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从来不跟别人打架。 想到这里,季阳有点心虚跟愧疚,终于放软了语气:“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助理赶紧说:“季先生别担心,已经通知私人医生了,现在应该在家里等了。” 季阳点了下头,说那就好,然后便没有话了。 车内便安静了下来。 助理坐在前面,其实不是很能活跃到后面的气氛。季阳作为很多尴尬场景里的润滑剂,在此时悲催的发现,他居然缓解不了自己的尴尬。 好在这时路夕动了,打火机砂轮发出轻擦声,他点燃了一支香烟。 火光昏芒中,他微微偏着的侧脸深廓浓影,显得贵重端肃,不复年少。 季阳看着有些陌生的人,忽然说:“你以前,好像不抽烟。” 浓密的眼睫颤了下,路夕只思考了一秒,就立即把烟掐灭了,低声说了句:“抱歉,我戒掉。” “不是!你别误会,我绝对没有管着你的意思,就是看你以前从来不抽,现在突然看你抽,有点惊讶,我就是随口问问……” 季阳过于急迫慌乱的解释看在路夕眼里,分明就是迫不及待地划清界限,生怕跟他产生半点不该有的暧昧关系。 路夕看着他,忽然道:“季阳。” 其实后来,路夕很少这样郑重得喊他全名了。 似乎是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严肃,季阳冷静了下来,他看着眼前的人,抢在他开口前先把两人关系拉的极远:“路总,不管怎么说,刚刚非常感谢你,另外,对于不尊重的地方,我向您认真道歉,对不起。” 但很可惜,路夕并不吃他这一套,盯着他的脸,说:“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谈什么?” “两年前,我们分手的事。” 作者有话说: 蒋寒锋的“福气”在后头
第113章 内*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其实,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我承认。事情也都很清楚,没什么好说的,你选择原谅我不报复我是你大度……” “我不大度。”路夕打断他没说完的话,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他,盯的季阳面皮发烫,几乎坐不住,他说:“我是大度还是爱你,你心里清楚,不要跟我装傻,我不吃这一套。” “……” 季阳心跳的厉害,藏在身后的手指,忍不住蜷缩起来。 他低垂着眼皮,苦恼的很,不跟他阴阳怪气直来直往的路夕,让他完全招架不住。 这人开口第一句,就没给彼此留退路。 季阳是真的好奇,他难道就不怕自己像两年前那样狠狠羞辱他一顿么? 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现在这地位,他俩到底谁羞辱谁啊,自己甚至找不到能够羞辱他的地方,倒是很有可能被他反过来羞辱一顿好的,而且路夕的嘴巴,远比自己厉害多了。 “你别这样。” “我怎样了?” 季阳抬头看他,察觉到自己在气势上完全赢不了后,又低了下去,小声说:“我不想给你当情*人……” “我没有拿你当情*人。” “你骗人,你都有未婚妻,未婚妻孩子都怀了,都快生下来了……” 说着说着,季阳的眼眶就红了起来,他带着委屈跟怨怪地看着路夕,本来想装出事不关己的语气,结果一张嘴,嗓子都哑了:“你为什么要跟我说你未婚妻怀孕了?” “你想告诉我什么,告诉我你们睡过了?还是告诉我她能给你生孩子,而我就算被你弄了两年也没办法有孩子么?” “我每次一想到你也会像抱我那样抱她,像亲我那样亲她,会像在床上欺负我那样欺负她,我就觉得难受,你们是睡了多少回,才会怀上孩子……” 季阳眼尾深红,泪珠吧嗒吧嗒往下掉,他也不再看路夕,垂着头,怔怔地说:“我这两年,都没有跟别的人睡过,你都这样了,现在怎么好意思说你爱我的?你要不要脸?你怎么好意思的?” 他哭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即便是带着生气的情态,也像副静止的画儿,只有泪水不时滴落的动静。 或许是小时候没能得到足够的关爱吧,以至于他哭泣时竟是如此安静,跟平常玩笑说话时的明艳张扬完全不同,像是不想引起任何人注意,也不期待任何人能够回应,就像是习惯于泪水得不到擦拭,委屈无处诉说,只有到了真正忍不住的时候,才安静地哭上一哭。 这么久以来,路夕得到的都是他的冷脸,现在好不容易看到点季阳从前的影子,他却并不觉得开心。 季阳的话让他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看着他的泪水,路夕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你当初是怎么敢的? 你是怎么敢对他说出那些话的? 你疯了么,这样伤害他? 你简直该死。 “她不是我未婚妻,孩子也不是我的,我故意说出来气你的。”路夕抬手,很轻柔地揩拭他眼角的泪水,像是生怕将他碰碎了。 季阳愣住了:“你说什么?” “我之前说我有未婚妻是故意气你的,孩子也不是我的,我没碰她。” “气、气我的?” “是。” “…………”或许他当初应该相信郁白初的,怎么就没信他的话呢? 路夕看着他目瞪口呆的模样,在心里难过地想,本来就知道他不是那种精明的人,跟他玩什么心眼子,最后全被他当真了。 弄得两个人这么久都不好过。 正想说对不起,季阳却猛地抄起自己卷成一团的衣服就往他脸上狠狠一砸,大声吼骂道:“路夕你他妈*的有病吗?!老子以为那真是你孩子,伺候她比伺候我妈都上心,现在你告诉我,你耍我玩???” 路夕:“……” 季阳气的声调都变了:“看见老子哭的那么窝囊,哭的跟个傻*逼似的,你是不是觉得特爽特牛特得劲儿啊?我*草你大爷的!耍我很好玩是不是?” “……没有。”略显忧郁的语气,透露出几分难言的委屈。 前面开车的司机跟助理憋笑憋疯了。 路夕伸手拉他,被季阳避开了,他把自己卷成一团的衣服拿回来,抱在怀里,一脸不高兴地跟司机说:“停车,我要下去。” “不行。” 路夕狠狠瞪了眼准备停车的司机,见司机很识时务地把踩刹车换成踩油门后,才拉着季阳的手臂,放低声音:“跟我回家。” 季阳还想再说什么,看到他额角的伤,又把话咽回去了,心想这伤跟自己多少有点关系,自己就这样走了确实不好。 算了,就当是谢谢他帮自己打蒋寒锋那畜生了。 车子驶回了市区那套大平层。 家庭医生已经等在家里了,给路夕简单处理完伤口,又上了点药,本来就是轻伤,再晚点伤口就愈合了。 说实话,医生还挺奇怪的,就他们路总这体格跟固执的脾气,受这么点皮外伤就着急忙慌把自己叫过来,是摔坏脑子性情大变了? 他以前在国外跟人赛马,手臂骨折都能自己开车去医院,下午就又吊着胳膊继续上班了。 怎么,回国就突然娇贵了? 直到他看见助理频频递过来的眼神,愣了下,可惜没理解透,不怕死地问:“路总,您什么时候这么惜命了?” 助理恨铁不成钢地扶额,不想再看这蠢货。 不过路夕今天心情好,不跟他计较,慢条斯理地说:“小伤,但是我爱人不放心,非要叫你过来看。” 助理:“……” 司机:“……” 请问路总您口中不放心的爱人,是刚刚在车上对着您受伤的脑袋用力砸衣服的季先生么? 可惜医生不知道,点头赞叹:“您跟夫人感情真好,他可真是心疼您啊。” 路夕很受用,正经严肃的表情,丝毫看不出他在扯淡:“我也觉得。” 助理、司机:“……” 要不还是先看看脑子或者眼睛吧。 处理完伤口后,路夕对着手机看了看,似乎有些不满意,眉头皱的厉害,就在医生以为他嫌弃自己给他贴创可贴的时候,路夕伸出手,命令的口吻:“拿纱布包扎下。” 医生低头,左看右看,也没从白皙结实的小臂上看出半点伤痕。 他抬头,一脸懵逼:“包哪儿?” “手腕。” “没看见伤口啊。” “没伤口就不能包,我花那么多钱养你是吃干饭的么?” 医生:……对吃干饭有了新的了解谢谢。 迫于他的淫*威,医生只能一边疯狂吐槽,一边给他完好无损的手腕缠上厚厚一层纱布,为了逼真,还擦了酒精消毒跟抹了药。 最后三人走的时候,刚出门就迫不及待吐槽,医生疯狂抱怨路总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奇奇怪怪的,虽然他以前脾气臭,爱阴阳怪气别人,但今天感觉摔坏了脑子一样。 正聊着,收到路夕的消息:“这房子其实没有那么隔音。” 医生尴尬地把消息删了,然后果断闭上嘴。 人一走,房间里就安静了下来。 季阳还在厨房忙活,给他做今天的晚饭,他其实不怎么饿,但想到可以留住季阳一时半会儿,不饿也可以是很饿。 厨房门关着,但因为是玻璃的,所以他坐在沙发上就可以很好地欣赏到季阳做饭的模样。 认真,又安静,比头顶的灯盏还要温暖。 路夕感觉空落落的心,突然就被什么东西给填满了,几乎要溢出来。 “在做什么好吃的?” 季阳冷淡道:“面条。” 路夕说:“我只配吃这个么?” 季阳回头看他,估计是想跟他吵,但看见他宁静专注的眸子,忽然就觉得自己不该这样无理取闹,沉默了下,到底只怼了一句:“那要不我打电话找个大厨来给路总您做一桌满汉全席?” “我错了,我不该挑嘴。” “……”这认错速度跟态度让季阳猝不及防,他回头,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犹豫了下,轻声说:“你别往心里去,我这两年脾气不好,一身的反骨,谁不随我意都爱呛几句,你别搭理我。” 这话没有错,身边人都看得出来,季阳脾气确实比从前大了许多。 甚至有些时候,能在他身上看出些从来不该属于他的阴郁戾气与莫名暴躁。 但路夕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他看着季阳灯下熟悉的面容,拿指腹轻轻描摹了遍,最后说:“比以前更漂亮了。” 本来以为会说什么你瘦了之类的煽情话,季阳都做好了礼尚往来的准备,他却冷不丁来这么一句。 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但路夕显然是不想跟他谈论起这两年的暗淡与心酸的,所以才会夸他好看,想多赋予彼此一些美好。 路夕以前其实不爱夸他,但在床上从来喜欢看他脸,喜欢抓着他深吻,一遍遍情难自制地喊着他的名字,情到深处时,总要拿拇指指腹摩挲他的脸,温柔又热烈地抚过每一处细节,就像是艺术家痴恋地欣赏自己最完美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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