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时容的身影逐渐消失,被留在了远处的玄凤快步走来,见燕檀央身上的如雪白衣沾上了泥土,他的脸色瞬时间冰冷下去。 “殿下,这时容实在是太过分了。”玄凤语气冰冷,“倒不如将他的手脚全部废掉。这样他即便嫁给您,也不会察觉到我们的大业……” “不必。”燕檀央看了看自己染上脏污的衣摆,他向来是有洁癖的,可是如今看到这一幕,心中却并无太多愤怒。 “暂且放下对于时容的一切计划。” “殿下?”玄凤惊讶,他本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确保时容今日回府的途中会被疯马踩断了腿,却不料燕檀央竟然放弃了对时容的惩罚。 莫非他所猜想的…… “他若出了事,难保大长公主不会再塞人进来。”燕檀央拂去身上的落梅,神色冷淡,“相比起其他人来说,时容的确是个最好的选择。” 想起方才时容的所作所为,燕檀央手指微动,一枚荷包出现在手中。 他本以为自己将时容拉入局中,那暴脾气的哥儿会恨他入骨,必然会用尽手段来折磨他。 却不曾想,他给了自己一拳,却又教他不要如此行事畏缩…… 真是个,奇怪的哥儿。
第473章 记仇小凤凰(23) 时容甫一到家,便被宋清芸叫了过去。时容知道宋清芸对于此次寒梅宴极为重视,怕是已经知道了他与燕檀央之事。 这该如何是好? 时容最初得知自己要与燕檀央成亲之际还有些愤怒,可是他向来想的开,觉得和燕檀央成了亲,与没成亲没什么两样,完全可以过得舒坦而自在,甚至以后还不用担心宋清芸的催婚…… 倒还是一件好事。 但他知道,自己能想得开,宋清芸可不一定。她的婚事不顺,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一切顺遂,平安喜乐。 自己即将嫁给燕檀央这种身份低微、随时处于危险之中的他国质子,更何况这场寒梅宴,还是宋清芸逼着他参与的…… 宋清芸得知此事,必然会陷入难以自拔的痛苦与自责之中。 时容叹了口气,想到这一系列的麻烦事,觉得自己对于燕檀央的惩罚还是太轻了些。他握了握拳头,还是跟着侍从进了屋。 宋清芸的脸色发青,嘴唇还起了干皮,她看到时容,只是愣愣地张了张唇,语气疲惫,“容容,是我对不住你……” “娘亲,没事的。” 时容从来都没有怪过宋清芸,看到她如今这副模样,他的心中极不是滋味,再次觉得自己对燕檀央真的是太过宽容了。 他幻想着美好的以后,“嫁给燕檀央也不是件坏事,起码燕檀央性格懦弱,可以任我拿捏。等他死了,我也可以做一个闲散的寡妇……” 宋清芸一噎,看到时容面上那眉飞色舞的表情,知道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没说假话来来安慰她。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该做何反应。 怎么她这个孩子这么不一样呢? 寻常的哥儿女子都盼望着能觅得一个如意郎君,时容这孩子,倒像是天生少个情窍一般,真不知是好是坏…… 宋清芸虽然心里极为难受,可她清楚,这件事已成定局,再难改变。与其陷入痛苦中不可自拔,倒不如积极寻求解决措施。 她打起神跟时容分析道,“这么多年,皇室对于燕檀央不闻不问,如今突然给他安排亲事,必然是有重大目的。” 时容点了点头,神情不解,“我听同席的贵女说,燕檀央的手头上,似乎有一支他外公留给他的军队……但是如此重大的事情,怎会近期才传出来?” 宋清芸出身宣宁侯府,对于燕檀央的身世也有几分了解。 她冷笑道,“我听闻燕檀央的母后是将门虎女,身世显赫,当初燕国皇上却只是个身世不显的皇子……” “可如今,燕檀央母族尽诛,再无血脉残留。而他也由高高在上的嫡皇子沦为弃子,在启国为质十年。” “燕檀央的外公是燕国赫赫有名的常胜大将军,他手下有一支忠心耿耿、战无不败的虎威军,只不过随着林家覆灭后,那支虎威军便失去了踪迹。” “启国皇室图谋的,怕便是这支虎威军了。” 时容好奇地问,“既然如此的话,他们强迫燕檀央交出来不就是了,为何还要大费周折地给他安排一门亲事?” 宋清芸没好气地白了时容一眼,“燕檀央被燕国当做弃子,母族尽诛,焉知他对燕国没有怀恨之心?” “更何况曾经的将军府势力庞大,或许在燕国还有暗线。若是能拉拢燕檀央,便能得知不少的隐秘。先礼后兵,才是稳妥之策……” 时容撇了撇嘴。 对他而言,给燕檀央安排一门亲事是极为麻烦的,但是对皇室来说,只不过轻轻松松张张嘴罢了,再轻松不过了。 反正牺牲的又不是他们…… “燕檀央若真有一支军队,怎么会多年来饱受欺凌,养成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时容觉得皇室打这么多算盘,真是白费功夫了,他哼了一声,“我若是有一支军队,早就在京城横着走了。” “无论燕檀央手上有没有军队,都与我们无关。即便你嫁给了燕檀央,也不要掺和进这件事里。” 宋清芸摸了摸时容乌黑的头发,神色温柔,“我只愿你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时容微微颔首,神情依赖:“我知道了,娘亲。” …… 皇室怕是真的极为重视此事,寒梅宴后的第二日,便给时容与燕檀央赐了婚,婚事定的很急促,就在两个月后。 甚至,大长公主还特地找时容谈了谈心。 她极委婉地暗示时容,要想办法找到虎威军的虎符,或是从燕檀央的口中探听关于燕国的秘密,届时必然会给他好处。 时容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只顾着点头,就是不答应。好几次他都看到大长公主气红了脸,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婚事定了之后,宋清芸便将时容拘在了家里,不允许他随意外出。时容所预想再找燕檀央麻烦的事,就这样落了空。 哪怕这桩婚事并无人看好,宋清芸还是好好的准备了。毕竟这对任何一位女子或哥儿来说,都是一生中最大的喜事。 宋清芸精心的给时容准备了嫁妆,还请了京城中有名的绣娘为他绣了婚服。宣宁侯府作为时容的外家,也送来了不少的好东西给他压箱底…… 府里忙得不可开交,时容即便对这件事毫不在意,可随着成婚日子的逐渐临近,也不免心生紧张起来。 终于,成亲的那日到了。 将军府中挂满了喜气盈盈的红绸,府中的人皆是满脸带笑,外头锣鼓震天响,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屋里,喜娘为时容戴着玉冠,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口中不停地赞叹他的容貌,“公子真是长得一副仙姿玉貌的好容颜,是我生平见过的最好看的新娘了。” 时容大清早被挖起来,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他昏昏欲睡的,根本无暇去看镜子里的自己。他抱怨道,“怎么还不结束……” 宋清芸本来正因为时容要出嫁而伤心,却不料时容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顿时头痛无比,没好气地道,“还早着呢,你再忍一忍。” 时容倦怠地闭上了眼睛,心想着等成完亲后,他一定要好好睡一觉,醒来后非得再收拾燕檀央一顿!
第474章 记仇小凤凰(24) 破旧的质子府因为这一桩亲事而被重新装修了一番,此时,府中张灯结彩,院子里挤满了宾客,显得分外热闹。 时白宣挤在人群中,在满脸喜色和众多急着看热闹的宾客之中,满脸冰冷与阴沉的他显得分外的突兀。 他此刻心如刀绞。 这些天里,他总会时不时的做梦,他有时梦到,与燕檀央成亲的人是自己,有时又梦到,自己缩在角落,贪婪地窥探着燕檀央的身影…… 宾客中突然躁动起来,“来了来了!” 有人吸了口冷气,“这质子穿上喜服,竟显得有几分气势。如玉如琢,倒像是仙人跌入凡间,染染上了俗世烟火……” 有人可惜道,“可惜那时容戴上了面帘,看不清他具体的容颜,但那一双眼睛,真是如波如雾,勾人心神啊。” “倒是可惜这样的美人了……” 旁人的议论声再也入不了时白宣的耳中,他双目痴痴地盯着不远处的燕檀央,仿佛眼前只能容得下这一个人。 “一拜天地——” 两道鲜红的身影齐齐下拜。 一身红衣的燕檀央显得有了几分人间烟火气,他身形修长而挺拔,容颜如玉,看向身侧之人后,眼中便染上了温柔之色。 而那抹温柔之色,在时白宣的眼中却显得格外刺眼。他握紧了指尖,眼底一片猩红,甚至尝到了口中的血腥气味。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凭什么?凭什么时容那种恶毒跋扈之人,也能得到燕檀央的喜爱?时容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与他争抢…… 为什么! 正在时白宣陷入梦魇中不可自拔之际,耳边却突然响起了一道轻佻的声音,“很不甘心,对吧?” 时白宣一惊,对上了一张满是不怀好意的面容。他说,“不若你我二人做个交易,我帮你得到燕檀央,你帮我得到时容,如何?” 这的确是个极其令人心动的交易。 时白宣犹豫了,“我能帮您些什么呢?” 那人森冷一笑,“很简单……” …… 时容从未成过亲,不知道成亲会是一件如此累人的事情。哪怕他练过武,经过如此繁琐的一番流程,还是感觉腰酸腿疼,疲累不堪。 一回到喜房,时容便将面上的面帘给摘了下来。玉书显然也知道他的性子,配合着他脱下了喜服,摘下了头上的配饰。 时容直接四仰八叉的躺在喜床上,柔软的脸颊蹭了蹭枕头,抱怨道:“我真的要累死了,以后我再也不要成亲了。” “公子,您说的是什么话啊?”玉书笑了,他贴心地给时容盖好被子,将时容的首饰都归整齐了,“您还想成多少次亲啊?” 对啊。 他以后根本也不用再成亲了。 时容哼了几声,本还想和玉书再说说话,可今天实在疲惫不堪,困意袭来,他便没加抵抗的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敲门声把时容给吵醒了。他困倦地睁开眼睛,喜房里已经空无一人,只余红烛滴泪的响声。 时容还没睡多久,头疼的要命,他窝在被子里,根本不想起身,声音沙哑而不耐,“是谁啊?” 是一道陌生的声音,听上去恭恭敬敬的,“夫人,檀央殿下怕您饿到,特地吩咐厨房给您做了一碗粥。” 时容眉毛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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