊不清的水痕。 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伸手去碰。 指尖残留的温度遇到一片冰冷，镜面糊出一小块水雾。 门咔哒地响了。 季云潼抬起眸子看了一眼，对着镜中反射出的人道：“这里不是你的宿舍。” 江临无声地笑着：“我不能来吗？” 季云潼道：“现在很晚了。你应该去睡觉。” 江临走近了一步，手却还握着门把，手指在金属上摩擦着，发出轻微的响声。 “我不来，是不是就看不到你现在这副颓废的样子了？” 季云潼的脸色本就不好，如今被他这么一说又苍白了几分，却沉默着没开口。 江临道：“你刚才在宿舍楼旁边做的事是怎么回事？” 季云潼心中泛起一阵不安，却还是承认道：“你怎么知道的？” 江临道：“不过被人挑衅了几句而已，就气成这个样子。如果说出去，有人会信我们的年级第一是这样的人吗？” 季云潼不说话。他看见了江临眼里的戏谑和挑衅，这样的眼神在他脸上显得违和感很强。 直至今日，他才发觉自己原来也有害怕的东西。这样的他再也不是江临所认识的那个天之骄子，而是阴暗的，是自卑的。 他觉得可笑，因为江临站在他面前，只说了那一句话，就能让他身上披着的伪装自动被褪去，露出不堪的内里。 江临终于松开了门把。他按着门一推，把门关上。 “年级第一，你不想拿回来吗？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吗？”江临的声音蛊惑一般环绕在他耳边，他颤栗了一下。 “不知道。”季云潼怔愣地摇头。 江临周身的空气变得压抑起来，他的嘴一开一合。 “那你拿什么和我比。” “你配吗。” 季云潼的瞳孔猛地一缩。 江临正在努力地程烟雨解释什么是小白，忽而感到耳边的风声如被扭曲一般变得大而粘稠，简直要把这区域内所有的空气都抽走般。 他连忙去看季文绛，只见他原本舒展的眉头现在蹙在了一起，手臂也颤抖着。 “又开始了。”江临脸上的神色并没有比季文绛好多少。他握着季文绛因难受攥进泥土的手，温度冰凉。 “他这是看见什么了？有办法能进入他的幻境吗？”江临焦急道。 程烟雨道：“从没有这种说法。但你可以试着给他传音，他应该可以听到。” 江临就把季文绛拉起来让他坐着，接着将手盖在他的手上，建立起联络。 季云潼听着从面前的人嘴里吐出来的话语，觉得有些虚幻。 明明离自己只差几步远，却像根本不在一个时空的人一样，若即若离。 他的目光又与江临对接。 江临笑而不语，仿佛在看一个在崩溃边缘苟延残喘的傻子。 季云潼深吸一口气，方才的慌乱化作疑惑被推到嘴边：“你，江临，你说什么？” 江临如复读机般张口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季云潼却在这时放下心来，将不安扫到了一边。 他跟江临之前不是没吵过架，那小子脏话也不会说多少，每次骂他都骂得千篇一律，还很有规律。他只要听江临说出一个字就能知道接下来的一段话他都会说什么。 哪会像现在这样只用“配不配”三个简单的字来怼他。 现在轮到季云潼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了。眼神毫不收敛，甚至还能从中看见两个字：就这？ 江临接收到了他眼神的挑衅，也没等到他过激地反应，不甘地上前一步：“怎么，你不愿意和我争了？你不是对我...” 正在这时，信号接通了。 “季文绛，能听到吗？季文绛？” 季云潼眉头一皱：“师尊，我能听到。” “阿绛，你现在在幻境里，里面的一切都是假的。你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相信，也不要怕。”江临的声音有些紧张，他并不能看见季文绛的幻境里都发生了什么，只能单靠语言来沟通。 季云潼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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