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思陆白是否明白,但当时在电话里听蔡飞说陆白疑似被人猥.亵,一股邪火和愤怒让他几乎瞬间清醒过来。 “你曾经.....而且现在心理医生知道太多患者的事情,打交道的说不准有什么神经病,你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陈襄揉了一把凌乱的头发,“我,我会担心。” 陆白顿了顿,他不是傻子,成年人自有自己表达和理解的方法途径。这几年陈襄一直有意无意地和他接触,两人之间关系处的不近不远,身为一个男人的敏感,他知道陈襄对他有意思。 “多谢陈队好意,你是个好警察。” 陈襄表情凝固了一瞬,又自然地笑出来:“多谢夸奖。我们聊聊案子吧。” 他目光有些仓促地从陆白身上挪开,却在暂停的监控视频上顿住。 “等等,这是.....” 陆白见他神色有异:“嫌疑车辆,你见过?” 陈襄缓缓点头:“昨晚蹲守嫌犯的时候我见过,这辆车从我身边开过去,形式过来的方向,就是你家小区的方向。应该就是这辆车了,蔡飞!” 他转身吼了一句,又往门外走去:“别tmd让我逮到这个混蛋!” 不愧是干刑警的,陆白只觉得陈襄精神好得过分,看上去三天没睡过觉了,还有这种嗓门。 “叮——” 手机传来一声干净的提示,陆白指纹解锁,发现是一条陌生短信,可当他看清短信内容的时候,瞳孔骤然紧缩。 ——我想你了。 陆白握着手机的手掌微微有些发颤,他闭了闭眼,心底的那份不确定在此刻被放大到了百分之百。 那人狭长眼眸中的光似乎在嘲笑他的无知和愚蠢,嘲笑他任何人都能放下的一段梦境却被他攥在手心里放不下却又无法拿起。 就当谈了一场失败的恋爱。陆白一年前曾经这样想过,并且也释怀过很长一段时间,只是当他站在海滩旁边凝视蓝色大海的时候,无数的声音又在心底问他,你为什么要这样放弃? 稚榆不仅仅是稚榆,他还是瑞斯,他是乔以文,他是九怀归,他是齐泽奈—— 他是他的恋人。 陆白点下了删除键,把那个陌生号码拉黑。 即便是恋人,也是曾经的。 对面这个是那晚恶劣的家伙,是现实世界中精神患有疾病的、控制欲占有欲极强,又有一定暴力倾向的稚榆,那个两年前让他在警局险些走不出来的人。 时隔两年,他以为两人之间早该没有任何瓜葛,他知道无论是进警局还是出警局都是稚榆一手操作的,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陆白不想深究。 从那之后稚榆就离开了清水市,离开了陆白的世界,而他也重新开始,一点点地将自己从那场大梦中抽离。如今快要成功了,为什么稚榆又要用这种恶劣的办法闯入他的生活? 坐在车里思索了良久,陆白闭眼甚至会觉得车里有人,有一双眼睛在牢牢地盯着自己。 他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或许从一开始,他答应来担任稚榆的主治医师就是错的。 陆白拿起了手机拨通陈襄电话。 “对不起陈队,这件事有些涉及到我个人的私生活......我不想报案了。” 电话那头的陈襄愣了一下:“为什么?陆白,你——不对,你是不是猜到这人是谁了?” 陆白沉默了一下:“昨天老师来找我,或许我很快就出国了,不想其他的事情影响我的计划。这也确实不是件大事。” “是稚榆对不对?一定是他!” “陈队——” “你相信我,我一定把这小子逮回来!” “陈——”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陆白勾了勾唇,慢慢地放下手机靠到椅背上。 稚榆,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再靠近我了。
第116章 现实世界17 陈襄陡然忙了起来,芽芽也忙得几天见不到人影,蔡飞最后一通案情答复电话也是在三天前,周围的人好像在最近一段时间多出来许多的事情,反倒是陆白的生活平淡了不少。 那夜的袭击变得遥远,像一个不真实的梦境,陈襄他们的追查方向虽然无误,可实际上那辆宾利是□□,全市的同款型号的车也有几十台之多,大部分背景深厚,仅仅因为一个男性的骚扰案去调查,局里根本不给那么多的资源,加上陈襄手头原本重要的案子,这件事情已经在实际中被无限延期搁置了。 “李医生?”陆白右手握着笔写病情分析,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声音顿了顿,“李医生最近几天....预约都满了。” “嗯,对。一定要李医生吗?”陆白放下了笔,伸手按了呼叫铃,“我尽力帮你安排吧,明天中午之前给您答复。” “好的,再见。” 刚刚挂断电话,听到呼叫铃的张妙推门走了进来:“陆医生,怎么了?” “有个病人指名要挂芽芽的号,你再联系一下她。”陆白在便签纸上把那个号码抄录下来,递给张妙,“她这几天跑得不见人,是出诊去了还是有事?” 陆白管理诊所一向宽容,只要不影响本职工作,他一般不要求坐诊的医生必须待在诊所,甚至有些出去接私单他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过多的干涉。 “她已经有三天没来了,我给她打过电话,没人接,但是很快就给我回了一条消息。”张妙拿出手机点了几下,递到陆白面前,“她说在跟一个病人,病人情况不太好,对方家里人请她上门,给了很高的诊费,还说已经给您交了申请.......” 话没说完,她看着陆白逐渐凝重的神色,有些不确定地问:“难道她没有给您交申请?” “你有她家人的联系方式吗?”陆白皱起了眉,凝神看着那条消息。 芽芽何止是没有提交过申请,甚至都没给他发过消息。 也是这两天陆白自己心思很乱,两天没来工作室,一直叫张妙代为打理,没有太注意到芽芽的事。 “有,我,我有她哥哥电话,之前聚会见过一次面。”张妙接过手机,拨通了芽芽哥哥的电话。 “什么?她说这几天在工作室加班?也,也就是说,她一直没有回家?!”张妙很快瞪大了眼睛,有些疑惑地看向陆白,“哎,对,她,她三天没来工作室了,我们这才想问问。你别急啊,她有可能去其他什么地方吗?” 不好的预感在陆白心里不断地放大。 -“不了,等下我男朋友来接我。” -“嗯....他原本是我们这里的一个患者。”芽芽回忆了一下,“就是您半年前让我每周日挂牌——呸,独立出诊的时候,我接待的一个患者。” 男朋友......秦本元。 陆白很快找到了秦本元的联系方式,拨通过去却是一片忙音。 “直接让芽芽的家属报警吧。我现在要出去一趟。”陆白交代了张妙一句,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冲了出去。 几乎是不用想太多,芽芽的失联一定和秦本元有关系,或者说,秦本元一定知道些什么。 陆白一路上脑子里都是秦本元那张看上去无害的精英脸,说这人在职场上游刃有余没问题,但无论如何也不像是一个会去犯罪的人。 红灯停车的时候,陆白的手机突兀地响起,是最近来找他治疗的一位患者。 “贺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陆,陆医生,我这会儿想来找你,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啊?” 陆白思索了一下:“贺先生,我们固定的治疗时间是定在每周三的下午三点,明天才是你的时间,很抱歉。” “啊....但是我现在很需要你的帮助....”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缘故,听起来情绪很不稳定,“我,我感觉自己无法呼吸了....我很想从天台上跳下去.....那样才会舒服一些对不对?” 陆白呼吸一滞,双手握紧了方向盘:“.....你在天台吗?先尝试着深呼吸,在见到我之前,你不会有任何想要移动或者其他行为,明白吗?” “....我就在中锦国贸天台上,他们都要逼我死,他们已经逼死了我的孩子,还在我老婆肚子里的....三个月大的孩子.....我的儿子....他们开着车撞过去,他们想要一尸两命!” 绿灯亮起,陆白踩下油门,车子如同离弦的箭,他的声音却非常平稳:“贺先生,我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痛苦和挣扎,我无法体会你的感受,不过我想请你抬头,看看天台外面的风景,你是不是能看见整个城市?这个世界很大,很奇妙,也非常复杂,我们每个人都被困在一个小天地里,有些人想要从桎梏中挣脱开,那么必然就有其他人受到负面的污染和挤压。如果你是那个被污染的人,你是选择消失给别人挪出原本属于自己的地方,还是借助他人的力量找回自己的位置?” “.....我听不懂,陆医生,你说的太复杂了。” “你仔细想想我说的话。”为了节省时间,陆白不顾保安的询问,径直驶入地上停车场,语速却不紧不慢,“我们的生活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泥潭,我们每天的工作和努力就是在其中挣扎,以免自己往下陷落。有时挣扎错了方向,或许会遇到更加恐怖的泥淖,你会像现在这样感到无比窒息.....但窒息不是终点,窒息的时候我们也可以自救。” “我活着没有意义了,我自救还有意义吗?陆医生.....”贺谭的眼睛迷惘地看向远处的晚霞,清水市在橘红色的光影下披上了美丽的糖霜,可也是这座城市,让他深深地陷入糖霜的甜美诱惑,直到现在无可挽回的地步。 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陆医生,谢谢你的帮助。我心底平静了很多,但我也更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该做什么。我是个坏人,但我不能再害了我老婆,她还躺在ICU,她那么无辜.....”贺谭把手机放在地上,打开免提,“你也很无辜啊陆医生,我不该听他的话来找你....” “贺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陆白单手解开安全带下了车,他的心脏狂跳起来,“你说谁?你听谁的话来找我的?” 风很大,贺谭的声音变得很遥远,风里只传来一句断断续续的话。 不远处有什么重物坠落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液体固体分裂散落的毛骨悚然,陆白飙升的心率似乎在那一瞬间空了一拍。 他的鞋底像是被寒霜凝固在了地面上,鲜活生命在电话的另一端骤然消失,像是世界中的一缕元素被生生抽离到了异世界,近距离感受的震撼和茫然令他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才合适。 “.....贺先生?”他握着电话,缓缓地吐出一句话,“你....一路好走。” 尖叫声和喧闹声很快在整个中锦商贸的外围扩散开,人群聚集,有拿着手机分秒不停拍摄的,有吓得脸色苍白吐了一路边的,还有商场内的工作人员一边骂着晦气一边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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